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素素之死

    “薛孤…”


    ***


    “你，是谁？”男人一边思索着一边问道。


    “我…我们是不是见过？”男人又问。他眼中的眷恋深深印在素素心底。


    “素素…”


    “素素？”


    “贱婢名唤素素。”


    “素素？”男人饶有兴致地念出曹素素的名字，又说：“在下薛孤。”


    “薛孤…”她的身子彷如天际一片白雪，从钟楼上飘落下来；她的思绪还能清楚的记起，那不可磨灭的爱恋；她还能呼唤，最后一次轻呼，她用尽全力所爱的人的名…


    ***


    众多宫婢急促地迈着步子，没人知道他们将要去何处，没人知道今日会发生什么事情，没人能明白在**好好的曹美人尽然会坠楼自杀…


    “什么？”华林园里的弘德夫人推开身后为其梳头的宫婢，站起来怒声质问：“曹美人坠楼自杀了？”


    琉璃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垂首说道：“昨日皇上留宿绣云堂，韩公公准备等皇上退朝后才将此事禀报。”


    “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了。”弘德夫人气急败坏地低啐：“哼，她还真会选日子自杀。”


    琉璃偷瞄一眼弘德夫人，而后走近一步，说道：“此事细想，怕是有些蹊跷了。”


    “呃？说说看。”弘德夫人说道。


    “奴婢听说，曹昭仪前日去过怡红堂，并且带走了冯佑怜。”琉璃说道：“依奴婢之见，这其中必定有事。”


    “你不是说他们是姐妹吗？既然是姐妹，她曹昭仪还能逼死了曹美人不成？”


    “他们当然是姐妹，如今我们也只差证据了，现在唯一的人证都死了，最大益处的自然是曹昭仪，如若不是曹昭仪逼死了曹美人，奴婢也实在想不通，曹美人怎么会偏偏这个时间选择自杀。”琉璃严肃地解释。


    弘德夫人赞同地点头，喟叹地说道：“可是又怎么能证明就是曹昭仪逼死了曹美人，唉，还想着用曹美人逼曹昭仪现原形，现在倒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夫人，您也不用急，且看那曹昭仪怎么做。至于揭发曹昭仪身份的证据，奴婢心中有了眉目。不用您出面，一样也能令她生不如死，照样做绣云堂里的孤魂。”琉璃冷厉笑道。


    弘德夫人满意地掩嘴笑道：“好了，你放手去做吧。”


    “是。”


    ***


    “不会的，不是真的…”冯佑怜扑通跪在怡红院院外，不敢踏入一步。身后的冬梅抽泣着说道：“曹主子…她死了…”


    青儿吩咐着其他小宫婢挂上白色绸缎，谁知那冯佑怜像发疯一般，赶忙奔过去扯着绸缎大吼道：“不许挂，不许挂，素素没有死，她没有死…”


    “怜儿，你冷静点，我们亲眼看见她跳下钟楼的…”


    “你既然是亲眼看到，为什么你不拉住她，为什么…”冯佑怜抓住青儿手臂，怒吼道：“为什么你不拉住她，为什么要害死她，是不是夫人，是不是夫人要你这么做的…”


    青儿惊讶地反驳：“冯佑怜，你说什么呢…”


    “宋中使，给我把冯佑怜拉过来。”正巧走进来的董夫人立刻止住冯佑怜的责问，并且派人过去拉住她，不想她再多嘴误事。


    宋中使和几个年长的宫婢赶忙拉住冯佑怜，冯佑怜看见董夫人也来了，便稍稍安静下来，她痛哭流涕地说道：“奴婢见过夫人。”


    董夫人安排青儿他们下去，然后才走近冯佑怜，安慰道：“逝者已矣，你节哀吧。”


    冯佑怜瞅了一眼董夫人，而后一声不吭地迈进怡红堂的灵堂。堆积的泪水一涌而出，仿佛已然决堤，根本无法掩盖。她恍恍惚惚地走过去，跪在曹素素身边，忍不住抬手轻轻抚摸着这张冰冷，毫无生气的脸颊。


    …


    “你…你是谁？”女人细柔的声音令冯佑怜心生怜悯。那日，她潜入曹家，碰巧遇见的便是曹素素，惊慌之下，她忆起寒娥的面，这女孩与寒娥年龄不相上下。


    …


    “来，你踩着我的背爬上去。”冯佑怜蹲在树下，对着一旁干着急的曹素素说道：“猫儿太小了，它不能自己下来，如果我们不将它救下来，万一摔伤了就很麻烦了。”


    曹素素紧张地盯着树干上吓得“喵喵”叫的小猫，又担忧地拍了拍冯佑怜的背，踌躇着说：“可是，我…你能承载我吗？”


    “你放心，我以前经常背着我妹妹。”冯佑怜抓着曹素素的手，安慰着说：“快点吧，不要犹豫了。”


    …


    “这么漂亮的手却留下疤痕，真是可惜了。”曹素素握着冯佑怜受伤的右手，暗叹地说道：“冯姑娘…”


    “素素，今后不必叫我冯姑娘。”冯佑怜微笑地说道：“我有个妹妹跟你差不多大，如果你不嫌弃，不如叫我怜儿姐姐。”


    “好，怜儿姐姐。”曹素素灿笑地说。


    …


    冯佑怜噙住泪，双手从曹素素的脸上慢慢移至她的手…


    …


    “素素。”冯佑怜伸出手抚摸曹素素消瘦的脸颊，心疼地说道：“你受苦了。”（她忆起那次曹素素差点在华林园丢了性命。双手血肉模糊，触目惊心，她偷偷跑去太医院探望时，心如交割。）


    “怜儿姐姐…”曹素素咬着唇，哽咽地扑上去。


    “对不起，对不起。”冯佑怜抽泣着说道：“对不起。”


    “十指连心。”冯佑怜暗叹一声。


    “是啊，十指连心。”曹素素无奈地苦笑。


    “当日，你为了我和姐姐，被陆郡君险些踩断手指，可是姐姐还总是不领情。”曹素素愧疚地说：“怜儿姐姐，你当真原谅了我姐姐吗？”


    “傻丫头，我们都是好姐妹，你的姐姐也是我姐姐啊，或许我还是你们一起的姐姐呢。”


    “嗯。”曹素素放心地笑着点头。


    …


    “素素，怜儿姐姐不应该离开你，你醒醒啊，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好不好。”冯佑怜扑在曹素素的尸体上痛苦地说道：“都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你，都是我不对，我昨晚就应该一直留在怡红堂啊…素素，素素…”


    “别这样了，怜儿，身子要紧啊。”宋中使蹲下来，扶着冯佑怜安慰道：“你这样，素素会更加内疚的。”


    “宋中使，奴婢…奴婢…”冯佑怜哽咽地说不出话。宋中使点了点头，惆怅地说道：“我知道，我和董夫人都知道，你一直都把素素当做自己的妹妹，对她总是处处担忧，现在她的死你一时无法接受，我们都了解的。可是，素素何尝不是把你当做姐姐？你这么伤心，她就不能安安心心地上路啊。”


    “嗯。”冯佑怜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她干脆趴在宋中使身上放肆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