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衣襟裂,两人,离
3个月前 作者: 菜小那
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可军医,却仍是没敢拔苏子易背后的箭。
刚刚他试过,苏子易鼻间,尚存一丝气息。
所以,他真的不敢轻举妄动,万一把这一息弄没了,别说后悔来不及,就是他,估计也要没息了。
可是,箭插在背上,终究不是个办法。
一直拖到傍晚,终于拖不下去了,吴方在一旁皱着眉头,军医在一旁汗哒哒。而木嫣离,自始至终都抱着苏子易。
“拔箭吧。”
良久,木嫣离沙哑的声音传来。
因为当时的那一声,所以,现在她说每个字都是钻心的疼。
低头看了看面具已除,露出本来面目的苏子易,木嫣离低头吻在苏子易的桃花眼上。
拔箭,还有一线生机,而如果不拔,便就只有一种结果。
苏子易,我相信你,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次生死,这次,你也一定会挺过来。
一句话说完,木嫣离抬头看着军医,眼中满是坚定。
深吸了一口气,军医握了握拳,在热水盆中浸了浸手,准备好需要用的工具之后,便来到床边。
比了比箭的长度,军医先是小心的把箭尾都割去了,仅留一部分留在身体的外头。
苏子易的身上有十余支箭,不过军医说,索性,都没有伤到要害。
不过虽是没有伤到要害,但流血过多,也是会致命的。
左右看了一下,军医皱眉思索了一番,末了,准备先拔苏子易右肩甲上的一根。
不过手刚抓到箭柄,就听到外头传来一声大喊。
军营,失火了!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
吴方听闻,立马出了营帐。
果然,大火映红了半边天际。
士兵们纷纷去打水救火。
听着外头的大喊声,军医就算是在营帐中,不由的,也有些心慌。
不过当视线触及木嫣离严肃的脸,紧抿的双唇,军医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努力维持着镇定。
当军医的手再一次触碰到箭柄的时候,他们所在的营帐,突然起火了。
因着都是布包,所以,火烧起来很快,几乎是一瞬之后,里头就已全是呛人的浓烟。
抱紧怀中的苏子易,看着苏子易苍白的毫无一丝血色的脸,再看着周围窜起的大火。
一瞬间,木嫣离觉得。
如果就这样被火烧死了,或许,也不错。
好歹,他们在一起。
只是,杀父之仇,还未得报。
火越来越大,浓烟也愈来愈烈,熏得人睁不开眼,慌乱中,似是有人闯了进来。
眯着眼,木嫣离看不清来人,却感到有人在拖着自己往外走。
可是,苏子易还在这里。
紧紧的扯着苏子易的衣襟,死,都不肯放手。
来人看着这一幕,掏出怀中早些准备好的锦帕,往她口鼻处一捂,而几乎是在瞬间,木嫣离就倒了下来。
来人看看她,再看看床上的苏子易,正想把人往外扛,却发现,木嫣离虽是昏迷了,但手却仍是死死的抓着苏子易的衣襟,怎么都不肯放。
没办法,手一挥,用匕首割破了衣襟。
衣襟裂,两人,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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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嫣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十天后了。
睁开眼,第一个,便是要去找苏子易。
看到面前那个熟悉的身影,木嫣离的眼中闪过一抹狂喜,不过,一瞬之后,便是无比的失落。
没有熟悉的温暖感,亦没有桃花香。
这是真正的云倾陌,并不是苏子易。
像疯了一般的从床上下来,木嫣离满屋子的寻找着苏子易。
可饶是她再怎么喊,苏子易,都不出来。
瞬间跪倒在地,木嫣离想起了那一场大火。
苏子易,我不是紧紧的抓着你吗,可是,你在哪里?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她的面前,一看到那手中的东西,木嫣离就一把抢了过来。
玉石做的,像她模样的娃娃。
苏子易说,玉石做的娃娃,一个是你,一个是我。
苏子易说,男的给你,女的给我,我们不相离。
苏子易说,除非我死,否则,娃娃在,我在。
除非我死,除非我死。
木嫣离看着自己手中的玉石娃娃。
娃娃在,那苏子易,你,在哪?
把玉石娃娃捧在心口,木嫣离说:“苏子易呢?”
干涩着唇,云倾陌张了张嘴,有些呐呐出声:“那场大火,他没能出来。”
那场大火,他没能出来。
闭上双眼,是绝望。
“嫣儿,地上凉,大夫说,你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切勿伤神。”
伸手抚上木嫣离的发,云倾陌心疼的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从少年时就爱着的人。
瘦削的脸,虚弱的身子,满身的绝望,全无一丝以往上京木大小姐的嚣张气焰。
没了任性,没了霸道,取而代之的是成熟。
可是这份成熟,付出了多少代价?
“身孕?孩子?苏子易要当爹爹了,他肯定高兴坏了,我得,我得去告诉他。”
听到云倾陌的话,木嫣离空洞的眼中顿时划过一抹神采,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起来,木嫣离一手握着玉石娃娃,一手抚在自己的小腹处,就想往外头走。
可是,走了没几步,就被人自身后抱住了。
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木嫣离颤抖着嘴唇:“表哥,苏子易他答应我的,他答应过我的!他说要和我白首不相离的,他说要牵着我的手到老的,可是,可是,他怎么就走了呢?他走了,我怎么办?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扯着胸前的衣襟,木嫣离痛苦的蹲下身子,浑身都在颤抖,噗的一声,嘴边溢出的,是鲜红妖娆的血。
被这样的木嫣离吓了一跳,云倾陌连忙把她搂入怀中,不住的伸手抚着她的后背,眼眶发红,嘴唇颤抖着,却是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安慰。
因为他知道,饶是他说千百句。
都抵不上那人的一抹笑容。
自醒来以后,木嫣离的情绪很不稳定,特别是那一口鲜血,云倾陌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怕她伤到自己,伤到孩子,遂,在她倦极睡了之后,云倾陌便连忙喊人去请了大夫过来。
大夫把完脉,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孩子无大碍,不过,心中郁结,这是,心病。
何谓心病?
就是如果自己不能克服,那么,便是再多的药石,也罔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