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过去的故事与女神的圣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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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一顿气氛浪漫，过程漫长的早餐时间中，那年轻人为艾莉西亚讲述了这么一个故事。


    艾莉西亚原本是斯图亚特帝国中贵族家的女儿，是与这年轻人，帝国二王子布伦特青梅竹马长大，从小就定下婚约，后来因为艾莉西亚家族没落，这一门婚事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相爱的两个人在无奈下相约私奔，但在冒险的途中遭遇圣剑出世与恶魔阻击，不得以失散了踪影，然后就是长达两年的分离，直到最终重逢。


    面前的这一个衣着华丽，脸色阴沉的年轻人就是故事中的男主角帝国王子布伦特，在他用抒情的语调讲诉这漫长又老套的故事时候，艾莉西亚一直沉默地听着，好像是很中意摆在她面前的一盘青豆，一颗一颗地挑着吃，不抬头，不说话，不发表任何意见。


    这样冷淡的无视态度，让那布伦特王子觉得十分恼火，突然伸手端走了那盘菜式，咬着牙忍耐下怒火，勉强笑着说：“艾莉西亚难道是不相信我？”


    “我还记得你爱吃烤鱼，喜欢白色，打雷时候会觉得害怕……这都是你以前的样子，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没有了那盘菜的吸引，艾莉西亚终于抬起了头，却没有对着布伦特，而是向守在花架外面伺候的侍女招手说：“麻烦倒杯水，太咸。”


    那侍女听话地端着水瓶过来，没注意让被风吹落的花瓣掉进洁净的水面上，看得布伦特眉头一跳，暴怒地伸脚把人踢翻，直接把从艾莉西亚那里遭受到的闷气迁怒到这侍女身上。


    还没有布伦特踹出第二脚，艾莉西亚直接站到椅子上，把满盘子的青豆都倒在了他脑袋上，冷静地说：“别欺负弱者。”


    “好，很好！”布伦特恶狠狠地咬着牙，气得直接拂袖而去。


    那挨打的侍女惶恐地看一看，含着泪起身道谢。


    艾莉西亚冷淡地说：“滚，看见你就犯病。”


    没有甜言蜜语的布伦特，没有轻声啜泣的侍女，这一所开满着各种颜色玫瑰花丛的花园，立刻安静了下来，只有偶然的风吹过花叶，发出簌簌的轻响。


    艾莉西亚支着脸颊陷入了沉思。


    从理智上讲，艾莉西亚并不觉得自己会跟这个倨傲轻浮的王子会有什么关系，但如果她那个不时会发作的“好管闲事，过分善良”的毛病，是她失忆之前的真实性格的话，感觉又好像是会做出那种订婚私奔，还看上那种男人的事情。


    所以艾莉西亚觉得茫然，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相信布伦特的故事，或者说，是不是应该执着想着找回失去的记忆。


    也不知道在这花园中坐了多久，忽然看到那边墙头有个人影晃动，一旦发现她的踪影，立刻露出了一个欣喜的笑容，身形一闪，瞬移过来，恭敬地低下头，碰上那柄从岩石中辛苦清理出来的圣剑。


    “艾莉西亚大人，圣剑。”拉斐尔说，这少年神官又重新换过一身衣服，崭新的白色长袍，用淡青色的丝线绣着低调的精美花纹，隐隐流动着丰沛的魔力波动，显然是具有一定防御力的魔法织品，并不只是衣服而已。


    “爬墙？”艾莉西亚两边看了看，奇怪地问，心想这些人都是什么毛病，好好大门不走，非要爬着墙头过来，还要显摆似的用个瞬移，也不嫌累。


    “这是布伦特殿下的住所，吾人不好随意入内。”


    “感情不好。”艾莉西亚了解地点头。


    “吾不敢妄言皇室。”


    拉斐尔急忙摆手否认，艾莉西亚却已经下定结论，径直转移话题问：“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


    艾莉西亚失忆的事情，在这些人之中算不上是什么秘密事情，拉斐尔显然也已经知道，不过对于这样的问题仍旧显得有些意外，低头说：“吾惭愧，并没有能更早找到大人。”


    在光辉女神的圣殿中，有一种专门的职业被称为侍奉者，他们是圣殿从小挑选培养出来的战斗神官，在女神殿前定下契约之后，就能隐约感知勇者状况，在勇者诞生之后，就会出发寻找勇者，并为保护侍奉勇者贡献全部的心力。


    而拉斐尔就是这一代的侍奉者，大约在两年前，他突然感觉到圣剑出世，勇者诞生，于是便离开圣殿追寻勇者踪迹，但因为路途遥远，感觉并不清晰，而且在那一次唯一的爆发之后，无论是圣剑还是勇者都沉寂了很久，再没有使用过力量，这对拉斐尔的寻找也造成了意想不到的困难，所以才会兜兜转转地花费这么漫长时间。


    在听拉斐尔说明的时候，艾莉西亚一直好奇地翻转着圣剑，本来是想试着背在后背，却注意到这剑足有一米八长，比她整个人还要高出一个头，无论放哪里都觉得会影响行动便利。正想着，如果是不方便的东西，难怪几百年没有出过一个勇者，那圣剑忽然微微发光，仿佛打开了通往某处异界大门，从剑尖开始慢慢消失在虚空之中，被艾莉西亚抓着剑柄拖出来，又松手放开，看那柄剑隐隐现现，十分有趣。


    “艾莉西亚大人！”拉斐尔满脸不赞同，“圣剑是女神神力幻化，平常隐没在勇者体内，必要时候就能具现，还请慎重使用。”


    能藏在身体里面的武器……盯着那把简直就跟小门板一样巨大的圣剑，想象着自己就像个筛子一样无知无觉地被武器来回戳了两年，立刻就有无数恐怖血腥画面浮现上来，吓得艾莉西亚不由打了个寒战，再不敢随便摆弄，郑重地把那柄累赘的长剑挂在了腰侧，过长的剑身拖垂在地上，随着她脚步撞击在地面，一路哐当嗞啦地乱响。


    拉斐尔的眉头又跳动了一下，娃娃脸上的神色算不上好看，加重语气正色说：“艾莉西亚大人，请慎重使用……请对伟大的神灵保持应有的尊敬。”


    “建议，还是指责，对我有什么不满？”艾莉西亚开始觉得有些不耐烦了。


    拉斐尔一顿，有些无奈地垂下头，低声说：“吾并没有此意。”


    “既然是被我拿出来的，那就是属于我的东西，我有随意处置的权利，你很烦，从哪来回哪去，我不需要跟班手下，养不起，就这样……”艾莉西亚用她特有的平淡缺乏起伏的声音说着，按着圣剑的手指暴躁地弯曲着，话说到一半，又突兀地停了下来，伸手摸了摸，“这是什么标记？”


    在圣剑宽阔的剑身上，靠近剑柄的位置，整齐地雕刻着一个好像装饰一样的圆形图案，同样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黑色，仿佛是因为年代久远失去原本闪亮本色，非常不显眼。


    “这是光辉女神的印记，代表着女神象征的三个美德：正义、公正、善良。”对于这把圣剑，拉斐尔远要比艾莉西亚熟悉，眼神一扫就能清楚地知道。


    “圣殿也有这样的标志？”


    “所有信奉光辉女神的大小神殿都会雕刻同样的印记。”拉斐尔恭敬地回答，每次提到女神的时候，都会握着银色的吊坠贴在靠近额头的地方，看起来就好像是某种祈祷仪式一样。


    艾莉西亚沉默地坐了下来，她见过这个标志，在那个白色的梦境中，她经过那一栋好像宫殿一样的建筑中，雕刻着同样的标记。


    在这一栋豪华庭院另一边的房间里，据说是斯图亚特帝国第二顺位王子的布伦特，正在大发雷霆，砸完最后一个昂贵的水晶花瓶，这一位身份尊贵的王子才凶狠地坐了下来，面色阴沉地说：“去叫神官打开传送，立刻回国，等到了那边，我就不信这个小娘皮还敢再横！”


    骑士垂下头，掩盖了他眼中的神色，行礼回答：“殿下，依据拉斐尔神官的判断，勇者的身体状况并不稳定，不适宜进行大型长途传送，他拒绝打开传送。”


    “这混蛋！”布伦特愤怒地砸着桌子说，“那就去走官方途径，飞船魔兽，就算横渡界河也可以，一定要快，还有要保密，绝对不能让那几个贪得无厌的家伙得到风声，抢了我的功劳，不管勇者是失忆还是白痴傻子，我都不会让给别人！”


    骑士顿了顿，弯腰行礼说是，就在他想要退出离开房间的时候，突然又被叫住，舒服靠坐在书桌后面的布伦特点着太阳穴，思考说：“那人叫什么来着……两年前那次跟勇者一起的那小子，去查查他的下落，死掉的话最好，没有就——咔嚓，手脚利落一点。”


    布伦特说着，用手掌在脖子前面划过，做出杀人灭口的手势，似乎觉得十分有趣，低低笑着挥了挥手。


    离开房间之后，骑士在走廊外面停留了一下，从这边的位置可以看到花园另一头，繁茂的花叶空隙间，勇者仍呆在餐桌前面偶然抬头与神官交谈，似乎是感觉到骑士的视线，那双黝黑的眼睛转过来，又淡淡地挪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