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幕 来自佣兵的消息

    菲拉洛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等科曼几人解释完了之后，他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四人均出生于安森二世尚在位时的年代，距离现在大约有六十多年，是一个村子的好友，长大后便一起成为了佣兵，而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则是一个委托――要求他们去调查安多山道出现的异状。


    菲拉洛算了下时间，那应该刚好是魔化精灵木出现的时候――安多山道开辟甚至超过西格尼斯的历史，因为直通花语平原南部的缘故，附近许多山民都会来到这里砍伐树木并送往周边的城塞换取报酬，不过自从魔化精灵木扎根这里之后，这片地区便成了禁区。


    而科莫接下来的话也对应了这一点――


    像这样的委托并不出奇，也是贵族们常用的手段。要知道斥候都是有编制的军人，一旦出事地方议会则需要支付一大笔抚恤金，但佣兵只用一点小钱就可以搞定，相比较那个划算，不言而喻。


    不过佣兵本就是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遭遇危险更是家常便饭。而且这份委托报酬丰厚，所以几人在商量一番之后，便匆匆上路了。但在吉德行省休整采购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些怪事。


    南希是名黑铁中位的元素使――这个身份让其他几人刮目相看。要知道元素使可不是地里的大白菜随处可见，大部分被确定的元素使都会成为贵族的座上宾，只有少部分不愿接受招揽的才会游迹人间。


    这个有些腼腆的小姑娘看来是属于后者。


    所以这个四人小队的战斗核心一直都是南希，也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去一家神秘品商店采购魔力水晶，而在那里，几个人遇到了一位……女巫。


    “女巫？你确定不是骗子？”菲拉洛挑了挑眉――女巫和巫师一样，早在千年战争结束后就离开世间，后者还偶尔会来出现在大陆，但前者却从踪迹全无，基本上世间所有的女巫到最后都被发现是冒充的。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科莫摊开了手，说道：“所以她在做出预言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当一回事。”


    “什么预言？”


    “有关我们生命的预言――她说我们的身边已经被毒蛇环绕，此行必死无疑……”


    这算什么预言？菲拉洛有些不以为然。


    “她还预言了我们将会被黑暗禁锢六十年，直到――”科莫看了他一眼：“直到一位手持镶有三枚宝石的长剑的金发剑士，将我们救离苦海。”


    这还有点意思。不过菲拉洛还是不信，假如真的有人能预言到自己，那应该还有更详实的信息。


    果然不出所料，科莫见他不信，便有些犹豫的轻轻补充了一句：“我们并没有冒犯的意思，不过那位女巫还说……您并非常人，而且是来自星空的背后。”


    四周忽然静了下来，在场的人都不由注视着站在中间的年轻人――他驻剑站立，脸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有所失态。


    但实际上，离他较近的两名符文佣兵都听到了对方好像打鼓一样的心跳声――波蒂偷偷瞟了尼洛一眼，眼底闪现一抹小小兴奋和得意，年轻巫师则回了个白眼。


    “真有意思。”


    菲拉洛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偷眼瞄了一下身后的两人，见他们好像没什么反应，这才开口说话，不过嘴唇却是一阵发干。


    “好吧。”年轻人轻轻出了口气，说道：“这些和为我效力有什么关系？”


    “也是那位女巫说的。”见他没有否认，科莫的顿时态度恭敬了几分：“她说这是我们的宿命……并且为您效力，也会给伊索尔德的乡亲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或许最后一句话才是科莫和同伴们的真正用意――山民的生活一向辛苦，有许多人甚至将他们和北地的蛮人相提并论，所以改善当地的生活环境，是伊索尔德山民一生的夙愿。


    科莫在说完之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偷眼看了下菲拉洛，却发现对方有些心不在焉。


    所谓来自星空背后，这句话几乎每个玩家都熟的不能在熟――在游戏的第一幕开启的时候，便是对他们这些玩家的统一介绍，既，来自星空背后的旅人。


    也就是说，那个女巫很可能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还预测到自己会前往安多山道，并和魔化精灵木产生冲突……甚至她知道的可能更多……


    这样的想法有些让他有些不寒而栗――一路行来，年轻人始终认为所有事情都是自主选择的，包括萨尔斯堡一役的结局――他甚至一度认为自己改变了历史。但假如真的如那个女巫所言，似乎这一切都早已是个定局……


    他捏着下巴，一时陷入了沉默。


    “大人，其实这样也并非没有好处。”


    尼洛的声音在心底响了起来，也有些凝重。就算是在千年战争时代，也没有人敢无视一位女巫的预言。命运始终是缠绕在人们身上的无形枷锁，无处不在。


    “关于女巫我知道的并不多，苏族人一向神出鬼没。不过真正能做出预知的女巫则更少见，而且她总是喜欢装神弄鬼，所以大人倒也不用太过在意，只要问心无愧即可……而且坦白说，大人你现在正需要一些信得过的帮手。”


    靠，这家伙居然好意思说别人装神弄鬼，菲拉洛忍不住翻了白眼。


    不过他这句话给年轻人提了个醒。


    “那我该怎么做？”他同样在心里问道。这个时候他已经对那位女巫产生了好奇，心说如果能见到本人，或许能找找自己穿越的原因。


    “大人不是明知故问么。”尼洛嬉皮笑脸的说道。


    菲拉洛也同样一笑，展示了夏洛克集市――“伊索尔德雇佣兵，制作费用：80点财富，各系元素1点，展示每日获得1点声望，依附圣地则无需维持费用。”


    这买卖划算，他点点头。不过在确认之前，年轻人还是再度问了一句。


    “我同意让你们以另一种方式留在身边，但不能保证能为你们做什么？更不用说伊索尔德。当然，如果可行的话，我会尽我所能……那么，就算这样，你们依旧愿意跟着我么？”


    四个人面面相觑，随后又肃然起敬――这个年轻人虽然不知身份，但够坦白，这是许多自诩高尚的贵族也无法做到的一点。


    “只要有机会能让我们回到家乡看一眼就行。”科莫摸了摸后脑勺，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那没问题。”菲拉洛一笑，随后面色一整。


    “如此，契约成立！”


    夏洛克集市上空闪出一道亮光，将四名佣兵灵体全部吸收了进去，眼尖的菲拉洛发现，一座小小的酒馆出现在集市的一角――


    “伊索尔德雇佣兵制作成功，品阶为黑铁巅峰，已依附夏洛克集市，是否进行展示？”


    “展示。”


    再度出现的四人并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属于灵体的飘渺感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活力。四个人好奇的摸着自己的身体，熟悉且陌生的触感都让几人一时间都有些无法接受。


    “这太神奇了!!”


    那名法师突然叫了起来：“歌尼薇在上，这是什么法术？灵魂重塑？不对，不对，肉体再生？也不对，难道是大复活术？大人是圣殿的人？”


    他激动的一时手足无措，眼睛充满了对未知世界的狂热，一时间连称呼都改了：“这位大人，您，您能也帮我施展这样的法术么？作为回报，乔克会终生跟在您的身边，供您驱使。”


    他在这么说的时候，许多灵体也开始展现自己的身躯，小山谷里一时间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反正灵魂也并非实体，就算是在拥挤也无所谓――菲拉洛甚至在里面看到了‘黑棘’卫队的成员。


    菲拉洛一时间头大如斗，周围一时喧闹了好半天才安静下来。只不过当他再次尝试着封印的时候，却发现圣地没有一丝回应。


    这一结果让他有些傻眼，心说还真有什么宿命不成？


    听到他的回答，灵体们都失望缓缓散开，此时天色也开始恢复正常，它们在世间的最后时刻也已经结束。在临走的时候，法师乔克用一种颇为幽怨的目光望着他，看的年轻人一阵恶寒。


    “对了，大人。”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在离开的最后一刻大声说道：“假如您有空去艾特蒙的话，请替我向协会的人转告一句话――让他们注意衔尾的毒蛇……”


    菲拉洛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说不会吧！可这个时候，乔克已经消失不见。


    …………


    一支全副武装的骑兵簇拥着一辆华贵的马车驶出了格门黑尔庄园，侍女在车厢的一角点燃熏香，摄政公主殿下则靠在软垫上闭目假寐。


    十分钟前，她和老男爵的对话便已经结束，现在正在返回金蔷薇宫的路上。


    不过按照老男爵的话说，他所知道的事情到这里也就告一段落――之后菲拉洛等人出了安多山道，而他也因为一些其他原因停止了继续暗中跟随。


    虽然没说是什么事，但聪明的长公主已经猜到了几分。


    侍女退出了马车，弥赛亚马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一展少女的美好身材和娇憨神态。随后她抱着柔软的垫子翻了个身，松开的长发散落着铺在地毯上，碧色的眼睛痴痴的望着熏香的铜炉，像在发呆――


    提尔男爵的观察并不能做到尽善尽美。实际上有好几次他都感觉那个叫尼洛的巫师发现了他，只不过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对方一直没有说明。所以除了菲拉洛单独行动的部分，大多时候老人只能远远的看着，通过口型和猜测来还原事件。


    但光是这样，就已经足够惊人了――


    封印灵魂并具现的能力、奇怪的剑术、强大的女骑士、神秘的女召唤师，还有一个更神秘的巫师，就算是那个叫米朵的小丫头，也在之后表现出让人刮目相看的才能，相比较之下，自己的那位妹妹，反而要显得平庸许多。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那个原本身份卑贱的年轻人就奇迹般的聚集了一大帮的人才，而且每个人都极其出色，纵然是自己的幕僚团也无法媲美。甚至可以说，纵观整个西格尼斯，恐怕也找不出这样的一群人。


    他是怎么做的到？弥赛亚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


    不过最后老男爵有关那个法师留言的转述，却让她多了一份戒心。


    “衔尾的毒蛇么……”


    她似乎在某份古老的文献里见过这样的描述，隐隐猜测恐怕又是某一个神秘组织。反正在那个家伙身边，总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又或是某些消失已久的组织出现，总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比过去几年都要多。


    而拜这些事件的连锁反应所赐，弥赛亚的工作量也在这段是时间里成倍增长。想到这里，她才有些不爽的把自己埋在了垫子里，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闭上了眼睛。


    “或者可以问问圣殿的人。”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