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哪怕只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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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吧，咱们换个说法，你说你写文为了给谁看？”这位编辑大大似乎很有耐心，准备带带这个新人小白。


    坐在电脑前的白天想了想，在对话框里打上，“当然是给读者了。”


    很快qq上又有了回复：“嗯，说的对，那你知道读者都是些什么人吗？”


    白天很老实，“他们看书，我又怎么知道他们是谁？”


    而另一边破晓看着qq上的消息，笑了一下，喃喃道，“还真是新人啊。”又看了一下电脑上三十几个窗口，叹了口气，“算了，是棵好苗子，随便给他讲讲吧，晚上再加班好了。”


    随即在键盘上飞快的打着字：“我告诉你，咱们的读者现在基本上分成三大类，学生，都市白领，还有咱们的万千屌丝众们，他们是我们最大的读者群体。”


    “先说咱们的学生党们，涉世未深，还没有真正了解社会的复杂性，崇拜个人英雄主义，也就是像咱们站里大多玄幻类，魔幻类和游戏小说那样。哦，或者像都市异能那样，突然得到某个牛叉的东西，逆天了，拯救世界，万千少女都拜倒在你的牛仔裤下，最好一幅非君不嫁的样子才好”


    “嗯，还有就是一部分的有志青年，准备着毕业后报效祖国，为人民作出一番贡献，顺便自己也成功，受万人敬仰膜拜。”


    白天看着电脑前的文字，皱着眉，想起了自己在学校时的意气风发，“嗯，确实是这样。”


    笔名破晓的编辑喝了一口水，继续在电脑上打着，“等到白领们，就像是电脑上复制粘贴一样的生活，重复再重复，所以他们很无聊，所以他们跟注重情感，像是办公室恋情，八卦，小资情调。


    谁不想自己有一位年轻多金的总裁为自己倾心？我想或者大多男人都对自己的美女上司有过别的什么的幻想。这是人类原始的被保护的本能或者征服的欲望，只要不是圣人就不会有人能免俗。”


    “同样，对于苦逼的屌丝众来说，生活就是一场闹剧，而那个笑料的主角就是自己，身上穿的是地摊上20块钱买的旅游鞋，属于不到一千米开胶，两千米就有掉底的那种，手里拿的是不到一千块的手机，偶尔下下馆子也会有点心疼的人们大众，生活或者工作都是不如意。”


    “他们喜欢看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被人踩，喜欢看不可一世的“女神”坠落凡尘，看小说，就是给他们一个合理的幻想。”


    白天若有所思，“您是说，他们想看什么，我就给他们什么对吗？”


    坐在电脑前的破晓笑了笑，孺子可教，“嗯，就是这么个道理，所以我让你写热血，写艳遇，这就像是饭馆里的厨子，你知道了客人喜欢什么口味，你做给他们，那你自然喜欢你，支持你。说到底，捧起作者的不是网站，还是网站阅读终端对面的万千读者。”


    可是白天还是感觉有些不太对，“编辑大大，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认为作者应该有自己的思想，他的作品也一样有着自己的独特的思想，人物间同样也有着人类所具有的伟大情感，我们将自己的思想与感情播散出去，就像蒲公英的种子，虽然微小，但是哪怕是再贫瘠的土壤，也总有一天会生根、发芽。”


    “这也是我一直所坚持的，也是我的梦想的原动力。”末了，白天又在后面加了这一句。


    破晓手里捧着茶杯，看着眼前的文字，透过这些文字后面好像又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也是一个刚刚毕业，意气风发的年轻小伙子，有朝气，有理想。


    手放在键盘上面，思索着该怎样劝说眼前这个还怀揣着理想的小伙子，“你如果想要改变别人，改变世界，首先要学会改变自己，不能一味的固执，艳遇，或者是有些露骨的暧昧，还有我刚刚说的这些，这都是市场的需要，读者的需要。”


    “就像你的小说，语言是半文言文性质的，主角穿越后也只是岳飞帐下的一个小兵而已，没有逆袭，也没有爽点。你要知道，生活已经够乏味，够残酷了，我们写的哪怕是一个笑话，那也是给读者们留下的一方净土，让他们能在枯燥的工作，乏味的生活后会心一笑的东西。”


    “你说的东西，那是在传统文学领域的作者们才会考虑的东西，现在你是网络写手，要学会顺势而行。”


    白天此时内心也是天人交战，今天编辑说的话完全颠覆了他以往的世界观，双手放在键盘上却怎么也敲不下去，良久。


    “破晓大大，或许您说的对，可是我想知道这一颗蒲公英种子在这片土地上真的没有我能生存的土壤吗？”


    破晓在电脑前心情也很复杂，可是没有办法，这道坎是每个进入网文圈的新人都要经历的，有人轻松迈了过去，飞黄腾达；有人爬了过去，也可以衣食无忧；有人不愿意面对，选择拂袖而去，那也是无可奈何。


    但是身为一个编辑，每一个作者都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这个时候必须要告诉他们，什么才是现实。


    “你说的土壤不是没有，也是我一直努力的方向，或许五年后，或许十年后可以，但是现在，网络文学还是商业文学，当文学与商业捆绑在一起，书籍变为普通商品一般，我说的才是大势，你要学会接受现实。”


    “网文也是一个行业，你选择入了这一行就要懂这一行的规矩，只有懂了规矩，才算是上了道。”


    坐在电脑前的白天此时满脸苦涩，再次点开了自己的小说，看着冷清的书评区翻着一条条的作者们打的广告，突然他看到了一个读者给他留下的一句话。


    发表人：可可


    评论：作者大大写得很棒，支持！！！


    白天突然觉得心安静了下来，满满的都是幸福，就像是一个溺水的孩子突然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抱起，很安心。手指轻快地在键盘上敲着，“破晓大大，您是长者，或许您说的是对的，可是我想试试，我想继续坚持下去，哪怕前面的没有路，我也想站在荆棘上继续前行。”


    “况且事情并没有您说的那么糟，至少现在还有人在看着我的书，还喜欢着我的小说啊，我绝对不能让他失望，绝对！”


    白天在心里加上一句：“哪怕只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