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往事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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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双目对视。


    慎的眼神一直很平静，没有半点波动。


    “你变了。”劫的身体微微抖动，声音有些颤抖，忙平复了一下，继续道：“变的比以前更冷漠，更机械，根本不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看来是你继承了暮光之眼，不过也是，我离开后，同辈中还真没有人能比得上你。”


    场内其他人现在全部静静的看着两人。


    “内心不变，始终不会改变。”慎语气平静。


    “内心？”劫摇头失笑，淡淡道：“比起以前，你现在很虚伪。谁的内心，能始终不变？”说完前走了两步，接着道：“曾经的手下败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你接受传承，肯定能达到英雄境。没想到，真令我失望。”


    慎的情绪没有丝毫波动。


    “当年比斗，我赢了你。不知道十年之后，是你的真奥义厉害，还是我的影奥义更强。”劫说着双拳紧握举起交叉在胸前，手背上露出两支森然的拳刺。


    “你还是如此好胜。”慎开口道。


    “好胜？”劫的胸膛起伏不定，用力甩下两手，沉声道：“世间比斗，总有输赢。我可以忍受输，但不能接受平手的结果。”


    “世间均衡，无论输赢，都是朝着一方倾斜，只有平手才能显出均衡之道。”慎平静道。


    “均衡？均衡！你少在我面前提起这两个虚伪的字眼。”**绪激动，喝道：“输赢乃是自然之道。如果世上真的有均衡，何必多出你们三个执行均衡的暗影战士，你们才是最大的不均衡。”


    “你错了。”慎摇了摇头。


    “我没错。”劫大声反驳，右手用力朝前一挥，道：“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深知你的为人，你也应该知道我的想法。在均衡教派，但凡与人比斗，我每次都是以平手收场，虽然师父没有说什么，但我内心的沮丧，你应该明白。”说到最后，语气有些落寞。


    “那是初忍之法。无论是谁比斗，都会是平手。这是为了教导弟子们恪守均衡之道所创的忍术。”慎听到从小一起长大，情绪难得的波动了一下，出言解释。


    “你怎么知道的？”劫淡淡问道。


    “我继承暮光之眼，就知道了所有。”慎说着点了点头。


    “原来师父早就算好了一切。”劫抬头叹了口气，喃喃道：“当年你我争夺暮光之眼的传承，我以为只有赢家才能得到，却不知道师父的想法。所以为了赢你，我半夜潜入禁地，偷偷的接触了禁术，第二天比斗，你果然输了，本来我满心欢喜的以为师父会赞赏，没想到结果是我被赶出了教派。呵呵，我是不是自作聪明。”


    “你的心并不坏，只是所作所为违反了均衡之道。师父本来对你寄予厚望，知道你接触禁术后，怒不可遏下才把你驱赶出教派。”慎好像在解释什么。


    “难道所有人当中，只有我一个人是错的。”劫摇头大喊，听到寄予厚望四个字，情绪明显失控，嘶声道：“师父？师父！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当然可以这么说，你们都是一家人，互相说好话而已。我却不同，从小是一个孤儿，虽然被师父收养，当然没有亲生儿子亲，如何能比得上你。”说道最后，声音冷厉。


    “你想错了。十几年的养育，怎能没有亲情？当年你刚被驱逐出教派，师父就已经后悔了。当时他派人四处找你，可是一直没有你的音讯。今天既然遇上，你便跟我们回去吧，师父他很想你。”虽然话语有些感性，但慎是语气平静的说出来，听起来有些别扭。


    “你说的是真的么？”劫愣愣的呆了一下，声音颤抖。


    慎点头道：“自从你离开后，师父每日念叨你的名字，看出来他很后悔做出把你驱逐出派的决定。如今在新弟子面前，还经常提起你。”


    “提起我？”**绪突变，惨笑道：“师父他一定是把我的事说给新弟子们听，让他们不要学我，对不对？”


    凯南有些看不下去，大声道：“导师从小把你养大，你为什么老是产生负面的想法？导师真的很希望你回去，我曾听到他亲口说出后悔两个字，那时导师每日都在道场枯坐，他在想你。”


    阿卡丽侧头想了想，走到劫身旁，清冷道：“他们说的都是事实。”说完静静的站着不动。


    听着三人的话，劫的目光一一扫过，曾几何时，我也有着同门之义，只是这一切，已经不复存在，自己明显与他们有着隔膜，无法逾越的隔膜。


    “我不信。”**绪恢复平静，心里就像裹着一团火，三人越是劝说，联想到自己被驱逐后的生活，心底的怨恨越发强烈，明明知道对方说的是真的，就是因为是真的，怨恨无可抑制，早知如此，当年又何必。


    凯南摇了摇头，不想再说。


    阿卡丽眉头轻皱了一下，最后无动于衷。


    “等你回到均衡教派，就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慎平静道。


    “我不会回去。”劫说着转过身，看着灯光下王宫的轮廓，淡淡道：“均衡之道，就是谎言。师父他说谎，你们也骗我，呵呵，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忍者。如今我生活的很好，早已忘记均衡教派是个什么样子。希望你们以后不要来打扰我。”说完朝着王宫前行，毫不理会身后的三人。


    “你会回去的，因为你的忍术，并不完整。”慎看着劫的背影。


    劫停住脚步，没有回头，沉声道：“你错了，我的忍术早已完整。以后或许我会回去，但可不是被你们带回去，而是堂堂正正的回去！那时我要告诉师父，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错误的选择。”说完继续前行。


    慎不再开口，静静的看着对方的背影，沉默下来，不知道心中是个什么想法。


    “慎，你是不是看错了，这里没有影响均衡的力量存在啊？”凯南看到气氛有些压抑，赶忙转移话题。


    “那股力量早已消失了。”慎解释道。


    “哦。”凯南微微点头，然后走到索拉卡身前，伸手指着两人道：“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凯南，他叫慎，那个女人叫阿卡丽。”


    “你的介绍是不是太随便了？”阿卡丽冷冷道。


    “我叫索拉卡。”索拉卡一直站在一旁看着，此时点头示意。


    “随便点不好么？”凯南无视阿卡丽的眼神，对着索拉卡道：“我们是朋友了，对不对？”


    索拉卡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


    “你看，我们是朋友。”凯南回头对阿卡丽道。


    “又一个被约德尔人迷骗的女人。”阿卡丽侧头，不再看着两人。


    凯南虽然听到，但没有理会，笑道：“刚才那个影响均衡的力量，你一定见到了，对不对？正好我也想知道，不如我们回旅店慢慢说啊。”


    “影响均衡？”索拉卡疑惑了一下，道：“不过我也正好要回旅店。”说完转身向着来时的街道行去。


    凯南欢呼雀跃的跟在后面。


    慎看了眼劫远去的背影，转身跟了上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阿卡丽追上凯南，轻声道。


    “我在想什么？”凯南狐疑道。


    看了眼前面的索拉卡，阿卡丽轻轻道：“你是不是想跟人家同一间房啊，也好过三人挤在一间。”


    “你怎会知道的？”凯南倒吸一口冷气。


    “哼，你这点小心思，我一猜即中。”阿卡丽不屑道。


    “这得看清况了。不过我想，索拉卡修为这么高，晚上肯定不用睡觉，再说我们是朋友了。”凯南嘟喃着，继续道：“我这小心思是天生的，你可别用这个词来贬低我。”说着摸了摸胸前。


    “切，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这种事你也能想的出来。”阿卡丽奚落道。


    “你不是说已经猜到了么？”凯南不满道。


    “都说是猜了。现在才知道你小小身材下，恐怖的念头。”阿卡丽说完，雾霭一现，消失不见。


    凯南欲要反驳，看到对方不见，喃喃道：“恐怖？”说着看了眼前面的索拉卡，挠头自语：“有什么恐怖呢？”


    几人向着旅店行去。


    劫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离去的众人，转身继续前行。


    没有人知道，森然的面具下，早已是遍布泪痕。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不断盘旋。一个小男孩，他是一名孤儿，两岁的时候被收养到均衡教派，一直渴望家的温暖，因此把师父当做了自己的父亲。也是因为如此，这个小男孩从小就很刻苦，这一切都是为了得到师父的赞扬，每当这个时候，他才会感到被深深的温暖包围。可惜随着长大，面临着派内弟子间的比斗，男孩每次都是平手，虽然师父不说什么，但男孩心中很是沮丧，如果赢了的话，师父会不会表扬我？心中是这样想的。


    为了所谓的表扬，男孩竟然胡思乱想，可以知道，他是多么的在乎那种感觉，温暖的感觉，被人重视的感觉。


    直到后来有一天，男孩已经长大，师父也随着老去。


    师父说，他会从弟子中选择一个来继承暮光之眼。男孩听了，更加勤奋刻苦，并不是为了所谓的传承，而是为了师父眼中的慈祥。


    可惜事与愿违，男孩每次比斗，仍然都是平手，没有一次输或者赢。师父的目光也渐渐平静，似乎对每个弟子都是一样。


    不，我一定要更强，这样才能继承暮光之眼，才能得到师父的肯定。为了这，男孩可以不择手段，忘却了师父平日的教导。


    当再一次毫无意外的平手后，男孩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半夜偷偷潜入禁地，观摩了被封印的禁术，得到了黑暗之术，影子奥义。


    第二天比斗，男孩理所当然的赢了，败的人就是慎。


    这个时候，男孩欢呼雀跃的跑到师父面前，本以为对方会露出笑意，赞赏自己。可是没有，师父当时的脸色很严肃，大发雷霆，一怒之下把男孩驱逐出了教派。


    男孩无法理解，明明是自己赢了，为何会是这种后果。难道就因为输的人，是师父的亲生儿子？这种念头冒出来，男孩心中不免怨恨，自己是个孤儿，的确是比不上慎，你肯定是在嫉恨，嫉恨我比你儿子强。


    怨恨，感伤，种种情绪在劫的心中呈现。


    前面已经出现王宫的大门，劫停下来，叹了口气，低语道：“亲情，友情，爱情，各种情，都与我无缘。本是一孤儿，何必奢望这些，只有力量，属于自己的力量，才会使人心里感受到安慰。”说完眼神越来越坚定，缓步走进了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