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幕 破灭盟约之剑

    这就完了？


    菲拉洛感到莫名其妙，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女将军千里迢迢横穿花语平原，说了几句不疼不痒的话之后就这么走了，还有她最后那句话是又什么意思？


    他看了一眼手心，灰色的宝石在灯光下既黯淡、而又光彩夺目，这种矛盾的感觉在这枚宝石上糅杂的如此自然，仿佛叫人看过去，就被吸引心神一样。


    但这并不是宝石――


    “希望墓地：依附圣地存在，构造墓地，每日产生暗元素三点，风元素两点。”


    掂了掂手中的符文，菲拉洛一时间有些沉吟――假如这枚符文是以另一种方式获得，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依附。但现在却是卡梅利塔给的，而且还是经另一个不知名人物的授意，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对方是不是另有目的，乃至是做了什么手脚。


    他将这个疑问传达给了尼洛，对方却轻笑了一声，反问道：“您太多虑了，难道说经过两次封印，大人还没有理解符文产生的过程么？”


    “你是说……符文只能封印本身存在的东西？”菲拉洛对比了一下两次封印时的情况，若有所思的答道，可他马上就想到了什么？眉心又是一皱。


    “照你的说法，‘夏洛克集市’‘永歌森林’，还有这枚‘希望墓地’原本都是真实存在的？”


    “谁说不是呢。”


    “这怎么可能！”年轻人下意识的反驳。


    “巫师的世界里只有‘确定’和‘尚未确定’，但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尼洛的回答里充满了神棍的气息，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大人学识渊博，那么应该知道法兰沃斯的起源传说才对。”


    菲拉洛定定神，答道：“知道一些――‘诸神失去回应，永夜笼罩天空，大地四分五裂，其中最大的一块便称为法兰沃斯，既救赎之地。”


    “是啊！最大的一块被称为法兰沃斯。”尼洛将这一句重复了一遍，随后有些神秘兮兮的再一次问道：“那么大人，您说其他的碎块……去那儿了呢？”


    靠！不会吧！！


    年轻人顿时不淡定了，他充其量也不过设想地形符文是类似于巢穴那样的存在，可没想到尼洛直接丢给他一个更惊人的答案。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泊罗在传授符文知识的时候数次强调地形符文，甚至卡洛琳也表示过地形符文的重要。或许他们并不知道真相，但却已经有所预感――不过一想到手里握着的其实是曾经大陆的碎片，他就忍不住有些哆嗦。


    “等等，你是怎么知道的？”菲拉洛迫不及待的问道――假如在之前对于符文他还抱着一种工具的态度，那么现在就已经完全转变了。


    然而年轻巫师的回答一如既往的让人抓狂――“这是大人您自己推理出来的，我可没说。”


    滚粗！


    菲拉洛忍不住破口大骂，不过尼洛显然猜到了他后续的反应，提前一步就关闭了心灵传话。


    过了好一会，他才逐渐平静下来，不由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根植于心中某处，那是属于个人的绝密领地，就算身为下属，也同样有保留的权利。再说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有关穿越这件事，他恐怕今生都只能封存心底，直至死亡。


    那么以己度人，也就失去了探寻的立场和理由。更何况尼洛也曾保证过，时间一到，自然会说出原因。


    摇摇头，他决定以后不再追问有关的事。不过既然确定了符文没有问题，他立刻选择了依附――希望墓地填补了集市和森林之间的一块背阴的地方，被迷雾笼罩的残缺墓碑和没有光照的风景让这里显得阴气森森。


    关上迷你界面，菲拉洛离开了123区的包厢。


    …………


    耳边回响起了浑厚的钟声，11下，已近接近午夜，然而拍卖会却刚刚进入高潮。


    年轻人看到火焰附魔戒指以2500金币的价格成交，现在摆上去的是一柄魔法长弓，而他除了作为压轴的魔法药水之外，这一次拍卖会之旅可算圆满成功。不过一想到卡梅莉塔最后那句忠告，他就有些心神不宁。


    有心让露娜等人提前离开，但菲拉洛也很清楚黑发少女的性格――平时思维清晰、百依百顺，一旦牵涉底线，就会立刻变得执拗，而且是那种毫无理性的倔强。


    他很难想象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怎么会在一个人身上交替出现，而且自然的仿佛不用转换。不过这也意味着，没有足够的理由恐怕是很难说服对方。


    他在那里冥思苦想，却没发现台上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拍卖师在结束当前拍卖之后，并没有将下一件商品摆上台面，而是从后台领来一个人。


    一个小姑娘。


    黑发少女的眉毛一跳，不由轻咦了一声，她拉了拉身边年轻人的衣袖，小声的说道：“菲拉洛，这不是，这不是刚才给你送信的小姑娘么？她怎么在这里？”


    菲拉洛抬头看了一眼，也有些奇怪，不过还是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几束灯光猛然间亮起，打在小姑娘的身上，她身上洁白的长袍也因此颤抖了一下，仿佛这些灯光如有实质，惊恐的如小鹿一般的眼神四下游移，最后聚集在自己光光的脚尖上。


    其他的客人也被这一幕弄的有些发愣，还有人大声叫喊询问，但拍卖师却一直保持着神秘微笑，直到一位女侍应捧着一柄剑身犹如浓墨的长剑走到台前。


    看到这柄剑的同时，菲拉洛猛然间站了起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把剑的名字――“破灭盟约之剑”


    “什么剑？”露娜一时没有听清，再次问道。


    “是一柄魔剑。”卡洛琳合上了手中的书本，代替年轻人做出了回答：“在大陆旅行时我听说过这柄剑，据说是曾是圣骑士迪兰达尔的佩剑。”


    这个解释终于让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他们不禁张大了嘴，均有些目瞪口呆，只有尼洛和波蒂这两个老古董依旧是一头雾水。


    “这把剑很厉害么？”心直口快的波蒂扭头问道。


    她身边坐的正好是杰米丽，武器少女在回了她一个古怪的眼色之后，才回答道：“传说中迪兰达尔用这柄剑刺杀了他效忠的对象，也就是骑士团国的君王。”


    “然后呢？”女骑士还是有些不解，她可不觉得菲拉洛会为这种事情就生气。


    “佣兵之间传言，这柄剑在每一次出征之前，必须要用一名少女的生命开封……”杰米丽小心的看了一眼菲拉洛，轻声答道：“大人恐怕是因为这个才会生气。”


    波蒂忍不住看了一眼菲拉洛的背影，对方身上弥漫的愤怒已经是显而易见，她将双手攥在了一起捏了几下，琥珀色的龙瞳闪闪发光――


    “好极了，我还以为今天又要无事可做了呢。”


    与此同时，拍卖师也公布了漆黑长剑的名字，果然和菲拉洛猜测的一样，顿时引起了一片哗然――


    “居然是那柄被诅咒的剑，歌尼薇在上，我还以为它跟着迪兰达尔一起埋葬了呢。”


    “喔，比起这个，那个小姑娘恐怕要倒霉了。”


    “行了吧！比尔，不过是个贱民。”


    “啊！我只是见了血会头晕……”


    “……”


    耳边传来的评论就像一把干柴，让菲拉洛心中的愤怒如火焰一样自每一根神经开始燃烧，甚至灼伤了他的眼睛，他冷冷的瞪了一眼那两名贵族，两人顿时如坠冰窟，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随后他又将视线落在了台上。


    …………


    迪兰达尔的传说作为反面教材，在大陆上流传甚广，所以在场人都很清楚这柄剑的来历，也明白了拍卖师为什么会让一个贱民小姑娘走上台前。他们一边猜测究竟是谁挖出了这柄魔剑，一边兴致勃勃的等待着接下来的血腥一幕。


    菲拉洛也同样有些奇怪，按照记忆里的流程，这柄剑现在应该躺在死霜墓地的棺材里等着人去挖掘。而且在游戏中，这柄剑也因为其苛刻的条件，并不能被玩家使用。


    玩家们所要做的，就是毁灭这柄剑。


    此时拍卖师见眼球已经吸引的够多，这才清了清嗓子，指着舞台中央的小姑娘大声说道：“――我以歌尼薇女神的名义起誓，卡加斯拍卖场从来不做强迫的事情，所以小姑娘，现在告诉各位大人，你是否是自愿以身祭剑！”


    “我…我是…”


    “大点声，孩子，让所有的人都听到，你是不是自愿！”


    “呜……”小姑娘险些被吓哭了出来，她瑟缩的蜷成一团蹲在地上，两手抱在膝上，身子好像筛糠一样不住的颤抖。


    拍卖师皱了皱眉，低下头小声的说道：“如果你还想救你的母亲，就必须按我说的做。”


    “母亲……”


    这两个字仿佛有着无穷的魔力，她使劲吸了口气，站了起来，双眼兀自红肿，脸上还带着泪水的痕迹，咬咬牙，小姑娘的脸上闪过一抹决然。


    “我愿……”


    “不行！”


    一个清脆明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露娜几乎是怒发冲冠，小姑娘柔弱的一面已经彻底激发了她本身那股具有韧性的善良，尤其是周围贵族那一幅看好戏的表情，更是深深的恶心到了她。


    黑发少女几乎是三两步就奔到了台上，一把将可怜的小丫头拽到了身后。


    “我不允许！”


    露娜脸红红的大声斥道：“王国法典第二十三条，无论任何理由，不得擅自夺取他人性命，违者绞刑；圣殿法典第七条第三款，被诅咒的物品一旦发现，务必上缴圣殿，窝藏及出售以同罪论处，这些条例，难道你们都忘记了吗！”


    拍卖场里的气氛随之一凝，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义正言辞的黑发少女，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似乎他们才刚刚想起来原来还有这样的条例，不过很快，这些视线就变成了轻蔑。


    “噗嗤。”


    一声轻微的嗤笑在寂静的大厅回荡，显得格外刺耳，没过多久，这些笑声就几乎连成了一片，所有人都仿佛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


    菲拉洛沉着脸向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一只手摸上了剑柄，然而此刻周围的光线又是一暗，连同台上几束光线也同时消失，不由心中一紧，借着余光，他看到拍卖师变了脸色。


    有问题！


    “准备战斗！”他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四壁的灯光完全熄灭，大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