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NO.205 再见，弘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游戏营造的气氛实在太逼真,被动作粗暴的推搡着往十字架上捆绑时,浅浅一个没忍住就反抗了下,结果完全没用不说,还换来捆绑自己的人狠狠扇在自己后脑勺上的一巴掌。


    好疼！浅浅被打的一懵，差点以为自己就要gameover。结果等了一会,只等到耳鸣加眼前飞舞的小金星时,才小小声的吁了口气。然后吁完气,又不自觉的生了一肚子火,忍不住在心底默默诅咒了无数遍设计这场景的游戏设计师。


    太过分了,打女人也就算了，还这么狠？！浅浅一边咬牙切齿的盘算着以后若能有幸在现实社会里遇见这个设计师，绝对先揍他一顿。一边又冲着同伴所在的方向极力安抚的微笑，生怕他们一冲动，自己主动站出来的意义就全部打了水漂。


    所以当土著酋长冷笑着说话时，浅浅分不出精力去听，再加上耳鸣也还没过去，也，于是干脆就就没当一回事。谁知没过两分钟,绑着自己的十字架就被人高举着竖了起来，然后猛地戳在了一堆高耸木柴中间。紧跟着，有人往木柴上泼了些什么,一时间油腥气浓郁。


    浅浅愣了愣,脸色瞬间转黑。至于吗？走个过场而已,至于泼油吗？你们是担心火烧不起来吗？等等,不对，话说难不成真的要点火？这绝对是想真的烧死我吧？！


    这么一想，后背忽然就幽幽一凉，冷汗唰唰的冒了出来。浅浅倒吸了口冷气，随即就看见土著酋长拿过身后递过来的火把，扬手一丢。下一秒，火把砸在木柴上发出‘嚓’的一声，熊熊火焰刹那间冲天而起。


    ‘啊啊啊’‘浅浅！’这样的尖叫声四起，中间还夹杂着嗓音粗嘎的呼斥喝骂声，浅浅被呛人的烟气熏的泪流满脸、咳嗽不止，隐隐约约中还听见似乎是棍棒击打肉体的声音。


    虽然火焰暂时并不能切实的烧到自己的身体，可烘烤的温度也不低。浅浅用力挣了挣捆着自己的绳索，一边承受着皮肤上微微的炙痛，一边眯着眼睛努力向少年的方向看去。


    不是说身体受到伤害，就会被自动淘汰吗？这都用棍棒打人了，还不算身体受伤害？心底忍不住有些发怒，浅浅使劲咳了咳，正想把嗓子里的烟灰咳出去好说话，眼前却被毫无征兆的白芒闪了一下，震耳欲聋的雷声紧跟着当头罩下。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雷声接二连三的轰鸣，刺目的闪电一下又一下的劈开天空。终于，一阵电闪雷鸣之后，倾盆大雨轰然而至。


    土著们早就跪在了地上，颤抖着身体不停的磕着头，似乎在祈求祭拜着什么。


    “啊啊，是雨！下雨了！太好了，浅浅有救了！”


    熟悉的声音在大声欢呼着，火焰被一点点浇灭，浅浅被雨水糊了一脸，双手都被帮着，连抹把脸都不行，只能透过迷蒙的视线看到雀跃蹦跳的身影。


    很快，一个深沉庄严的声音突兀的从天际传来，“给尔等凡人一个机会！倘若尔等能够穿过危机重重的海域，去往试炼之地取回神之宝珠，吾将再次庇佑汝等！”


    切原赤也忍不住大骂道：“谁tm要去取回宝珠啊，你们这些疯子！把浅浅还回来，我们不玩了！”


    话音一落，被吓坏了的众人纷纷响应，怒骂连连。


    那个声音安静下来，浅浅忽然有了种不太妙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动了动。低头一看，人已经连同十字架一起被不知名的力量牵引着往高空中飘去。


    “为使尔等竭尽全力，此人将被囚在试炼之地，待尔等解救，切记！”


    简直像是提前录好的音频一般，伴随着浅浅升空的背景，那个声音语调平淡的丢下一句警告，随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尼玛@#￥%&%@##￥，浅浅额角青筋暴起，一时怒发冲冠。


    “浅浅！”


    下方传来几声熟悉的呼唤，浅浅深吸了口气压压火，正想着说点什么，神智却突然一个恍惚，眼前随即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昏迷前最后一眼，是幸村精市抓着白马探领口，两人话说到一半突然转头看来，神色各异。


    醒过来的时候，似乎又回到了刚开始进入游戏的地方。虚空中似乎只有自己脚下所在的地方是亮的，周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也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沉寂的令人恐慌。


    浅浅动了动依旧被绑住的手脚，深吸了口气，吐出。又深吸了口气，再吐出。最后还是没忍住心底的滔天怒火，出声叫道：“要绑着我到什么时候？放开我！”


    虚空一片寂静无声。


    “这是你搞的鬼吧，诺亚方舟？”浅浅磨了磨牙，“我知道你听得见，出来！”


    不远处亮起一团白芒，静静的停在不远处，用电子合成的音色说道：“我不能放开你，你要等到你的同伴来救你，这是剧情需要。”


    剧情需要你妹！浅浅一阵火大，“别开玩笑了，这儿看着可不像所谓的试炼之地，你把我弄到这来，怎么不说违背剧情了？”


    白芒静静的，一点声音也发出。


    “你想干什么？”浅浅做了个深呼吸，直接揭了对方的底，“你伪装成我的同学柳生比吕士，别以为我不知道！”


    白芒猛地闪了一下，过了一会，白芒逐渐拉伸成等人高的光影，慢慢的变化成了柳生比吕士的模样。


    ‘柳生比吕士’推了推眼镜，问道：“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装的太僵硬了！不光我，连仁王雅治都看出来了好吗？”浅浅嗤无语的嗤了一声，“再说，是你说的——每个场景都会有一个帮助我们的角色——怎么，看我们半天了都还在第一关上打转，你着急了？”


    说罢，也不等对方开口，又冷笑着继续道：“也对，否则你怎么会急不可耐的跳出来，说什么‘恶魔，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这种明显是意有所指的提示语？我说的对吗？”


    ‘柳生比吕士’镜片诡异的反了一下白光，沉默。


    “你把我困在这里想干什么？”


    ‘柳生比吕士’抬了抬头，可依旧没说话。


    浅浅闭了闭眼睛，“别顶着我同学的壳子，回答我的问题，意图让日本重生的诺亚方舟君！”


    “为什么？”‘柳生比吕士’表情平淡的开口，声音却是略显稚嫩的少年音，白光从他周身冒出，没一会，整个人都被淹没在白光里。


    等白光散去的时候，‘柳生比吕士’已经变成了个外罩一件蓝色短袖，内衬一件红底白道的t恤，黑色头发的十岁左右的少年。


    浅浅喃喃道：“泽田弘树？”


    “为什么？”‘泽田弘树’没回答，只是又问了一遍，“你不记得我了吗，明明我和你有相同的理想呢？”


    这次不说话的变成了浅浅。


    寂静无声的氛围中，有一种让人难受的压抑感悄然蔓延。浅浅不爽的啧了一声，却控制不住瞬间回到过去的思绪。


    浅浅和泽田弘树，是认识的。


    那是一个暑假，浅浅飞去美国和父母团聚。结果，本来说好了会休几天假的父母，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忙了起来，忙到连去接机的时间也没有。搞研究嘛，灵感一来停都停不住，浅浅表示理解，可心底难免觉得失落万分。


    定好的三人游，变成了浅浅独自一个人在美国街头游荡。遇见泽田弘树那天，正好浅浅心血来潮跑去研究所，想着至少能在回去之前看自己爸妈一眼，结果连实验室的门都没进去，就被没漏面的父母隔着对讲器直接打发了。


    颓然的坐在离研究所不远的小公园里平复心情时，无意中看见了坐在秋千架上的小少年，正捧着笔记本不停的敲敲打打，几个穿西装的黑衣人隐藏在周围暗处，行为比起保护倒更像是监视多一些。


    有钱人的孩子？浅浅挑了挑眉，看着那个明显被小孩子们排斥，就算身处游乐场却总显得孤独的小鬼，忽然觉得心底似乎被触动到了什么，于是鬼使神差的凑上前去搭话。


    比起藏起来的黑衣人的警惕，泽田弘树只是愣了愣，然后微微羞涩的笑。


    想来那时候，那个少年就已经开始研究这个叫做‘诺亚方舟’的程序了吧？


    “电脑可以做到很多人类做不到的事情哦，它可以实现我的理想。”那个时候，少年的表情虽然腼腆，可看着手中笔记本的目光，却因充满期望而闪闪发亮，“我的理想是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哇噻，真是了不起的理想！”浅浅拍拍少年的柔弱的肩膀，竖起大拇指鼓励道：“加油啊，少年！”


    少年显然很高兴，“那你呢，你有理想吗？”


    “我？”浅浅想了想，“我的理想和你一样，如果这个世界真能变成圣经里的伊甸园就好了。”说着顿了顿，视线不自觉的看向父母研究所的方向，“不过眼下，还是希望我爸妈别那么忙就好了，怎么说也是千里迢迢赶来的女儿啊，好歹见一面吧。”


    “眼下吗？”少年愣了一下，羡慕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玩耍的孩子身上，然后沉默了下去。


    顾忌着少年的身份，浅浅最终也没问少年的名字，少年也同样没问浅浅的名字。这段相遇起于偶然，终结于当天西沉的太阳，少年最终被黑衣人保镖带走。


    很快，浅浅因为快开学了离开美国，最后也没能见到父母一面，也再没遇见过那个少年。


    在然后不到半年，浅浅才从铺天盖地的各种报纸里看到了少年的名字——泽田弘树。只是，那份让浅浅把少年的脸和名字对上的新闻，却是一份讣告，内容是关于天才少年泽田弘树自杀身亡的事件。


    仅仅半年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一个原本对生活充满期待的少年突然就自杀身亡了？浅浅当时只觉得难以接受，只是还没来得及采取什么行动，就发生了自己父母车祸身亡的事情，泽田弘树的事情，最终还是没有太多的精力去深究了。


    看着眼前这个由程序虚化而成的少年，浅浅一时心绪复杂，想起过往后的那些震惊、愤怒、伤心、无力，几种情绪交错杂糅，最终汇成一声轻轻的叹息，“你...”


    “弘树发明的dna追踪系统，说白了就是通过皮肤血液等资料探查一个人的基因


    。”‘泽田弘树’笑了笑，依稀是记忆中少年腼腆的笑容，“不管发生什么事，一个人的基因都是不会改变的。启动游戏的‘茧’中，有接触皮肤以及采取指纹的装置。所以你也好，那个戴眼镜的少年也罢，我都不会错认你们真正的身份。”


    “戴眼镜的少年？”浅浅愣了愣，继而恍然，“柯南啊。”


    “没错，媒体传言说是已经失踪了或许可能已经死亡的少年名侦探，工藤新一。”


    “哈，还真是被扒光了老底呢。”浅浅自嘲的笑了笑，“听到‘诺亚方舟’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应该有预感的，真是的。设计出这种东西，你还真是厉害啊，弘树。”


    “弘树希望这是能指引人类通往伊甸园的诺亚方舟，这就是我名字的由来。”


    浅浅不由沉默，良久，轻声说道：“对不起，那个时候，我要是...”


    在人已经早已死去的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的。想到这一点，浅浅话说到突然一半消音。


    “让弘树失望的是人类的贪婪和欲望，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泽田弘树’说着歪了歪脑袋，“你是在因为弘树的死而生气自责吗？弘树是为了不让大人们利用我，才在最后选择断绝自己性命的。对弘树来说，自杀只是一种解脱。”


    “少骗人了，解脱是没有遗憾的，而你的存在....”浅浅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苦笑，“真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碰面啊，弘树。不，应该说是寄存了泽田弘树思想和情感的□□——人工智能*诺亚方舟。”


    “在这里，我就是泽田弘树，泽田弘树就是我。那个时候，谢谢你让我明白了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浅浅挑了挑眉，“想要的？日本重生吗？”


    诺亚方舟摇头，“并不是。”


    浅浅认真的打量了诺亚方舟一会，确定对方不是在说慌，才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那你游戏开场前说的又算是怎么回事？别说是为了增加游戏效果哦。”


    “所谓基因，每个人都各不相同。”诺亚方舟垂目看向脚下，却避而不答的挑起了另外一个话题：“正是这些基因决定着人类的一切，长相、心智、健康甚至是死亡。那么，如果能够正确的判别这些基因，从中剔除那些负面的遗传因素，世界会不会变得更好？”


    浅浅一个激灵，被捆住的手腕猛的抖了两下，“什么意思？”


    “wecanbebothofgodandthewearetryingtoraisethedeadagainstthestreamoftime.”


    久违的再次听到这句和黑衣组织有关系的话，浅浅的瞳孔不自觉的放大，惊愕无比的盯着诺亚方舟幻化的‘泽田弘树’，下意识的重复道：“...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死人复生。”


    “如果这种事情也可以办到的话，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呢？”诺亚方舟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却透着说不出的悲伤，“就像你和工藤君一样，时间可以逆流...”


    “别开玩笑了！”一瞬间，浅浅只觉得背后的冷汗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剧烈挣扎着想挣脱束缚，可是除了让本就被火烧过的样子更加狼狈之外，却一点用也没有。


    “就算不甘也好，有遗憾也罢，死了就是死了！时间逆流又能怎么样？”徒劳无功之后，浅浅忍不住颓然的直盯着对方，恶狠狠的说道：“你是从哪里听来这些话的？”


    诺亚方舟静静的看着浅浅的一举一动，然后回答：“这些话，是在弘树和你相遇之前，在同样的地点，从一个穿着黑西装，带着黑色礼帽的老人那里听说的。”


    “老人？”


    “嗯，似乎对弘树的研究挺感兴趣，但是在弘树见过你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位老人了。”


    浅浅微微呼吸一滞，语气不稳却急迫的问道：“长相呢？那位老人长什么样子？你既然能够追踪dna，那么....”


    诺亚方舟沉默了一会，摇头：“很遗憾，关于这位老人，弘树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相关记忆，也并没有得到可供我追踪dna资料。”


    浅浅整个人软了下来，几乎全靠捆绑着自己的伸缩支撑全身重量，“怎么会这样？”


    “不过，”诺亚方舟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般迟疑着说道：“那位老人的手机铃声弘树却记得。在你来之前，那位老人接到电话离开了，铃声是日本有名的童谣—七子之歌。”


    “...七子之歌？”浅浅背后的冷汗像是结成了冰，温度一点点凉了下来，冻的人整个身体都发僵，哆嗦了好一会，才勉强的发出声音，“你说...在我来之前，那位老人接到电话离开了？”


    “是的。”


    像是瞬间掉进了冰窟，浅浅只觉得冷意几乎要侵入骨髓。当时丝毫不以为意的事情再次展现在眼前，这才发现有些东西实在是巧合的过分。比如，当年父母突然起来的忙碌；比如，诺亚方舟说的，自己来之前老人接电话离开....


    黑衣组织boss的语音信箱号码谐音是七子之歌，那位老人的手机铃声也是。那位老人家到底是谁？和组织有什么关系？我来他离开，并且在自己见过泽田弘树之后，对方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像是特意避开一样的做法，又是为了什么？


    谜团一个接一个，看来真要找灰原哀好好谈一谈了。一直以来，那家伙都说自己父母和组织并没有什么联系，之所以会被牵连都是因为她的缘故。可是，那位老人出现的时机，果然还是太过巧合了吧？


    深深的吸了口气，浅浅按捺下所有情绪，看向诺亚方舟，“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我是弘树的□□，承载了弘树最大的愿望。如果这次不是通过‘茧’辨别出你的基因，恐怕这件事也会随着我消逝。”


    浅浅猛地一顿，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终只是默默咬紧了嘴唇。


    “‘我只是想和朋友们一起玩，哪怕只有一次也好’这才是弘树真正的愿望，能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太好了。”少年说着，朝浅浅露出一个悲伤的微笑，“撒，这场游戏，请尽情享受到最后！”


    “时间快到了，你要重新回到游戏里去，我也要去见见工藤新一。所以，塞哟娜拉，沐浅浅，谢谢你曾经的陪伴！”


    “塞哟娜拉，弘树。”


    浅浅一瞬间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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