第519章 误会
3个月前 作者: 齐佳芜
慕容霆看不上洪燕菲是因着知晓洪燕菲是官家千金,行为孟浪当然不妥,可洪燕菲成了姨娘之流,慕容霆当然不会再以官家千金的眼光看待她,那时她自有高过那些通房丫鬟之处,说不得便入了慕容霆的眼。
正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蔡嬷嬷感激地看着金穗,这番话算是肺腑之言了。
郑文婷神色震动,细细想去,洪燕菲容貌手段比那些通房丫鬟不知强了多少,的确有成为她心腹大患的可能性。
金穗微微一笑,接着圆了自己的话:“这么一想,我实不该赌气不理洪姑娘,洪姑娘独自出门,没有家人在身边照顾,偶有失礼是常情,倒是我的怠慢了。再将洪姑娘独自留在慕容王府,越发是我的不是,赶明儿洪大人和洪夫人问我要人,我可没法儿变出个洪姑娘来。世子妃若疼我,就让我带走洪姑娘吧。”
“也罢,洪姑娘跟着你来的,自然该跟你回去,没得让你在洪家人面前难做人。”郑文婷心念电转已是想通了,想通之后,她微微舒口气,仿若心头堵着的一块大石搬开。
金穗专门来劝说她,令她心生感激,看来金穗其实并不知晓洪燕菲的心思,也对,金穗为黄老爹和姚长雍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哪里有空去理会洪燕菲呢?
郑文婷看向金穗的目光越发和蔼可亲,隐隐流动着一丝愧疚,前些日子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金穗见目的达到,起身告辞。
郑文婷瞅一眼怀表,忙亲热道:“眼看晌午了,府里才刚来了位做徽菜的师傅,我正愁没人可炫耀呢,正好你留下陪我尝尝新菜,也瞧瞧这徽菜做得是否地道。”
金穗略显迟疑,郑文婷又笑道:“文太太和文姑娘在你那儿吧?我还记得数年前咱们同桌而食的情景,何不将她们也请来?平常时候我独自一个人用饭倒怪冷清的。人多些也热闹热闹。”
金穗便将文太太母女俩也叫了来,后来慕容老王妃听说她们小聚,也过来凑热闹。最开心的是小小的慕容淇,拉着慕容老王妃和刚认识的文太太母女俩显摆他的新玩具,火车一趟一趟地从高处滑到底,慕容淇软软的小腿一蹦一蹦的,跟弹簧似的。
金穗感叹,小孩子的学习能力真强,她只示范一遍,慕容淇就记住怎么玩了。还能变着花样玩。
包嬷嬷接了蔡嬷嬷的指示。故意让小丫鬟们在洪燕菲面前嘀嘀咕咕。慕容世子妃和慕容老王妃邀请了金穗,金穗带上文太太母女,唯独忘了她,洪燕菲窝了一肚子气。挑剔晌午的饭菜不是咸了,便是淡了,或者冷了热了火候不够。
包嬷嬷谦卑地弓腰:“洪姑娘,我们慕容王府的菜色向来如此,若是不合洪姑娘口味,洪姑娘提前交待喜欢什么菜色,小丫鬟们一趟趟往厨下跑,洪姑娘脸上也不好看。”
这话本是劝诫洪燕菲不要瞎折腾,府里的下人们还以为洪燕菲这小院怎么着了呢。只是包嬷嬷故意将话说得模糊。隐含他意。
洪燕菲焉能听不出包嬷嬷的意有所指?包嬷嬷是在提醒她,慕容王府不适合她洪燕菲!
洪燕菲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可她还未在慕容王府站住脚跟,包嬷嬷不可得罪,只得暂且忍了这口气。绷着脸道:“许是我今儿不舒坦,没有胃口,把饭菜撤下去吧。”
“洪姑娘可要请脉?”包嬷嬷立马紧张道。
“我歇歇便罢了,不必劳师动众。”
包嬷嬷连忙吩咐小丫鬟们铺床散被,煨上汤婆子服侍洪燕菲上床歇息。洪燕菲见此也不好说自己不困,只能去睡了,混混沌沌的倒也真睡着了。
因此,她不知道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金穗有来找过她。
金穗被包嬷嬷以洪燕菲身体不适的理由打发走了,觉得洪燕菲真如文华所言,还未得志便拿乔做张。洪燕菲再留下去,迟早要出事,金穗不再犹豫,及时给洪府去了封信。
先是感激洪燕菲与她同行来扬州,然后隐约提到洪燕菲的失礼之处,又表达一番洪燕菲思念家人,却因无故离府心生愧疚,对回府的事难以启齿。简单点说,就是金穗催促洪家派人来接洪燕菲回去,而且是越快越好。
金穗思忖半晌,又提笔给慕容王妃去了封信,相信有慕容王妃敲边鼓,洪府不敢怠慢她的话。
隔日,黄老爹在府外设宴邀请慕容霆、楚回涂、秦淮等人,金穗是才出嫁的年轻妇人,倒不好出府安排,便交给了文太太操持。文太太也没觉得不妥,文家和黄家互相帮衬这么多年,帮忙定个酒宴是小事一桩。
倒是慕容霆等人神色有些异样,因是男人,不好像长舌妇那般乱打听,将八卦的心紧紧捂在胸口,心照不宣地拼命劝黄老爹喝酒,希望能从醉酒的黄老爹口中听出些什么来。
可他们不知道黄老爹从小被闻通宝训练过喝酒,醉酒后是绝不会吐真言的,反倒是秦淮和楚回涂两个在酒桌上没怎么历练过的,自己把自己灌醉了。
慕容霆看着三个醉鬼苦笑,自己负责送楚回涂,黄老爹拜托文太太照顾,秦淮没有小厮,借了慕容王府的小厮送到客栈里。
文太太念在黄老爹看重秦淮的情分上,命文华带着绿绮和焦尾两个丫鬟护送秦淮:“……让掌柜的挑两个经心的小二好好伺候,。”
文华撅起嘴,不情愿地瞪了眼烂醉如泥的秦淮。
文太太好笑:“又不要你亲自伺候,看着他,莫叫人拐了骗了便可。”
文华这才同意护送秦淮,登上马车,跟在秦淮的马车后面。
因近年关,客栈里人来人往,客商云集,文华和掌柜的磨了半天嘴皮子,没法子匀出两个小二伺候秦淮,掌柜的只答应烧些热水和醒酒汤。
文华无法,捏起鼻子,加钱让临时雇佣来的马车夫将秦淮搬进客房,绿绮和焦尾一人去打水,一人去煮醒酒汤,秦淮躺在床上直哼哼。
文华站在床边,在心里骂秦淮是猪:让你故意灌黄老太爷酒,当我看不出来啊,这下自食恶果了吧?
却不妨秦淮翻个身,呈侧躺的姿势。
文华吓了一跳,只见秦淮动了动,迷迷糊糊睁开迷蒙的双眼,嘿嘿一笑,从怀里摸出个小荷包递给文华,身子半挂在床边摇摇欲坠:“一直没敢亲手送给你,这回可逮着机会了,我……我再也不会错过机会……给你!”
文华伸手准备推一把秦淮,以防他掉在地上,谁知秦淮一把拉住她的手,将个小荷包塞进她手里。文华一蹦三尺高,踢脚踹了一脚秦淮,秦淮骨碌碌翻两个身,嘭一声撞在墙上。
“秦淮,你个不要脸的登徒子!”
秦淮一动不动。
文华囧了,脑门撞在墙上的声音闷闷的,秦淮不会被她磕傻了吧?
她踌躇地伸出手,推了两把秦淮,秦淮哼了一声,她松口气,这才看向手中被塞的荷包。荷包的针脚不够细密,看得出来是外面买的大街货,不是哪个姑娘专门绣给秦淮的。她好奇地打开荷包,只见荷包里有十颗珍珠,一大九小,颗颗珠圆玉润,入手腻滑,彷如会化在掌心里似的。
文华凝视着手掌中的珍珠,思及方才秦淮的话,脸颊微微红了,不由地看向秦淮。
秦淮读过几本书,又经过商,算是个儒商,既有君子的翩翩风度,又有商人的精明,是可造之才。这是慕容霆对他的评价。
文华初时不以为意,慕容霆不过是看在黄老爹的面子上象征性地夸赞秦淮两句罢了,在她眼里,秦淮只是个比较羞涩的少年,此时却想,慕容霆不是信口开河的人,竟是越看秦淮越觉得顺眼。
“秦淮,秦淮……”文华轻声喊了两声,又推了推他,少年青涩的脸渐渐显露出来,秦淮下巴上的胡须只修了一小撮,真是堪比青苹果般的青涩啊!
秦淮睡眠被打搅,微微睁开眼。
文华心口噗通跳,收敛起张扬的个性,尽量放柔声音:“秦淮,你识得我是谁么?”
“你是文姑娘。”有一点清醒的秦淮困惑地回答,迟钝地思考为什么文华站在他床边。
文华一阵欣喜,手中的荷包捏紧了,脸上的红晕迅速蔓延到耳根处,微微垂了头,没关严实的门缝里吹来一阵清风,带起她的发丝,其中有一缕吹拂到秦淮胸口。
明明只吹拂到他胸口的衣服上,他却莫名觉得有些痒。也许是因为少女的脸太红了,跟枝头的红苹果一般,也许是因为他此时刚好口渴,越发觉得那红苹果诱/人。
文华却突然直起身子,背转身,清越的嗓音刻意压着喜悦:“嗯,这荷包我先帮你保管,等哪日你想要回去了,你来问我要。”
说罢,文华捏着荷包,回头甜甜地冲他一笑,未等秦淮反应过来,她脸热地跑了。
秦淮直愣愣地望着她的背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