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章 定落九花深
3个月前 作者: suola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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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来的时候儿罗绛说的明白,之所以叫玉当过来,是想着她能帮自己的忙,两个人一块儿站在门口儿伸长手给人讨赏钱。但谁听不明白这不过是个顽笑话儿?左右就是罗绛一个人孤凄,耐不住寂寞,所以拽她过去陪自己玩儿而已。虽说是去顽的,但毕竟都是大家小姐出身,况又是做客别家的,谁还真个儿便跟个野丫头似的疯玩起来了不成?是以,除了头一天儿因为玉当不舒服众人围在一起闲坐了几坐之外,余下的时间却都是聚拢在一处儿做做绣活儿,谈谈课业罢了。
这一日便是如此。因罗绛毕竟是这府里正经的表姑娘,有亲族要来,自然是免不了要跟着去问候的。但余下的玉当她们却立场也跟着去。长日无聊,又值夏日,越发的让人难以消磨。好在她们住的这处儿虽在水上,离岸却并不甚远,绿荫合地的,倒也并不显得热。是以,早起用过了膳,珊瑚跟飞白笑吟吟的把那精舍四围的帐幔一撑,既挡住了过会儿会显得炽热的日光,又借了树影水风之势,让那帐幔飘飘摆摆的,既添了凉爽又增了风致,倒也别有意趣。
二人把那帐幔一撑,便对视着笑了一笑儿,又搬了桌子跟椅子到明处儿,接着还张罗了不少茶点出来。等到东西都弄的差不过儿了,正巧儿玉当跟上官素衣两个手挽手就出来了。玉当这会儿身子刚好,倒珊瑚跟飞白自然不放心她做活儿,也不教她拿书,恐她看得久了脑仁儿又痛,于是她便眼睁睁的瞧着跟前儿的三个女子。上官素衣跟珊瑚倒没什么,不过是在那里绣些儿平常的花样罢了。倒是飞白有些儿与众不同,不捏针不拿线的,竟拿着绢帛跟掐丝儿在那边儿拨弄。也不晓得在做些儿什么。
玉当心下好奇,不觉侧过了脸儿,低声儿问她:“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没问的时候儿。旁边儿的上官素衣跟珊瑚便早瞧着奇怪了,这会儿听她问了。立刻支楞着耳朵探听。却见飞白笑了笑儿道:“在做什么,我自己个儿也不清楚。便是先试着做做看,倘做的成了,姑娘自然一看便清楚了。若是不成,也省的我先说出来反而丢了脸儿!”
她如此一说话儿,众人自不好再问。于是又再度沉默下来,也不知过了有多久。突然听到有人“嗯嗯”着咳嗽了两声儿,一抬脸儿却见雀儿手里端着盘水果儿正要往桌子上搁,面儿上还约略带着些儿尴尬的笑儿,显见是有事儿要说的。
因是旁人家的事儿,玉当主仆自然不好说什么,本来想避开,谁知还未等三人站起来,那雀儿便“扑通”一声儿朝着上官素衣跪了下来:“好姑娘!你救救我吧!咱们来的时候儿,夫人可没特意指明了要奴婢只伺候二姑娘一个人儿。奴婢过来,原就是为着伺候大姑娘二姑娘你们两个人的。可而今把奴婢要了过去。这于情于理,皆都说不通的。姑娘便体恤下奴婢,去跟二姑娘说说理儿,要奴婢在你们两位跟前儿伺候吧!”语毕。也不嫌那地上硬,“咚咚咚”的便磕起头来。
她不提这话儿还好,一提上官素衣心头便窝火儿。上官彩袂从前再如何霸道,也不敢似而今这般一点儿情面儿都不留的便把丫头要了自己带着身边儿了。这事儿虽小,但到底关系着人的脸面。再说的明白点儿,上官彩袂这是明摆着在下自己庶姊的脸子呢。倘不是玉当带了两个丫头可以给她充些儿颜面,谁知她的名声会被这府里的丫头子们传成什么样儿呢。上官素衣历来沉静,但这件事儿着实是那上官彩袂做的太过了。也怪不得她生气!本来她想着而今毕竟是在旁人府里做客,便不欲声张,再惹是非出来。谁知那雀儿却会在今儿个发癫对她跪起来了,可不叫她不恼怒才怪呢!
她可不知,这雀儿也是被逼到极处儿了,这才想着来求她的。旁的不说,就那一日机缘巧合目睹了那件事儿之后儿,这雀儿便没一日睡的安生过。不是梦着二姑娘笑嘻嘻的捏着她的耳朵对着她说威胁的话儿,便是想着夫人知道之后该如何处置自己,然后不自禁的便开始打寒战,雀儿思来想去,始终觉得比起夫人来,二姑娘的厉害似乎并不算的什么,是以为了日后着想,便总想跟二姑娘撇开关系。可是思来想去,她不过只是一个区区的丫头子而已,主子要她做什么,难不成她还敢反对吗?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趁着如今上官彩袂跟那芷云一块儿去逛的时候儿过来央求上官素衣来了。
上官素衣低头儿瞟了她两眼,也不介意身边儿还有玉当主仆三个在,冷笑了一声儿,白了雀儿一眼:“你莫在我跟前儿施这种苦肉计,从小儿到大,我也不晓得被你跟她的这点子招数儿骗了几百几千回。我从前不说话儿,是因为知道说了也没用,我一个人再厉害,不过是个没了生母的小庶女,就算再这些儿小事儿上跟你们计较的出输赢来,转眼却不知道会因为这个在将来又负上几重的难受儿来。是以,不管你们从前怎么拐着弯子的蒙我哄我,我都做不知,固然是想保全我自个儿,其实也存了要给你们留一线的机会。我原想着,让一让这事儿也便过去了,也省的争执,闹出来大家脸儿上都不好看。却想不到居然反而纵了你们了!一个两个的,总要赶着来惹我!我可不知自己个儿而今在你们心思里,竟变成这幅样子了。她欺负我也便罢了,本来便是个霸道的人儿!可你区区一个丫头子也敢在我眼面前儿弄鬼,可真当我性儿好,可以任你随便捏弄是吧???!!!”
上官素衣说到这里,小脸儿肃了一肃,眉宇间满浸怒气:“你自己个儿也仔细些儿!可打量的清楚自己的主子到底是谁!你打量的并不错儿,却是是母亲高看你,你这才显得比府里其他的丫头子们强一些儿的。但千万别忘了。你是谁买进府的,你的卖身契而今又是攥在谁的手上!当初儿我生母去的早,买你进来便是为了叫你照看我。谁晓得你眼真儿。认得母亲才是当家的,于是千方百计的在她老人家跟前儿晃悠,于是终于被看上了。远离了我,在母亲手下当差。我加你每日里总是喜气洋洋趾高气扬的。还道你有多厉害呢!原来也不过就会这些子把戏而已吗?我劝你今后要装的时候儿,可得装到像一点儿,莫把那戏唱到一半儿便收场了。我是不晓得你到底是哪处儿得罪了二妹妹,是以才这么怕她!但你记着,你此刻再不从地上起来,那你便真的得罪我了。我虽然人微言轻,又是个没了娘的。但到底手上攥着你的卖身契。你自己个儿掂量清楚了,莫教我再往下说出些儿什么不好听的话儿来!!!”
上官素衣这回着实是真个儿生了气了,也不喘气儿,就那么瞪着眼睛斜着眉毛的,连个停顿都没有的,便把这些儿要说的话儿统统都给倒出去了。那雀儿原本跪在地上,还想着借她的心软去跟上官彩袂求求情,好赶紧把这事儿给了结了。谁知竟被上官素衣劈头盖脸儿骂了一通,不由得脸上一阵儿红一阵儿白的,显得有些子无脸见人儿。
这上官素衣说完这一席子话儿。便转脸儿去看玉当:“好妹妹,我晓得你身子不舒服,瞧见了这景况只怕会觉得闹心儿。只是这丫头着实是欺我太甚,让我有些子忍不下去。是以。倘有哪处儿你听着不欢喜的,也请多体谅。着实我气的过了头儿,这才如此失态的。”
罗纴并不听她说话儿,只几步上前,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儿:“真是多美的一张脸啊!便连这小嘴儿,说出来的话儿也格外动听!倘不是我事先早知道了这是你做的事儿,只怕这会子听了你的话儿,着实是免不了要信了的吧?”罗纴说到这里,手下一个使力,便在她白白的小脸儿上使劲儿拧了一下,“只可惜,你百密一疏,最后竟忘了探查聪哥儿的气息!使得聪哥儿死里逃生,捡回了一命!”
这话来的突然,上官彩袂登时装不下去了,脸色变得阴阴沉沉的:“姐姐倒真是好兴致!既然他没死,你还来这里对着我又打又掐的是做什么?算他走运,逃过了这一劫!你既然来了,就索性再帮我带句话儿,叫他余生最哈见了我便绕道儿走!不然,躲过了今天,也不定会躲过明日。这一生,但凡我活着,便绝不会放他一条儿生路儿!不把他整死,我这一生干脆也不要活了!”语毕,一摆手儿甩脱了罗纴那还停在她脸上的手儿,用劲儿一推,把她推到一边儿去,然后立在她跟前儿,目光凉凉的扫过她肌肤,语气很轻悠:“姐姐最好也小心着点儿!平日走路最好带着个丫鬟在身边儿!妹妹我平生无甚爱好,最喜的便是跟人作对!谁对不起我,便别怪我对不起谁!不管是男人、女人,陌生人还是亲人!但凡我觉得是你们负了我,便别怪我比照办理,也叫你们开心不得!”语毕,裂唇一笑儿,样子虽无比娇媚,瞧在罗纴眼里,却竟然像是见到了夜叉一样,不觉身心一凛,好一会子,才冷静下来!
上官彩袂听她如此说话儿,方才晓得刚才那话儿不过是罗纴说来骗她,想从她这里套话儿的。她也说不清自己这会子心情到底如何,是在失望罗纴说的居然是假的,还是在庆幸那傅成聪真个儿死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她有生以来头一回杀人。虽然当时下得了手,但回来之后却又忍不住开始后悔,从心底里巴望着也许方才所经历的一切不过都是场梦。自己其实并没有杀人,那傅成聪也不过只是昏过去了,而并没有死!
是以,方才上官彩袂自罗纴嘴里知道那傅成聪还有一丝气息而并未死绝的时候儿,心里还是有些子庆幸的。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儿,她早没了回头的路。上官彩袂于是深呼吸了一口气,攥紧拳头儿,欺身到罗纴跟前儿,把脑海里残留的那一丝不忍都抛到脑海之外。然后挑了挑眉,目光刀一样的直钉在罗纴脸儿上,“你倒还好意思来问我???!!!你昨儿个又是怎么忍心让他这么个贱男人把我的清白给毁了的?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一切都是你们自找的。是以可别怪我不客气!”
罗纴仍然迷蒙着眼儿,无力的看着她:“我不是早同你说过了?只要你按照我说的法子。便是将来嫁了出去也不会有人来疑你的!我们如此所为,也不过是因你平日为人太过嚣张霸道,是以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来制衡着你的。从始至终,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杀了你的。不管是在假山洞子里也好,在荷花池子里也好,我们但凡存有一点坏心,你此刻也不能站在这里了。你如何竟能把心狠成这般模样儿。竟然一心便想着要除掉我们的性命?”
上官彩袂邪邪笑了一笑儿:“所以说,你们当时干嘛手下留情?若那会子直接便杀了我,焉会有今日之事儿???!!!我也不妨实话跟你说,我宁肯自己当初一刀被你们杀了,也不肯被你们如此侮辱不说,还攥着这所谓的把柄一辈子这么的要挟着我,叫我无法安心!”
罗纴颓然的坐了下来。上官彩袂这话儿说的却着实没错儿,若是自己当初儿心肠硬了一点儿,也不会有今日之事。她沉思了好一会儿,才仰起脸儿来望向上官彩袂:“也罢!人既然已经死了。我也不同你争执太多!药呢?取出来!!!我当初儿叮嘱聪哥儿买的可是两人的分量,你如今既然拿来了,又用不了那许多,还是分一份给我的好!”
上官彩袂笑了一笑儿:“哎呦。姐姐不说我还真个儿便忘了药这个事儿呢!可惜您来的晚了,同我说的也晚了!那药我早已煎了两服服下了!莫说没有剩的份儿了,便是有剩的,也早已叫小丫头子们倒了呢!姐姐倘若急用,我瞧,还是另寻旁的门路儿吧!”语毕,施施然的走到桌边儿的凳子上,缓缓坐了下来,样子瞧着极是闲适。
罗纴不听这话儿还好,一听之下,面色顿时变得刷白了不说,便连口齿都气的有些子不清了:“你、你、你,你何至于绝情如斯???!!!你压根儿便用不了那么多药的,却,却为何要这般难为我???!!!”
上官彩袂望了她一眼,轻蔑的笑了笑儿:“姐姐今儿个总是说胡话!我怎么会故意跟姐姐为难呢?着实是姐姐来的晚了,我又怕那药剂量不够,是以便赶着煎了服下了。哪里来的什么跟姐姐难为的道理?”上官彩袂说完这话儿,突然一拍脑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了!姐姐倘若真的急着服的话,我倒还记得丫鬟们把药渣倒哪儿了呢!怎么样,姐姐可愿跟着我一块儿去那药渣包了回去煎?毕竟,姐姐如今也没门路去弄这几味药不是?这药渣虽然药力小了些儿,到底也还是能起作用的。总比姐姐什么都不服,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肚子鼓起来,十月之后生出个祸胎来不是?”说完这话儿,她急忙拿手捂住了嘴儿,再度吃吃的笑儿了起来,“看我,又说错儿话了!这哪里是什么祸胎啊?这可是活生生的遗腹子呢!就当是给傅家留根儿香烟吧!姐姐还是就莫再吃药了,只等着把那孩儿生出来便是了!”
上官彩袂边说变笑儿,神情开心之极,旁边儿站的罗纴却气的简直便要昏倒。但她眼下着实没旁的什么指望,即便把唇儿咬破,把指甲掐断,也还是于事无补。罗纴自生以来,还是头一次受这般委屈,可恨即便恨极怒急,也想不出旁的招数儿去应对,只能站在原地,任凭上官彩袂百般奚落嘲笑儿。
上官彩袂见她不言不动,自然知道她这会子已把自己恨到了极处儿。但是那又如何?打昨儿个起,上天便注定了她们是无法儿再跟从前一样相处下去的。左右是结了仇了,本就没几分姐妹情,他朝聚散,更是别想往一处儿飞了。也莫怨她凉薄,若不是罗纴自己先前铸成大错儿,那自己这会子见了她,自然是规规矩矩的问好儿,恭恭敬敬的谈笑儿的,焉用费心成这样儿!
两人都沉默不言,各自开始沉思。如果说今日之前啊是罗纴占上风儿的在压制上官彩袂的话,那么便从傅成聪倒下的那一刻起,整个局势便开始调转过来了。罗纴再也没把柄可以威胁上官彩袂了,但上官彩袂却有足够的霸气跟心计去同罗纴作对。未来,似乎永远也不会平静的。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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