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乔装的恶魔与杀人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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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库斯巨大的力量已经远远地超出了正常人类的范畴，被他抓着脚往地上一砸，艾莉西亚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被震碎一样，一片天旋地转，但她始终没有闭上眼睛，扭身在那人手肘上一踩，忽然想起他刚才用拳头打碎石头的场景，淡色的魔力一转，在他关节上一震，顺利地脱身出来。


    张嘴吐出一口混着沙尘的血水，艾莉西亚身上还残留着那一摔的力量，无处不痛，但她脑海中却是从来没有过的清明，淡淡地想着，并不算什么，不是没有胜算。只不过还是有点怪异，总感觉好像缺少了什么一般，时常会让她觉得迷茫，找不到那样酣畅流畅的节奏。


    认真地想了一会，艾莉西亚忽然抬头四处看了看，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刚还在跟马库斯对峙，下一秒就仿佛鬼魅一样出现在查尔斯面前，抓着他的大斧拎了拎，满意地点头，说：“借我用下。”


    也不等查尔斯回答，艾莉西亚就自顾扯断了大斧上的导线，拖在地上走了两步，整个人影忽然模糊起来，若隐若现，极难捕捉到她的踪影。


    马库斯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将两个拳头对撞着碰了一下，黑色的烟气萦绕起来，那身形好像在逐渐变化中，更高更壮，生出坚硬的长角，长出黑色的利爪，完全不像是人类模样，只有那张面目狰狞的脸上，还隐约保留着原本马库斯的几分相貌。


    “……恶、恶魔！”也不知道是谁发出这样的叫喊，刚还凶神恶煞准备生死搏斗的人们，瞬间就炸开了锅，哭喊哀嚎着四散逃窜，简直恨不得多长出几条腿来，好让他们跑得更快更远。


    “魔族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阿什的笑容也维持不住了，倒退着走了几步，忽然又扶着额头说，“居然混进了魔族，青刀门完蛋了……不对，要先通知城卫军。”


    那个傻呵呵没心没肺的黑子也感觉到了事情严重，大脚丫一撒，跑过来，一手抓着查尔斯，一手拎着阿什，还不忘回头对着艾莉西亚喊一声：“大姐头，是恶魔啊，风头不好，赶紧撤！”


    慌忙逃窜的时候，查尔斯也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愣愣地跌坐在地上，半天没爬起身，不过在他的眼睛中，并没有看到马库斯的异样，而是一直紧盯着拖走他长斧的艾莉西亚，狠狠地拍着脸颊说：“黑发黑眼，娇小萝莉，使用巨剑……没有错，不会错，那是艾莉西亚，杀人的艾莉西亚！”


    “当然是大姐头，别说了，赶紧跑！”黑子大嘴巴嚷嚷着。


    查尔斯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肘往下按，连连摇头说：“你不懂，是那个艾莉西亚，黑榜上，千名以内的艾莉西亚，她在九岁的时候，就得到‘杀人’的称号，一直被人认为将会是新任榜主的人，杀人的艾莉西亚，真是……”


    黑子是完全傻眼听不懂了，反正总结下来就是艾莉西亚很厉害，得意洋洋地点头称是，随即又关心地问：“那就是说，我们不用跑了，大姐头比马库斯更厉害？”


    阿什则是瞪大了眼，根本说不出话来。


    黑榜这种东西，名声并不显赫，只流传在特定的少数部分人群之中，但却被公认为黑暗世界最公正全面的榜单，因为它的历代榜主都是九星宗师，是人类世界中最顶尖的那一部分人，就算是千名以内这样靠后的名次，那也是六星以上的高手，能得到称号的，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而艾莉西亚居然以九岁的稚龄就能排进黑帮，足可以想象她的实力，而她之前形容自己档次却被阿什嘲笑过，“四星、五星”级别的评语，只有在回想的时候，才会蓦然发现，原来居然还是谦虚的说法。


    阿什并没有接触过黑榜一类的东西，但查尔斯年轻游历的时候，曾经也去参加过黑榜的比武，甚至连入围候选的资格都没有，这样尴尬的往事，被查尔斯自己屡次自嘲地提起过，从年幼开始就给阿什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所以一提起黑榜，他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


    “那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小城市？”阿什满心疑惑。


    对于这几人狐疑不定的猜测，艾莉西亚并没有分神听见，她所看见的，所听见的，就只有眼前的敌人而已。


    力量很大，魔力很强，速度有些不足……比起那天遇见的青色小人强了很多。艾莉西亚冷静地做着判断，她其实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战术战略一类的东西，对她来说有些太过于深奥，很难想象，而且她还估量不出自己究竟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这样的战斗相当危险而不利的。


    失忆所带来的后遗症，是持久长远，而且危险的。


    不过――只要砍下去，就是了。


    艾莉西亚想着，黑色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比她人还高的长斧被轻巧地举了起来，原本应该被磨得银白闪亮的大斧，握在艾莉西亚手中，却像是包裹上一层淡淡黑雾一样，呈现着一种灰暗低调的灰黑色，那么体型巨大的武器，挥动起来，只仿佛是无声无息的影子一样，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地往马库斯身上切去。


    马库斯并没有能发现艾莉西亚的踪影，摇晃着脑袋看了一圈，忽然仰头发出愤怒的吼叫，地动山摇一样，震地这一栋巨大的仓库都簌簌发抖，摇摇地发生崩塌，就连铺成一片的地板都被无形的声音掀翻起来，火焰喷射，岩浆流淌，一股刺鼻的硫磺味道弥漫出来。


    “呀。”艾莉西亚没料到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招式，轻叫一声，眼看失去了安全的落脚地，不得以把长斧往岩浆中一竖，借着这样的弹力重新跳跃了起来，但那柄长斧却经不起这样高温的炙烤，被烧熔了刀刃，砸在马库斯身上，只仿佛一声闷响，并没有留下预想中的伤痕。


    艾莉西亚一抿嘴，松手扔掉熔废的长斧，不由往腰侧位置抓去，在她下意识的感觉中，那里应该是挂武器的地方，几乎是习惯性地伸出手。


    巨大的剑刃，画起淡灰色的痕迹，来不及退后的恶魔留下了一条巨大的胳膊，翻倒摔进赤红的岩浆。


    踩着马库斯，艾莉西亚一时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她正拎着一把一人多高，银灰色的巨大长剑仔细看，满心疑惑地想，这剑究竟是从哪里来的，简直就好像是被藏在了无形的地方，伸手的时候恰好抓住了剑柄，然后就被她轻松的抽了出来。


    “艾莉西亚大人，您没事吧！”空气一漾，白色的拉斐尔忽然出现在空中，激动地喊着。


    正盯着那柄剑想的出神的艾莉西亚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又有敌人出现，直接后跳了出去，放开了被她踩在脚下的马库斯，那恶魔咬牙喊着“我会报仇的”，直接沉没到岩浆底部，消失了踪影。


    艾莉西亚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魔法，站在岩浆边上，还用那柄很长很大的巨剑往里面搅拌了几下，想要把沉没的马库斯捞回上来。


    “艾莉西亚大人，请不要这么粗鲁地使用圣剑！”拉斐尔急忙过来劝说。


    “啊，很值钱吗？”艾莉西亚愣了愣，抬头问。


    “……圣剑的价值不是光用钱就能衡量的。”拉斐尔肯定地说。


    失去了马库斯魔力的支持，地面上的岩浆迅速冷却凝结，变化成黑色坚硬的岩石，就在这样两句话中的短暂功夫，那柄浸透在岩浆中的圣剑就被凝固的岩石包围，结结实实地冻结在其中，艾莉西亚一用力没有能拔出来，无辜地招手说：“帮下忙，过来拔一下，要当长斧的赔礼送给黑帮大叔的。”


    拉斐尔不由踉跄一下，恼羞成怒地喊：“艾莉西亚大人，圣剑是勇者的光辉，不是可以随意赠送的东西！”


    “哦，不是我的啊。”艾莉西亚恍然地说，立刻松了手，懒得理会那柄被掩埋在岩石之中的所谓圣剑了。


    比拉斐尔稍迟一步，那个阴沉的年轻人与骑士也随后赶到，在仓库破损的大门外往里看了看。


    “果然是个那个臭丫头，怎么会失踪在这种地方？”年轻人咬牙恨声说着，“只剩下一个人？”


    这几人显然是在事先做出调查，那骑士拿出一份资料挑选念着：“艾莉西亚，两年前突然出现在这城市，因为失忆患有情感淡漠症，现在居住布兰科诊所，职业……附魔。”


    各地的风俗情况不尽相同，艾莉西亚的制卡师职业，在那人口中被替换成了更赋有魔法异能色彩的附魔，虽然并不是完全相同的职业，但在某种意义上也很有些相似，很容易相互理解。


    那年轻人关注的重点却不在这里，敏感地支着耳朵，疑惑地问着：“失忆？”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那年轻人忽然舔着嘴唇，不怀好意地笑着说，“那就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