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娘十二章 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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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下五除二的套上那件巧克力色长袍，又接过胡大掌柜递过来的纱帽带上，孝廉有一种错觉，如果再配上一把做工精致的长剑，自己恐怕就像一个性情寡淡的江湖游侠了。


    深吸一口气，在小二的带领下，她沿着旋梯下了阁楼，从堂后的侧门慢慢走出来，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一时间，整个茶肆喧闹的声音顿时停止了。


    她能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像一柄柄利剑般直直的投注在自己身上，有好奇的，有质疑的，还有惊愕、赞叹的。尽管完全不知道这些人对“博文公子”的评价，但她心中的忐忑又加深了一层。


    好歹也是后世见过世面的人，怎么能被这些古人的气势给镇住呢！一边给自己打气，她一边踩着故作闲散的步子登上了台。


    她刚一坐定，那小二便极其敏捷的将四周的竹帘放下来。


    那帘子并不很长，全放下来也就距台面一尺多的样子，恰到好处的将她围在当中，却又不足以阻滞声音的传出，顿时令她安心不少。


    “哎――”眼见那小二放下竹帘就要离开，她忙出声唤道。


    小二回首憨厚一笑：“公子唤我小石头就行――”说完，随即扬了扬手中的壶：“我去给公子沏杯茶来！”


    孝廉点了点头，取下纱帽放到一旁，这才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眼下的事上。


    讲个什么故事好呢？慑于对这个朝代的有限了解，她决定暂时避开历史类故事，唔，既要生动有趣，又要不涉及权贵，更要对得起“博文公子”这个名号。


    不过稍稍一想。她就即刻有了主意。


    记忆中，小学的时候，她曾看过一本叫做《镜花缘》的书。尽管并非原著，而是漫画形式的，并没有太过生动的描写。但凭着她丰富的想象力和见多识广的后世经历，要想唬住这些古人。自认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么一会儿工夫，小石头便已沏好茶上来，毕恭毕敬的将茶水放置在她身前的讲桌上后，他并没有离去，而是静静的立在她身后，一副随时听候差遣的模样。


    而此时的讲台下，众听客嗡嗡的议论声并没有即刻平息下来。反而有愈加猛烈的势头。


    孝廉一扫桌面，除了香气满盈的茶杯外，便只有一方早已磨好的砚台，一支笔，薄薄的几张糙纸而已，不由眉头一皱，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公子，可以开始了吗？”偏偏这时候，小石头不明所以的上前一步，俯身问道。


    见他不懂自己的意思。孝廉难免着急，但她应该怎么说呢？――她知道，那种东西皇帝用的叫“震山河”，皇后用就叫“凤霞”。丞相用叫“佐朝纲”，将军用叫“惊虎胆”，甚至连那七品芝麻官手中的“惊堂木”也是常常在小说、电影里客串的，可是，她偏偏记不得，电视里那些说评书的艺术大师们用的那一方小木块儿，究竟叫个什么名儿。


    总不能让她对小石头说，哎，给我来块震山河，或者说，请你去衙门里给本公子借老爷的惊堂木来用一下吧！


    往小了说，这小石头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店小二，不一定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往大了说，这要是叫懂的人听了去，再那么添油加醋的一传出去，保不齐给扣上个什么“忤逆”、“谋反”的罪名，说不定银子没赚成，小命儿就这么没了。


    这给冤枉的，找谁评理去？恐怕只会成为穿越史上第一个因为一块儿木头被杀头的蠢女人吧！当然，如果有人为所有穿越的人著作史书的话……


    “哎，我说那个什么公子，你倒讲是不讲，该不会是牛皮吹得太大，一上场就吓得哑巴了吧！”


    就在她胡思乱想这会儿，已有人耐不住粗着嗓子叫嚷起来。


    紧接着，立刻有人附和着吆喝开来。


    “不行就给爷滚下去，大掌柜的在哪儿？”


    “哑巴倒不一定，尿裤子倒是很有可能！”


    “他奶奶滴，等爷上去瞧个究竟，这装神弄鬼的……”


    ……


    最响亮的几嗓子，自然都是那些没什么耐性的剑客喊的。


    眼看有人站起身来要往台上冲，孝廉急了，呼地站起身来，用力一拍讲桌，厉声道：“各位客官――”


    那剑客本欲直接撩开竹帘羞辱她一番，没想手未伸出去，却听见帘后传来一声呵斥，不由愣了一愣。


    匆忙调整了一下气息，她沉下声拖长了尾音一字一句道：“今日在下要讲的，是家中长者亲历诸国的故事……”


    她这话一出口，台下即刻有人应声诘问：“当今世道，除我北周外，便只余宋、梁、齐、陈四朝和北魏、东魏、西魏三朝，你要讲哪一朝？只怕像你这样羞羞答答见不得人的闺中小郎，并不比在座的见得多吧！”


    此人话中，虽仍然含着强烈的嘲弄甚至不屑的成分，但他说的却是事实，怪只怪孝廉尽管竭力模仿男子发声，却依旧改不了声线稚嫩的本质，加上先前巫砚云放出去的话，难免令人不信服。


    他这番话，若是换了在场的任何一名男子，被人说为羞羞答答的闺中小郎，实有嘲笑她状似女子的嫌疑，只怕就算不兵戎相见，至少也要生出口角，令人恼羞成怒，拂袖而去。


    但孝廉毕竟是个女子，对这样的话倒是没有太过在意，她哂然一笑，快语道：“居家外出均系个人习惯，就如同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一样，公子是来听在下讲故事的，若一味纠缠对方的喜好，岂不是舍本求末，因果倒置么？”


    她这话一问出，对方顿时熄了火，眼见周遭响起一阵低低的附和声，又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撩帘寻人的事情是不会做了，但也并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


    这些人的起哄，原本就在孝廉的意料之外。心中一边暗叹异世求生的不易，一边又忍不住念着巫砚云的鼎力相助，愈加的小心认真对待起这第一次登台来。


    “不知在座的诸位作何感想。但依在下看来，通达谦和方为大丈夫所为。斤斤计较才乃小女子所思，诸位来者是客，在下自是代表闲云公子以礼相待，但若有人认为在下讲的故事浪得虚名，不足以一听的话，在下也无话可说。”她稍作停顿，感受到众人注视的目光。不由微微一笑：“若有要离去的，此刻就请便，在下且代表闲云公子道一声‘慢走’，要是没有，在下就要开始了――”


    尽管有竹帘挡着，孝廉还是从左侧起，将目光徐徐的向右移动，透过竹帘的缝隙，扫视了一遍，这一次。不仅不再有人插话，甚至连先前意欲为难的那名剑客也悻悻然的坐回了原处。


    直到此时，她才缓过劲儿来，悄无声息的舒一口气。翻起紧贴着桌面的手掌一看，方才那狠力的一掌拍下去，虽是效果不错，这手掌直到现在还又麻又疼的呢！


    反正有竹帘挡着，她也不用太过装腔作势，这边将双手放到桌后揉着，那边已经开始不紧不慢的讲开来。


    “在下的族中，有喜好游历山水的，因见闻颇多，也捎带运送一些俗世难见的奇珍异宝前往列国，日子过得逍遥自在不说，还因此结交了不少奇人，见识了更多的趣事，今日在下讲的，便是他在‘两面国’的一番经历……”


    因为原著的关系，她本想说族中长者常年经商为生，但忽然记起，历朝历代，经商仿佛并不是什么高尚的职业，便临时起意，将他改为了巫砚云一般的人物。


    《镜花缘》的故事何其长，这样一个国家一个故事的讲下去，至少也需要讲个三十天，要是天天这么爆满，想要不赚都不行。


    口中讲着，她心中窃喜之余还在暗自盘算，计划着讲完了这个，还要不要讲一讲《一千零一夜》什么的。


    孝廉这讲故事的方式，有一多半儿是参照着后世的评书来说的，渐入佳境之后，不仅眉飞色舞，言语之间，更是竭力模仿当事人的语境，直把一个故事说得是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不消片刻功夫，整个闲云居内便只听见她一个滔滔不绝的说话声，众人眼巴巴望着的同时，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甚至连茶水都凉透了也浑然不知。


    “……今日的故事到此告一段落，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一口气讲了一个时辰，孝廉真是渴坏了，尽管其间小石头添了三五回茶水，她还是感觉到嗓子干得都快冒烟儿了。


    “‘博文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待到她话音落下之后，台下有人按捺不住赞叹。


    “两面国，真是闻所未闻，在下敢问公子，真有这样的国度吗？你只说在大洋之上，却没说要怎么走才能到达……”有人深陷其中，忍不住打探起路径来。


    孝廉莞尔一笑，如果真有这么个地方，难不成那人还真要去？这古人还真是傻得可爱！


    不等她开口，忽闻东侧阁楼忽地传出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声：“依在下看来，博文公子所讲，怕不只是一个逗趣儿的故事而已，放之四海，皆可见人心叵测，凶险难料啊！”


    她心头一动，不由趋身上前，贴近了竹帘的缝隙循声看去，只见东侧阁楼上珠帘一动，一个月白色的身影一闪，一道熟悉的目光随之落在了竹子帘上，想必就是方才开口说话的人了。


    那目光落到竹帘上，并没有马上撤离，而是若有所思的停留了许久，直到孝廉察觉到异样时，匆忙退离，才隐了去。


    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的戴上纱帽，赶在小石头之前逃离到后堂之中，她心头还是难免惴惴不安，不会那么巧吧？怎么会是他……(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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