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尼洛的信

    寂静的街道沉睡在黑暗里，万籁无声。星空倒垂着，流星划过半个天空，照亮了地上的人和物――一辆马车和它的护卫缓缓驶进视野。


    菲拉洛再一次领教了阿鲁尔的细心。


    这个外表粗犷的大汉不但找来了马车，而且还将车里一切碍事的东西全部拆走，又铺了厚厚的一层垫子，菲拉洛躺在上面，只觉得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躺在摇晃的马车上，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今晚发生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事，但最让他感到吃惊的却是露娜在广场上的突然表白。虽说他并不了解黑发少女，但基于对这个时代背景的了解，一个女孩子做出这样的行为，实在算是一个惊世骇俗的举动。


    至于两人之间最终会是什么结果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毕竟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好时候。不过他却能感受到自心底涌现的一丝丝甜蜜――那应该是属于这具身体原来主人的心情，只是他也没有刻意去阻止。


    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另一个让他想不到的，则是那本日记的主人居然是神匠安杰尔，而自己还差点获得他的传承。这显然超出了预期，不过好在最后结果还算圆满，只不过卡洛琳的出现却让他有了其他的想法――恐怕还是为了传承一事。


    虽然系统没有提示，但菲拉洛已经将其视为了一个任务――这种隐蔽任务在游戏中多的是，在遇到关键人物之前，玩家只能侧面的了解一些皮毛，而且就他接受的奖励而言，这至少也是一个史诗级的任务。也只有这种大型任务，才会让玩家在完成之前获取一定奖励。


    仅仅是一个开篇的奖励就是源泉这种东西，那么完成后的奖励还真让人期待。不过这也得等到有时间了才行，按照菲拉洛的规划，他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恐怕会忙的很，所以也只能像对待露娜一样，一切随缘。


    除此之外，唯一让他奇怪的就是妮可贝尔奇怪的态度，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让那位战女巫导师如此毕恭毕敬。无论怎么回忆，好像也只有那一段让狄丽莎代为转达的预言诗而已。


    可那段话只不过是战女巫转职必备的一句台词而已，据说是摘自预言诗‘苍穹之书’的一节，不过这对于玩家而言毫无意义，难道说在这个现实的世界，却被赋予了其他的意义不成？


    百思不得其解的菲拉洛只能摇摇头放弃思考。不过妮可贝尔没有继续解释的行为却正和他的心意――因为直到下一次圣战开始，战女巫们一直都是炎之圣殿的下属编制，而据他了解，这个时候的圣殿实际上已经开始了分裂。


    表面上的原因是内部摩擦，希望恪守传统的守旧派和自信人类至上的新兴派之间的纠纷，外人看来是属于理念不同，但归根究底，还是因为那位至高无上的教皇大人时间已经不多了。


    自军王时代开始，他已经坐在那个位置上300年之久，这对于白银之民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人类而言，已经算是极为长寿了。


    新旧权利的交替，总是带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


    在这些事情面前，那位被击杀在胜利广场的死丘领主，反而不算不上什么？虽然说，他给菲拉洛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亡者一击：技能水晶。消耗5%的生命，下一次的近身攻击翻倍，镶嵌位置：手臂。”


    这是除5000点经验值之外，科曼留下的唯一东西。


    整理完这些东西之后，他终于忍不住身体里的疲惫，沉沉的睡了过去。


    …………


    “就这样睡着了？”


    “没错，睡了三天。”


    “三天么……”弥赛亚敲了敲桌子，蹙眉说道：“看来他的确没有参加最后的决战，我原以为又是南方议会故意抹去了他的名字。”


    “假如就一个战士的身份而言，他的战斗的确已经结束。但对另一个身份来说，这才是刚刚开始。”


    “另一个身份？”


    “殿下应该听说了绯红旅团吧。”


    “是的。”弥赛亚点点头：“南斯将军在给我的私人报告中提到过这个组织。据说是以对抗卡列奇，消灭亡灵为宗旨的团体，不过奇怪的是我让人查阅了很多资料，却没有找到有关他们的任何讯息。”


    “这并不奇怪。[]”老男爵难得的笑了一下。


    他看着对方变的疑惑的眼神，缓缓的说道：“因为这本来就是那个小子胡乱编造出来敷衍南斯将军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弥赛亚马上追问道。


    “是露娜告诉我的。据说是那个叫尼洛的巫师说漏了嘴。”老男爵淡淡道：“因为卡列奇一方在谈判的时要求绯红旅者同时参加，不过因为菲拉洛昏睡的缘故，便由尼洛巫师代为出席。在退场时，他无意间说了句‘大人一时口快，却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云云，正好被她听到，由此产生的推测。”


    说到这里，老男爵不由叹了口气：“之后那个巫师忽然失踪，露娜担心菲拉洛的安全，便四处求人，最后不得已才找到了我的身上，并告诉了我实情。”


    “居然会是这样……”


    弥赛亚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因为就南斯的报告书中所言，她推断绯红旅者才是改变整场战局的关键所在――结界塔和卡列奇的埋伏，任由一项出现问题，萨尔斯堡都不免陷入沦落的危机，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召集了大量人力去追溯这个组织的根源，可现在居然有人告诉她，这一切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可随即摄政公主的眉心就微微一蹙――


    “不过你刚才的意思，并不像是在否定这个组织。”


    “没错。”老男爵点点头，继续说道：“无论这个组织之前是否存在，但现在已经成了卡列奇帝国的眼中钉。”


    “是因为那些泄露出来的信息的缘故吧。”弥赛亚有些感叹的说道：“在一开始听到那些进攻计划的时候，就连我也被吓了一跳，真没想到卡列奇的胃口居然这么大。”


    “可现在却被人破坏了，而且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卒。”老男爵微笑着接了一句。


    “男爵大人这么说可是有失公道。”弥赛亚摆了摆手，一边的侍女立刻将厚厚的一叠文件放在两人中间，她指着这些文件――


    “看看这个，这些都是你口中的小卒在这两个多月以来所作所为，基本都有记载。说起来我真没想到，他居然能在得罪了那么多人之后还依然四处逍遥自在，你简直无法想象他做的有多么的……漂亮。”


    弥赛亚忽然笑了起来，好像很开心，整个人如晨风中的纯白檀花般不停颤抖，过了好半天才她才停了下来，依旧面带笑容。


    “所以嘛，你大可不用这么拐着弯的替他寻求支柱，他现在的力量已经早已超出了你的想象。”


    被戳穿心思的老男爵没有意外，眼前这位公主殿下的聪慧早就已经传遍西格尼斯，就算是身处偏僻小城的人们也有所耳闻，而在朝堂上，更没有人会因为她女性身份或者年龄就轻视她一眼。


    这时候，弥赛亚伸手按在了那叠报告上，轻轻拍着――


    “这些东西大多都是菲拉洛离开萨尔斯堡后的事迹，大人可以带回去留待晚些时候在看。不过现在，还请你继续讲下去。”


    …………


    睡梦中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当菲拉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感受到的是来自窗外的余晖，灿金色的阳光洒在洁白的小屋里，充斥着一种懒洋洋的味道。


    “现在是黄昏，难道我睡了一整天？”


    这样想着，他撑着坐了起来。


    床头的衣架上准备好了衣服，是一件深色的开襟武士服，嵌着金色的花边，看上去好像是一件礼服，不过菲拉洛并没有在意这些，他现在急于找到人了解最近的信息。


    打开房门，他看到了米朵和卡洛琳――


    两人依旧是之前的打扮，人偶少女坐在客厅的高背椅上，正在专心致志的阅读，而米朵则趴在桌上，显得没精打采，房门打开的声音惊动了二人，齐齐抬头看向了菲拉洛的方向。


    “大人，您终于醒了。”


    “菲拉洛哥哥！！”


    小丫头飞快的跳了起来，扑过来死死抱住菲拉洛的手臂，不停的叫着他的名字，而卡洛琳则先去倒了一杯水，这才不慌不忙的来到两人身边。


    接过水杯，菲拉洛道了声谢，却听到对方说道：“先喝杯水吧！您已经睡了三天了。”


    三天！


    举在半空的杯子顿了一下，他皱了下眉，看向了人偶少女。


    “大人不用担心。”卡洛琳的声音依旧平淡没有起伏：“白棕军团在l两天前就已经进城了，卡列奇亡灵也同时宣布停战，并且派出了使节。”


    真的成功了！


    菲拉洛的心底一阵激动，他没想到自己真的改变了应有的历史，不过对方最后的那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使节是谁？”


    “拜昂和汉叶斯。”


    原来是他们两个。菲拉洛默默点了点头，握着水杯开始发愣――


    汉叶斯自然不用说，上一世里两人就交手多次，以诡诈多谋著称。至于拜昂，他印象里应该是一位黑武士――和科曼一样同属亡灵一系，最大的功绩也不过是在刀锋峡谷阻击了白棕军团的驰援，第一次黑曼陀罗战争结束后便销声匿迹，跟前者基本没有什么可比性。


    不过在当初，白银阶位的拜昂也算是一个小boss，因此记忆比较深刻。


    “这么说没我什么事了。”菲拉洛一边说着，一边仰脖将水喝了下去。


    水珠顺着嘴角溢出，滴在身上，冰冰凉凉的，却给人一种活着的感觉。可马上，他就将这口水全数喷了出来――


    “尼洛先生替你参加了谈判，据说效果非常好，卡列奇的两位使节几乎是铁青着脸回的公馆，南斯将军还因此召开了一个宴会，时间就是今晚。”


    “尼，咳咳，咳，洛？”


    菲拉洛使劲咳嗽了两声，心里恨不得抓住巫师学徒好好教训一番――在他计划里，从来都没有吸引卡列奇注意力的打算，至少在拥有足够的实力之前是这样的。


    “不过尼洛先生昨天晚上就不知去了那里，而且还留下了一封信，因为上面有魔法印记，所以我没有打开。”


    信？


    菲拉洛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按照时间算，昨天晚上就是尼洛离开的时候，而之前巫师学徒还答应过要告诉他续约的方法，看来因为自己的沉睡，所以错过了。


    不过话说回来……卡洛琳你的意思是，假如上面没有魔法印记的话，就会打开看看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