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反目的一对与那边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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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在跟人交谈时候，布伦特的大半注意力还是放在艾莉西亚这边，看到阿什接近的时候，他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等到艾莉西亚端起那杯加了药的葡萄酒，布伦特稍微开颜了一点，然后就在下一秒，眼睁睁地看着那少女将酒倾倒在小桌上，布伦特的脸色一下就跟落下夏日阵雨一样漆黑一片。


    对着守在一边的科林使了一个凶狠的眼色，布伦特就往外走去。


    “艾莉西亚大人，殿下请你过去。”科林犹豫说着，带着艾莉西亚穿过大厅，光线昏暗的庭院深处走去，走到半途的时候，这个饱受良心折磨的骑士忽然轻声说，“小心，不要太相信殿下……”


    艾莉西亚表情意外地回过头，科林却已经抱着盔甲转身，并不是回到宴会热闹的大厅，而是直接往门外走去，这一个骑士已经完成了他最后的任务，宁可放弃骑士的称号，也决定不再违心地伺奉那一个暴虐的王子。


    “啊――”艾莉西亚本来想叫住那人问清楚，但刚一开口，却发现她根本不记得这人名字，对于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这少女通常都会采取无视态度，甚少留心。


    这种宴会举办的时间通常都在晚上，因为并没有室外活动的打算，庭院里面并没有做上装饰，仍旧是寻常夜里昏暗的模样，尤其是在灯火通明的大厅映照下，感觉更黑得影影绰绰，风声鹤唳。


    在这样地方站了一会，忽然从身后伸出一双手，一下被环抱住，然后是布伦特的声音，暧昧的气息吹拂着她耳边的发丝。


    “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不如做点美好事情，可不要辜负了这样美好的夜色，对吧，艾莉西亚宝贝……”


    “什么事？”艾莉西亚问。


    “当然是婚约者爱做的事情，比如这样。”布伦特的手划过艾莉西亚脸颊，抚摸着她嘴唇，托起她下巴，慢慢凑上脸。


    但迎接布伦特这温情一吻的却是一把冰冷的长剑。


    那个双黑少女拎着那柄体积巨大的圣剑，抡圆一挥，那股强劲的剑风甩在布伦特身上，但却没有取得意料中效果，只听见轻微的咔嚓一声，布伦特领口的一枚水晶扣子凭空地碎裂开，化成细末掉了下来。


    那是事先刻画好防御魔咒的护身法术，因为超过魔法所能承受的最大力量，几乎一下就被破坏，但同样的水晶扣子，在布伦特这一件衣服上，就有十二枚之多，更不用说其他用途不明的各种宝石装饰。


    “有钱人真好啊。”艾莉西亚立刻生出这样的感叹，但她显然没有放弃的打算，越拎着武器，越觉得冷静清明，仿佛就像身体在这一次次的战斗中逐渐清醒熟悉，找回那种因为失忆而曾经遗忘的技能。


    “喂，喂，艾莉西亚，不过就是抱一下，亲一下，不用这么大反应，你想要谋杀亲夫啊！”布伦特捻着失去一枚扣子的衣领，慌忙举手安抚说。


    艾莉西亚冷静他抬眼看他，拖着及地的圣剑，在花园湿润的地面上留下一道很长的剑撤，但在那下一刻，那巨大的剑身忽然消失了踪影，随后又出现在布伦特身后的地方。


    一剑斩下来，第二颗扣子随之报废，衣襟半天，露出一片锁骨。


    “够了艾莉西亚，再胡闹的话，我就不留情了！”布伦特再维持不住那虚伪的温柔模样，脸色阴沉地说，伸出手指做出一个奇怪动作，然后招手说，“好了，过来，乖乖的。”


    就在布伦特手指举起的时候，艾莉西亚忽然感觉身上一沉，为了搭配衣服戴在脖子上项链忽然变得异常沉重，差点没把艾莉西亚直接压到泥土之中，而且还有一股细小的刺痛感觉从与项链接触的皮肤上传来，那是突然生出的倒刺，正将不明的魔力注入她体内。


    从艾莉西亚有记忆以来，她所接触的就是卡片，熟悉的也是魔卡士的战斗方式，但最近接触到的几场战斗却又是完全不同的领域，天生异能的魔导士，奇怪的是，艾莉西亚并不觉得陌生，仿佛在那段被遗忘的岁月中，曾经进行过无数这样的战斗异样。


    她大概真的就是那个杀人的艾莉西亚。


    这个黑色少女想着，粗鲁地扯掉那条古怪的项链，又踢掉碍事的高跟鞋，赤脚踩在花园泥土上，忽然将脚一跺，大剑横扫过来，直接把正得意的布伦特击倒在地，沾染着黑色泥土的脚丫践踏着王子尊贵的脸面，在那上面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色狼，变态。”艾莉西亚恶毒做出这样的评语。


    “不要惹我生气！”布伦特面目狰狞地说，伸手在地上一按，魔力灌输，土地涌动，尖刺横生，不得不让艾莉西亚跳出攻击范围，站到安全地带。


    “光辉女神的勇者，为什么不受黑暗魔法的影响，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布伦特擦拭着脸上泥土，厌恶地扔掉了那方手帕，垂眼看着那边上被扯断的项链，面色阴沉地问。


    无论布伦特说什么，艾莉西亚根本就不做理会，拎着圣剑踏前一步，雪白的赤脚踩在黑色泥土上，整个人就好像消失一样，只有那圣剑黯淡的剑刃在夜色昏暗中划起一道又一道微小的弧线，剑风呼啸，火星四溅，招招剑剑都是冲着最要害的脆弱地方落下。


    “疯子！”


    眼看着他的诡计落空，布伦特气得恶狠狠咒骂着，不得不抽出他那柄镶嵌着硕大魔晶宝石的昂贵长剑，凌空一指，立刻释放出一个转动的魔力法阵，光华闪耀，狂风四起。


    “自由不羁的大气精灵，以契约之名召唤，绞杀阻挡之物！”


    就在艾莉西亚的攻击打碎布伦特最后一颗防御魔法扣，那一句简单的咒语也顺利念完，魔力一盛，无形的空气疯狂蜂涌聚集，在这边花园角落中瞬间形成一片真空地带，随后又是新鲜补充进来的空气，刮起一阵狂烈的风暴，吹得艾莉西亚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在这阵转息就停止的暴风中心，布伦特前面，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巨大半透明的奇怪人形，仿佛就像是狂风汇聚的巨人，隐约不清的手掌一张，就连无形的空气也变成了杀人的利刃，迅疾旋转，追击着艾莉西亚，稍微擦碰到就是一道整齐的切口，比最上等的宝剑更锋利更尖锐。


    艾莉西亚跳跃躲避着这无形的攻击，一边沉默地想着，这是什么东西，刚才那时间出现的法阵图案，好像跟卡片的绘制有一些相同之处，尽管还没有想明白，那就当是遇见最新型的卡片吧，就这样决定了。


    在跳下花架的同时，艾莉西亚将剑身一转，剑气转动，花架轰然碎裂，繁茂的花叶如同雨水一样，纷纷扬起，轻易地就被那些透明的风刃绞成灰尘一样细小的残渣。


    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大厅客人的注意，各种骚动声音传播过来，还有卡片激发的熟悉感觉，那是尽职的保镖准备战斗的节奏。


    最多不过十秒钟，那些人就会陆续赶到，艾莉西亚不觉得这是讲理公平的世界，所以她不由握紧了剑柄，慢慢地想着，只有一次攻击的机会……


    又是一波的空气飞刃攻击，艾莉西亚却没有选择闪避，反而迎头冲了过来，宽大的剑面在身前一拖，粗略地挡住躯干要害地方，完全了其他地方的防御，血花飞溅，剑光闪耀，那柄巨大的圣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轻灵状态，在空气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


    风精灵消失，长剑破碎，甚至连布伦特衣襟敞开的胸膛上，也被切出一道狭长伤口，殷红的血液慢慢流淌过王子高贵的肌肤，那双保养得当的手抚摸伤口，沾染着血液，震惊的声音艰难地传播出来。


    “黑暗魔力，白色神灵的勇者，怎么会……”


    等大厅的客人匆匆赶到，看到的就是这样满地的狼藉，衣襟散乱，伤口淋漓的布伦特呆呆站立在战场中央，而他的对手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恢复轻柔的夜风，不疾不徐地吹拂，送来一阵隐约的血腥味。


    “老约翰，已经死了！”然后在另一边，相隔不远的地方，有另外的人发出惊呼。


    在这一栋豪宅角落的围墙上，艾莉西亚已经握不住圣剑，只能任由它消失隐藏进身体里面，这少女手脚并用地吃力爬上墙头，一翻身滚落下来，躺在草地上喘气，缓缓地说：“好难受，感觉亏大了……”


    “大小姐，压着我伤口，嘶，很痛！”就在艾莉西亚身下，横躺着同样满身血污的阿什，那棕色眼睛的少年，龇牙咧嘴地推着人，却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那个双黑的少女已经合上眼，安静地昏睡过去，那安静的睡脸，在星月交辉的夜色中显露出一种平常绝对看不到的平静与恬淡，正仿佛像是她这样年纪的普通少女一样，看不到任何的凶残冷血。


    “哎呀，怎么办才好？”那少年为难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