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此初夏非彼初夏
3个月前 作者: 赵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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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的农家小院内,一名十六七岁、身着藏蓝色旧衣服的妍丽女孩儿,纤细的小手里握了一把大刀,费力的切着**的麻饼儿(黄豆炸油后的渣子压成的厚十厘米左右的圆形饼),刀子从麻饼上划下时,晃晃悠悠颤颤巍巍的,让人看着就心惊。
几只芦花鸡扭着屁股脑袋一伸一缩的绕在女孩儿身旁打圈圈儿,偶有哪只偷啄到一口,便迅速跑远吞食掉,再返回来……
堂屋的大锅前,一名三十岁左右、身材干瘦的女人,阴沉着脸瞄一眼女孩儿的小身影,狠狠的把炊帚掼在锅台上,取过破旧的水舀子往外舀刷锅水。
“咣当!”,用力过度,原本有些松动的螺丝来了个自由落体运动,舀子头和舀子把便分了家,澎起的水花溅了女人一脸一手。
女人皱着眉头用长把笊篱捞出舀子头扔一边儿,扑打扑打前襟和袖口上的水渍,取了锅旁的葫芦瓢“呱呱呱……”的将刷锅水舀到了灶前一个脏旧的皮桶里。
扭头扫一眼东屋里拿个老虎头哄孩子的男人,翻个白眼儿,女人提起半桶脏水“哗啦!……”泼向了院子中央。
原本围着女孩儿的芦花鸡便欢快的跑过来,尖尖的嘴巴在地上来回捣着……
“滚!能吃不能干的肮脏货!滚一边儿去!……”女人责骂着,弯腰抓了一把沙土扬向鸡群。
对于女人扬过来的沙土,喝的欢实的芦花鸡们采取了无视政策,这使得女人的火气更旺了起来,伸手抓起墙角的大石头就扔了过去。
“咣!”
“咯咯咯……咯咯咯……”
“扑棱棱……”
院子里立时乱成一团儿,切麻饼的女孩儿对这一切似乎是充耳不闻,面无表情的对着手上的麻饼继续奋斗……
男人抱着孩子从东屋窜出来:“nn什么?鸡喝点儿水也能引来你一顿吆天喝地,我看你整天就是放着轻省的日子不爱过,非得整出点事儿来才舒心爹地强悍,天才宝宝腹黑妈全文阅读!”
女人顺手把水瓢砸向男人:“轻省的日子?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可我嫁给你不但吃不好穿不好,连个象样的窝也没有,你他xx的还是男人吗?……”
男人急速扭身,水瓢结结实实的砸在后背上,几滴水珠溅落在孩子小脸儿上,小家伙嘴巴一瘪,惊天动地的嚎起来。
男人心疼孩子,皱眉看向女人,一脸的怒容。
女人不依不饶的将脑袋伸向男人:“眼瞪那么大干什么?有本事你打我,是男人,你就打死我,打呀打呀……”
“这怎么了?这又是怎么了?……”一名五十岁左右,着蓝色上衣,黑色裤子的女人适时的从院外进来,三两步窜到男人面前,连抢带夺的接过孩子,“瞧把栓儿给吓的。”
“娘,你要给我作主,呜……”女人呼天抢地的嚎哭声,以绝对优势压过了与襁褓中小娃的声音。
“初东,你是男人,让着美清点儿。”
“娘,我怎么没让着她?……”
女孩儿放下手里的钝刀,揉揉酸疼的手腕儿和瘪麻的指尖儿,无奈的轻叹一声,半年多了,类似这样的闹腾,几乎每天都在上演,她非但没适应过来,反而越来越烦燥。
她林初夏到底作了什么孽,上天要这样惩罚她!!!!!是的,她是林初夏,可她又不是林初夏……
“初夏,背上怎么湿了这么大片?是不是你大嫂给泼的?”
柔和的询问,使得林初夏心中的烦燥减轻了不少,她仰起脑袋,看着一脸担心,站在她面前的中年女子:“娘,没事儿,就是溅上了一点儿,对了,娘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娘和你爹分了一个组,剩下的一点儿活你爹自己就能干完……”初夏娘赵玉兰伸手摸摸女孩子的脑袋,“总算是不热了,唉,你这身子……”叹一声,说不下去。
女儿原本就身子骨就不好,大病了一场后,就更虚弱了,可是,家里实在拿不出给女儿补身子的好东西……,初夏娘的心就揪揪的疼起来。
“娘,我多活动活动,就好了。”初夏赶紧站起来,抓住赵玉兰的胳膊晃晃,“娘别为我犯愁了。”
赵玉兰的眼眶子微微的泛了红,自打那次重病后,女儿对她总是不冷不热的,为这个,她夜里没少流泪,总算,总算有盼头了……
临近傍晚,初夏爹林宝河扛着铁锨镐头回了家,不善言辞的他打量女儿几眼,便询问的看向妻子。
“烧已经退了,好差不多了。”赵玉兰喜孜孜的道,林宝河担忧的神色便立时松驰下来。
父母的关心是那么的真切,初夏心里涌上一股子暖意:“爹,娘,明天我也去上工吧。”
“不行!”
林宝河和赵玉兰几乎同声否决。
“初夏,你这身子骨哪能干得了那些个重活?养一阵子再说吧,你大嫂的话别往心里去。唉……”
说到后面,初夏娘哀叹连连,在农村,没有儿子代表着没了根儿,是极端被人瞧不起的。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是一堂屋一东屋再加一东间一西间,东间和东屋归初夏大伯家,西间归初夏家,堂屋两家共用。
这样分配的原因就是因为初夏爹没儿子,初夏爷爷就勉强分了一间西屋给初夏一家住网游之诡影盗贼最新章节。
初夏小婶生了对双胞胎儿子,是以,初夏爷爷初夏奶奶便把另一套房子分给了初夏小叔,老两口也跟着在那边住,说是百年后,那套房子就归初夏小叔小婶了。
初夏大嫂总这么甩脸子闹腾哭嚎,自然就是嫌初夏家占了一间屋子,想着把初夏一家子撵出去。
“我拾掇饭去。”初夏娘抹抹眼角的泪痕去了堂屋,初夏还在发着愣,就没跟出去。
“娘,你肚子又疼了?”初夏娘端着饭笸箩进来的时候,身子是佝偻着的,初夏以为她老毛病又犯了,赶紧下炕扶她。
“没……”
初夏娘吸着气,从肚子的位置掏出个鸡蛋递给初夏,压低的声音满是愉悦,“娘给你煮的。”
初夏立时就明白过来,自家收拾饭的时候,大伯家总是“恰巧”有人出来,娘肯定是一着急,就给揣怀里了,这刚煮出来的鸡蛋……,初夏急的掀起赵玉兰的衣服,就见她肚子上红红的一片……
一向眼泪极硬的初夏悄悄吸吸鼻子,把赵玉兰的衣服放下去,鸡蛋放炕沿上滚滚,小心翼翼的剥了皮儿,然后把鸡蛋掰成三块儿:“爹,娘,你们也吃。”
“娘嫌噎人。”赵玉兰把鸡蛋塞回初夏面前,“初夏,听话,要是让你大嫂看见,咱以后的日子更没法过了。这个鸡蛋是你胖婶给的,她说她看着你都觉得心疼……”赵玉兰哽着说不下去。
林宝河闷不吭声的把鸡蛋推回初夏面前,起身去了堂屋,没一会儿,用盖垫端着三碗玉米面稀糊糊进来:“吃饭。”
“爹,娘,我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饭后,初夏突然就冒出这么一句。
鸡蛋,她吃了,稀饭,她喝了,用高梁面和玉米面和面贴的难以下咽的饼子,她也咽下去了。
一直以来,她都是消极的,对这个年代,她没有归属感,对这个爹,这个娘,她做不到真正的亲近,是以,对于她不爱吃不爱喝不喜欢的,她宁可让身体变的更差也不想勉强自己。
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经过这半年多的相处,她的心已经渐渐被他们捂热,她知道,这个年代的爹娘,和那个年代的爸妈,都是一样的爱她,既然占了人家的女儿的身体,她就不能再这么半死不活的混日子。
赵玉兰喜的眯起眼睛:“夏,只要你能嫁个好人家,过的舒心,爹和娘就觉得是好日子。”
“嗯。”林宝河的话短到不能再短,可是看他那柔和的面部表情就知道,他也高兴着呢。
赵玉兰生下初夏后,初夏奶奶得知是孙女儿,连看都没看一眼,更别提伺候月子了。结果,月子里提前下了炕的赵玉兰落下了病根儿,再也不能生育。
对此,林宝河和赵玉兰当然是遗憾的,不过后来,两口子也就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并发自内心的疼着宠着女儿。只是,女儿和他们一直不怎么亲近。
去年入冬的时候,女儿和要好的小姐妹闹了点儿矛盾,竟冒着大雨偷偷离家出走了,幸好被同村人看到给带了回来。
淋雨大病一场后,女儿对两口子的态度就愈加冷淡,有时连话都懒得和他们说,好在,这段时间女儿的态度在慢慢改变,不过,像今天这样的亲近,还真是头一回,重病前的初夏也没这么和他们贴心过,这让他们有些受宠若惊。
这一夜,一家人都睡的十分舒心,初夏爹初夏娘是因为女儿终于打开了心结,初夏也的确是因为终于打开了心结,不过,双方所谓的心结,却是完全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