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累积的灾难与血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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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同地下一样，地表的战斗也已经到达白热化，一边是天才少年雷欧与战斗神官带领的奴隶反击组，新仇旧恨，斗志昂扬，另一边是界河原住民，没有魔力波动，战斗方式截然不同的村里人，各种怪异手段施展开，互有优劣，局面一度曾经陷入胶着。


    但就在那株圣树枯萎的时候，这一村人不由开始动摇，而在那团光芒绽放出来的时候，村人终于失去了斗志，震惊地喊着，“老村长，过世？怎么回事！”


    “杀光。”趁着村人失落动摇的时候，雷欧迅速地抓住进攻机会，冷酷地命令着。


    但他的卡仪却发生轻微的震动，耳机里面传来与翻查资料年轻人的声音，“有可能是堕落一族，留活口。”


    在人类公开的资料记载中，堕落一族是一种统称，用来代表向妖魔出卖灵魂以换取特殊能力的那一类人，这在人类的法律上被定义为最严重的罪名，一旦发现立刻杀无赦，甚至还会连累到亲友家人身上，这也是人类现行通用法律中，唯一保留下来的株连罪名。


    同时也有许多人，在研究堕落一族力量的来源运行与克制方法，所以活着的堕落一族，在某种意义上，是属于很珍贵的资源。


    “活捉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想要把俘虏安全带出界河的话，数量不能太多。”雷欧衡量着回答。


    “十个以上，小孩老人不要。”通讯那头的人思考着说。


    “行吧。”雷欧蹲在高处，打着手势变更命令，那些携带着同样蓝白卡仪的人立刻分散扑到村子各处。


    在雷欧变化战术的这一段时间中，因为失去圣树引发的崩塌还在继续，波及大半个村子，地面塌陷，房屋倒塌，没来得及逃走的人们被卷入碎裂岩石涌动的潮流中，只能发出惊恐的叫喊，很快又被淹没，什么都没有能留下。


    这样惨烈的景象一直持续了好几分钟，才慢慢地安静下来，然后在这漫天烟尘中，抱着艾莉西亚的淡金色头发少年慢慢走出来，看着这满目疮痍的村子，这少年似乎也有些意外，温和地笑一笑，说：“好像很热闹。”


    “艾莉西亚大人！”从圣树开始枯萎倒塌以来，隔绝气息的作用消失，战斗神官又恢复了对于勇者的那种感应，拉斐尔几乎是第一时间飞身过来，看见那少年愣了一下，伸出手想要接走艾莉西亚，“你……请把大人还于吾。”


    “神官？”淡金色的少年似乎是明白内情，回头看一眼就恍然点头，笑容温和地说，“麻烦找一下圣剑，应该就在附近，还有――我们需要赶紧离开这里了。”


    顺着那少年的视线抬头，拉斐尔就看到一团骇人景象，原本晴朗无云的村子天空上，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聚集起了大片的乌云，相互挤压摩擦，不时闪烁着长蛇一样盘踞的紫色电光，在高空上方积累起恐怖的恶劣天气。


    “那是何物？”拉斐尔诧异地问，神官的敏锐感觉让他在那团乌云之中发现了极其可怕的力量，混乱无序的波动，足够毁灭一切的混沌力量。


    “时空乱流。”淡金色少年回答，伸手做了一个爆炸手势说，“几百年间积累下来的数量，看来是要一下爆发出来。”


    界河中，最可怕的永远不是植物和魔兽，而是那些毫无规则毫无预兆，不时出现的时空乱流，在那样可怕的混乱力量之下，所有生物都只有拼命逃窜这一条路，不可能找到任何绝对安全不会被波及的地方，正因为这样，所以界河才会被判定成不适合人类居住。


    而这一个部落村子的人们，为了营造一个安稳的生活空间，不惜代价地创造了圣树这一个东西，并以大量人命作为祭品提供了巨大能量，巨大到足够抑制时空乱流产生的能量，但就算是这些村人几百年间的经营，也只不过是抑制乱流的生成，而不是彻底消灭，所以在圣树失去枯萎倒塌之后，被压抑多年的混乱力量突然地反弹起来，几乎是在瞬间，就开始孕育着新的时空乱流。


    只要单看这诞生之初的气势，就足够想象这一个乱流将会是怎样巨大可怕的规模，那是累积了几百年，然后瞬间释放的力量，已经不是人类贫瘠思想所能想象的东西，唯一能确定的，就只有一个事情，必须赶紧尽全力地逃跑，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条。


    在艾莉西亚悠悠醒来的时候，首先映入她眼帘的就是一团明亮的篝火，那个淡金色头发的少年正在专心烤着肉片，稍远一点的地方，泾渭分明地坐着两帮人，一半是雷欧阿什的外乡人，另一半则是利奥波特那一类村民，都是惊魂未定，满脸疲倦的模样。


    “醒了，饿了吗？”那少年不用回头，似乎就能看到艾莉西亚睁开了眼，摘了干净的树叶把烤肉放在上面，递过来，一边问，“还记得我是谁吗？”


    “利安――德尔。”艾莉西亚迟疑地说，想要坐起身，却看到本来应该已经扔给利奥波特的圣剑就被放在她身边，手一动，就滑到了地上，发出噗嗤的轻响，陷入了界河森林松软的泥土中。


    “收起来，对你伤口有好处。”名为利安德尔的少年说着，重新捡起圣剑放到她手上。


    艾莉西亚“哦”地应了一声，听话地摸摸剑柄，让圣剑化为光点，藏到她身体之内，忽然感觉有些不对，终于想起来问：“为什么？”


    那少年似乎很爱笑，还没有开口就是眉眼弯弯的一脸笑意，缓缓地说：“感觉好像很难解释清楚……那，艾莉西亚还记得什么，他们说你失忆了？”


    艾莉西亚感觉自己好像立刻明白了利安德尔这时候的感受，失忆这种东西真的很难用言语来跟人解释，无论是空白的过去，还是不时会冒出来的各种古怪东西，仔细回想的时候，似乎有种古怪的感觉，总觉得自己的失忆地很奇怪，更像是一种有选择的记忆删除，抹杀了所有与情绪有关的东西，保留下来的就是各种技能知识，然后在需要的时候，自动冒出头来，就像是她不记得自己曾经的经历，却能轻易地想起这东西有毒，那东西不能吃一类的。


    看艾莉西亚越想越皱紧了眉头，利安德尔亲昵伸手按着她头顶揉了揉，安慰说：“能忘记的一定是不重要的事情，想不起来就算了，不过，还是要记着一个事情，你是黑暗血脉的后裔，不能随便受伤。”


    “……嗯。”艾莉西亚满心疑惑地应了一声。


    利安德尔放低声音，贴着艾莉西亚耳边，轻轻地吐出一个名字，“阿妮丝。”


    艾莉西亚想，她知道这个名字，在布兰科收藏的古老书籍中，就有这个名字的介绍，在战斗神官出现之后，布兰科曾经对她翻开过那书的那一页，那是能与光辉女神阿格莱亚相提并论的名字，黑夜女神阿妮丝，主宰黑夜与罪恶的黑暗女神，所有白色神灵的天生死敌，然后在所有关于黑夜女神的描述中，几乎都有同样的描述“具有降服一切的无尚魔力，和脆弱易伤的身体”，简单总结：那女神就像是一柄薄到极致的刀锋，锋利到极致，脆弱到了极致，稍有不慎就会轻易地被折断。


    而继承了这个矛盾女神血脉的艾莉西亚，也有同样的特征，强大的魔力，和脆弱的身体，就算是微小的伤口，也很有可能因为难以愈合的伤口而导致死亡，每次受伤之后必然来临的昏厥，就是那脆弱身体仅有的自我保护措施。


    “啊――？”回想起那书上的介绍，艾莉西亚缓缓地发出疑惑不清的感叹。


    仿佛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利安德尔微微地笑了笑，说：“那其中具体原因还没有弄清楚，但你确实是被选中成为了光辉女神的勇者，白色的魔力存在体内，与你原本的魔力形成了平衡，并在保护修复你的身体，正好与黑夜女神相反，光辉女神的力量是温和治愈的。”


    “两种力量的不兼容才导致我失忆，布兰科说的，医生。”艾莉西亚说着，慢悠悠地往嘴里塞着黑黝黝的烤肉，居然发现相当美味好吃，这意外的惊喜不由让艾莉西亚抬了抬眼，看着那个淡金色少年，果断地做出判定，“家庭煮夫，合格，可以嫁人了。”


    利安德尔温和地笑着，狠狠地在艾莉西亚肩膀上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上拍了一巴掌，然后慢吞吞地拍着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悠悠地说：“不要对兄长无礼。”


    艾莉西亚捂着伤口，疑惑地眨着眼。


    “因为解释起来很麻烦，所以对外的时候，我就是你哥哥，随便你承认不承认，反正你那智商也说不过我。”利安德尔语调温和，口气恶毒地说。


    “那实际呢？”艾莉西亚继续问着。


    “草丛里拣来的。”仿佛像是玩笑一样无所谓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