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仁者之心 1

    看着陈飞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杨建的表情才放松下来，转身朝医生值班室走去。想也知道，如果不是他跟方星柔说出了高哲卧底**的真相，方星柔的态度怎么会转变得如此之快呢？说起来，如果不是担心方星柔和高冲这对母子间如此极端的态度会闹出什么事来，杨建是不会把这么机密的事情说出来的，毕竟，这不只是违反保密纪律的事儿！然而，杨建毕竟不是冷血的人，虽然他安排陈飞与高冲一组，但高冲每一次出任务时的表现他都是清楚的，与陈飞明面里的担心不同，对高冲的“奋不顾身”他都是急在心里的。杨建接到叶蕾电话，来医院的路上，问了陈飞许多高家的旧事，知道了高冲和方星柔母子间产生隔阂的原因，而当看到医院里的高家母子用相互折磨的方式表达情绪的时候，他就知道，如果他再不做点什么，那这母子俩肯定会出事儿的！所以，在陈飞带高冲离开后，他没有事先请示东方宇，就把高哲的真实身份告知了方星柔。方星柔听了他的话，既震惊又愤怒，痛哭了许久，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并答应杨建在高哲任务完成前不会将其真实身份告诉任何人。杨建没有逼着方星柔承诺什么，只是神情凝重地告诉方星柔，如果高哲的身份遭到泄露，那高哲就危险了，很可能就回不来了。他不认为身为母亲的方星柔会做威胁高哲生命的事情，但关于方星柔对待高冲的态度，他还是提出了自己不赞同的看法。知悉了大儿子并没有变坏，方星柔的心情好了许多，经过杨建的指点，她很快明白了自己对小儿子的忽视，听说高冲差点就自杀死掉，她吓坏了，方明白自己这些天都做了怎样残忍的事，完全没有尽到身为母亲的责任！看到方星柔扭过这个弯儿来，对高冲的态度已发生改变，杨建放下心来，却也感到极度疲惫。


    医生值班室里，叶蕾坐在办公桌前，拿着笔在一本书上划着什么，神情专注。杨建走进门，什么话都没说，绕到她身后，揽住她，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叶蕾闻着熟悉的味道，微微一笑，放下手里的笔，伸手抓住杨建的手臂，语调轻柔，“高冲的事儿解决了？”


    杨建没开口，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累了吧？在我这儿好好歇歇吧！我去给你找点吃的――”叶蕾想要起身，却被杨建紧紧抱住。


    “别动，我已经吃过东西了，现在就想这么抱着你待会儿！”此时的杨建就像个撒娇的孩子般缠着叶蕾，只是语调里却是掩饰不住的疲惫。看着叶蕾红着脸想要挣脱，他又开口，“老婆，我好累！”


    叶蕾一阵心酸，用手摸着杨建的脸，“老公，我知道你好累，你在我这儿睡会儿吧，等天亮了我叫你――”叶蕾的值班室里有一张折叠床，专门供值班的医生休息所用，叶蕾看杨建点头答应，立刻起身把床铺好，让杨建躺下，又将被角掖好，“睡吧，我在旁边看着你！”


    杨建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心里是满满的暖意。叶蕾是个好妻子，她有一颗善良、热情、包容的心，有叶蕾在身边，他觉得踏实，觉得内心有所依靠。“老婆，你有空的话去高冲他们家坐坐，陪他妈唠唠嗑――”虽然劝好了方星柔，可杨建仍对高家的事儿耿耿于怀，正是由于高哲的“变坏”，高家才会变成这样，而他可以告诉方星柔真相，却不能告诉高冲真相，而依高冲的性格，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钻进牛角尖出不来也是让人头疼的事！“唉，原本是多么和睦的一家啊！这么久了，我心里一直都有个疙瘩，我总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把高哲逼得那么紧，没有叫人监视高家，高哲他爸也许不会出那个事儿――”杨建语调嘶哑，说着深藏在心底的愧疚。这种感觉不是知道高哲身份后才有的，只是知悉高哲身份后，这种愧疚越发强烈，所以他总是尽所能地帮高冲。


    “我知道了！”叶蕾点头，看着杨建渐渐睡去，才又回到桌边看书。


    快天亮的时候，一场大雨忽然而至，就像是压抑许久的灵魂终于得到释放一样，下得酣畅淋漓。不过，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到天亮的时候，雨已然停了。得到这场雨的冲刷，整个东海市看起来都很清新明亮。


    叶蕾买早点回来，发现杨建已经不在床上，想了想，她拿着早点来到方星柔病房，却发现方星柔母子也不在，一问护士才知道，正是杨建带着方星柔母子离开的。猜测杨建是送方星柔母子回家了，叶蕾倒也放心，径自去忙了。


    叶蕾猜得没错，杨建果真是送方星柔母子回家了。“队长，谢谢你！”安顿好方星柔，高冲从屋里奔出来，追上要走的杨建，发自肺腑地道谢。这声感谢不光是因为杨建开车送他们母子回家，高冲知道，要不是因为杨建开导方星柔，他们母子俩的关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缓和。


    “你小子跟我客气什么！”杨建白了他一眼，打开车门上车，然而，他刚坐上驾驶位，高冲也麻利地爬上了副驾驶座。“你小子上来干嘛？”杨建斜着眼看着高冲，一脸的不解。


    高冲耸耸肩膀，“搭你的顺风车上班啊！”


    “高冲，我给你两天假，你在家好好照顾你妈――”看着双眼熬夜熬得通红的高冲，杨建摇头，示意高冲下车，“你妈身体太虚弱了，得好好调养下！还有，最近经常下雨，让你妈少出门，我听你嫂子说，最近因为雨水过敏的人挺多的――”杨建看着高冲不情愿的表情，皱眉，“臭小子，你不是整天闹着要请假吗，我都给你假了，你怎么还不高兴？”


    高冲看着杨建，叹气道，“队长，你们那么忙，我还为私事请假，这――不太合适！”他虽然很多案件都不参与，但不代表他不知道杨建这个行动组有多忙，别的不说，陈飞从进入这个行动组以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瘦了十斤，工作强度有多大可想而知！看着杨建面有难色，高冲想到什么，脸色突然黯淡下去，缓缓开口，“如果，有我在，会给大家的行动带来不便，那我可以不去――”说着话，他打开车门就要下车。


    “你这混小子啊！”杨建一把拽住高冲的胳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真是个敏感的家伙！让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知道对高冲来说，解释无用，杨建只得带着高冲一起回到市局。谁知道，他的车刚驶进市局的大门，就看见加了一晚上班的冷强急匆匆从市局大楼跑出来，横冲直撞的，杨建不由得叫住他，“冷强，哪儿去？”


    “队长，你来得正好――”看见杨建，冷强立刻冲了过来，三两步地冲到杨建车前，不由分说上了车，“快点去人民医院，陈飞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