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白雷的攻击与星夜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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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显然已经能算是一种音波攻击，简直就像是无形的水波一样，一圈地荡漾开，放置的摆设，突起的地板，都因为这声波的攻击，再次遭受到了摧残，溅射的碎沫横飞了一地，炸裂的声音连成一个狂暴的乐章。


    在这一个恐怖音波攻击中，艾莉西亚忽然举起圣剑往墙壁上一砸，黑色魔力包裹的金属砸在岩石堆砌的墙面上，居然撞击出了一连串耀眼的火花，吱呀拖曳的摩擦声，尖锐刺耳，就像是生硬掺杂进来的传脑魔音，严重地破坏了环境的安宁。


    但就是这样的噪音，撞上那股音波时候，就像是水火相遇一样，悄然地消灭于无形，无论是那音波，还是噪音，在那中间相撞那一刻，全都消失了踪影，就像是从来没有产生过一样。


    那白发白须的老人从天花板缺口跳到这一层中，锐利的眼睛盯着艾莉西亚看了半天，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东西一样，点头说：“原来是你们……”


    “我认识？”艾莉西亚疑惑地对着利安德尔发问。


    “光明工会的白雷希尔顿，是死亡擂台的常客，就是我们以前参加过角斗的地方，为了测验试验成果。”利安德尔慢慢地回答，“最后一次的角斗时候，我们杀掉了他的宠物魔兽，让他丢脸又丢钱。”


    “就这种事？”艾莉西亚不太信，因为那个希尔顿看他们的眼神中翻滚着强烈的仇恨，不太像是这么简单的理由。


    “那只宠物是五星的雷电兽，最擅长雷电攻击，白雷的称号就是因为那个而来。”利安德尔继续解释。


    但他这样的说法只是越发地触怒了希尔顿，这一个健硕的老人怒发冲冠，直接跨过跟他交手的马库斯不理，径直冲着这边过来，一边怒道：“原来就是你们，正好为我的白雷偿命！”


    希尔顿说着，将手一翻，白色魔力开始在他手心汇聚变化，往上一举，轰隆的雷声在他身后响起，粗大的闪电瞬间笼罩了这一片狭窄的走道。


    “艾莉西亚，不要用剑，收起来！”


    在那一片雷声轰鸣之中，利安德尔的声音显得那么微小虚弱，艾莉西亚一时没能听清楚，侧耳分了神，就觉得手上一麻，回头一看，只看到那柄金属制造的圣剑就像是个引雷针一样，在这个室内的雷暴天气中，不由分说地吸收了所有闪电，电光顺着圣剑，疯狂地往上钻，瞬间流淌了这少女全身。


    又痛又麻，几乎一下就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那是艾莉西亚当时唯一的一个感觉，在利安德尔的呼喊中，她勉强还记得要松手丢掉圣剑，但在那电光的作用下，一双手简直就像是被粘在了剑柄上，怎么都松不了手。


    一见面就是最大绝招，他们当年究竟是怎么得罪希尔顿了，让这个老人，这么痛恨？艾莉西亚朦胧地想着，只觉得利安德尔的呼喊越来越遥远。


    艾莉西亚感觉自己又在做梦了，因为她发觉自己来到了一个奇妙的世界，山寨要塞的场景流水一样退后，被冲刷留下的是一片美好的星空，深邃柔软的夜空，璀璨闪耀的星子，仿佛就像是有谁在一片天鹅绒的夜幕中随手撒下了一把闪光的沙砾，然后再精心地排列出不规律的图案，一直铺洒到无穷无尽的天尽头。


    艾莉西亚发现她就站在这一片夜空之中，往上无穷的天，往下是无尽的虚，世界仿佛失去了原本的形状，唯一剩下的就是永恒的夜空。


    这种感觉好像很熟悉，总像是依稀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一样，但这时候的艾莉西亚却没有追究，她的眼，她的心，所有的思维存在都被这一片苍穹的夜空星海所占据，那种仿佛叫天性本能的东西发出无声的召唤，声声念念地呼唤着她。


    “过来，我的……”


    艾莉西亚感觉她好像是听见了这样的声音，那像是响起在心底，响起在血脉中的声音，顿时让她完全地忘记了其他，失去所有的思考能力，恍惚地回答着：“去哪里？”


    “这边，这里。”


    那声音又清晰了一点，就像是滴落在夜空中的一点清水，泛起的涟漪让整个世界都微微地晃动起来，星光似乎黯淡了一点，但回头看的时候，似乎又不因为星光黯淡，而是因为更耀眼的光亮出现在了这世界的中心，朦胧地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那是一个长着六扇羽翼的人，雪白的长裙，光辉的面容，隐约又好像是同艾莉西亚一样的长相，在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上露出艾莉西亚从来不曾有过的美丽微笑。


    “我在这里。”那人说着伸出了手。


    从见到这一个奇妙的世界开始，艾莉西亚就觉得自己仿佛是丢弃了许多东西，整个人整个存在，都像是缺失了很大部分，变得并不完整，而就是因为那个不完整，甚至连思考能力都被剥夺，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了，而在这整个世界中，唯一清晰的就是那一个人，似乎是采撷了所有美好光辉所聚集而成，那么耀眼，那么温暖，而令人向往。


    “我在这里，过来。”那人又说。


    在这一阵阵的呼唤声中，艾莉西亚慢慢地挪动了脚步，尝试着伸手去触摸那一团灿烂的光芒，缓缓挪动的脚步，缓缓伸出的手指，渐渐地接近着，只差了那么一丝的距离，马上就要触及。


    “艾莉西亚……”依稀好像有谁在喊。


    迷茫的艾莉西亚忽然颤抖了一下，黝黑眼睛就像是倒满了最浓黑的墨汁，没有任何光彩，但仍旧是在泛动着微小的涟漪，这最后一点神智让这少女艰难地发出了疑问：“你是谁？”


    “我就是你，是最初原本的你。”那人柔和的说着，洁白的羽翼轻轻挥动，圣洁的光屑挥洒在黑色夜幕下，带出一片眩目的美景。


    “艾莉西亚。”谁又在那里呼喊着，遥远的声音微小而又虚弱，很快就被淹没在光的海洋中。


    “我……”艾莉西亚茫然地说着，忽然感觉一阵恍惚。


    这样的情景，这样的感觉，依稀仿佛曾经见识过，但空白的脑海怎么都回忆不起来，就像是进入了苍茫雪白的迷宫中，越去回想，越迷失了道路，甚至连最初的那一个起点都被丢失，整个人就像是要被消融一样，一边觉得像是被撕裂一样难耐的痛楚，而在那光芒照耀下的另一边却又像是被浸泡在温水里面，暖洋洋的舒服，不由让艾莉西亚又往前一步，触碰到那人散发着白色光芒的手指，那暖融融的感觉越发地清晰，舒适地几乎要让人陷入永久的迷梦中。


    “艾莉西亚！”那声音再一次响起，带着一种深切的绝望与无奈，越显得遥远飘渺，虚弱地消散在这瀚海的夜空之下。


    “谁在叫我，艾莉西亚是谁？”艾莉西亚朦胧地想着，她那一颗几乎都要停止一样的心脏，在想到那一个名字的时候，突然地跳动了一下，无数的碎片划过她幽深的眼睛。


    “你是谁，叫什么？”


    “大家都有名字，你为什么没有？那我给你起一个……艾莉西亚，我家以前养的猫咪就叫这名字，妈妈说这是神灵赐福过的，反正就是很好，你不能忘记了。”


    “绝对！”


    “那好，我们就是朋友了，我明天给你带好吃的，明天见，艾莉西亚。”


    “没有哭，只是有点伤心，再没有家了……嗯，艾莉西亚是最后的亲人，唯一的亲人。”


    “不管怎么难受，都要忍耐着活下去，我不想被剩下一个人，也不会让你孤单活着。”


    “嗯，等你来找我，再见，艾莉西亚。”


    ……


    那是一段漫长而凌乱的记忆，飘散在光芒之间，因为艾莉西亚与那人指尖交叠一起，突然地迸发出来，烟花一样四处飘落，又飘飘荡荡地汇聚隐没在少女身体中，那光辉的人影变了脸色，而艾莉西亚那双茫然的黑色眼睛逐渐地凌厉起来，仿佛出鞘利刃闪过的颜色。


    “滚。”艾莉西亚冷淡地说，抓着那人的手猛地往下一沉，就好像打碎了一团易碎品，那个人影，那团光芒，那整个夜空，都在凄厉的惨叫中碎成了沫，哗啦啦地掉了下来。


    然后，艾莉西亚就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那个山寨中，整个走道几乎都被摧毁干净，在那片废墟之上，利安德尔半跪着，浑身都是可怕的伤口，而握在艾莉西亚手中的那柄圣剑正砍在他肩膀上，那少年却伸手抱着她，丝毫没有松手，喃喃地叫着她的名字。


    感觉好像过了很长久的时间，一直被沉浸在虚无的深渊中，在那差点丢失自己的绝望处境中，唯一能听见的就是这少年执着的呼喊，一声声不停地叫着，成为了摇曳在黑暗深渊中的那一点光，那一点回来的灯塔。


    艾莉西亚愣了愣，缓缓地伸手放在利安德尔后背，那一声呢喃，仿佛从心底飘逸而出。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