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林间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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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天意正在林间匆忙的赶路，看这方向是要回县城。


    今天是闻伯的忌日，他来县城外，也是为了来祭奠一下这位过世已经三年的养父。


    下午的阳光穿过树梢，在林间草地上印出一块又一块斑斓，空气很清新，鸟儿的鸣叫声也分外动听。


    不过，这一切的美好，都没有引起闻天意丝毫的注意。


    他的时间很紧，再不快点赶回去的话，那两个狗男女又要借机生事了。


    想到那对狗男女，闻天意心里就有股怨气，要不是他们闻伯怎么会死得这么早。


    心里想着事，闻天意脚下没有多留神，一个不注意，左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在地。


    朝前踉跄了好几步，闻天意才重新站稳身体。


    心里面还没回过神来，脑袋就气先呼呼的转了过去，看看是什么玩意差点绊倒了自己。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差点把闻天意的三魂七魄给吓飞了。


    刚才绊到他的，不是别的东西，居然是一只浸满鲜血的人手，那血还在朝地下滴着。


    闻天意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一眼，还是人手。


    低头瞅了瞅左边裤脚，果然，上面沾了点血渍。


    “啊……”


    闻天意一声尖叫，以平生未有的速度跑了起来，生怕身后有什么鬼怪来抓自己似的。


    “呼~呼~！”


    头一次这么快速的跑动，闻天意没一会儿就撑不住了，不得不停下来，一屁股坐倒在地，喘息起来。


    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呼吸渐渐平稳，这时，闻天意平时还算活泛的脑袋里也反应过来。


    “我跑什么跑，这世道死个人有什么稀奇的，不就是一个死尸嘛，光天化日的，难道他还能爬起来咬我不成……”


    虽然脑袋里反应过来，心情镇定了许多，可是一想到那还滴着血的手，闻天意的心里还是有点发憷，站起身来赶忙往县城走去。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我走还不行吗？可是，看那滴血的手，那人不一定就是死了，也许……”


    作为泗水县有名的小屠户，跟着养父闻伯学了一身杀猪切肉的本事，十三岁的少年到底是比同龄人胆子大多了。


    这会儿，心思一定，因为生活的原因，闻天意比年龄成熟许多的心里，又开始寻思起刚才看到的一幕。


    “今天是闻伯的忌日，十年前也是在这条路上，闻伯救了因为逃荒而奄奄一息的我，还把我抚养长大，教我谋生的本事，我是不是该……”


    十年前武陵国苦水郡发生二十年罕见的涝灾，引发大面积饥荒，大批的百姓为了有口饭吃，逃到了附近的郡县。


    闻天意现在所生活的平安郡泗水县也来了许多拖家带口行乞的难民。


    那时还年轻的闻伯，在乡下买了两头猪，赶了回县城。在离这里不远的半道上见了独自一人、奄奄一息倒在路边的才三岁的闻天意。


    闻伯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就救下了闻天意，因为闻天意的衣服上只写着生辰八字，就让他跟自己姓闻，收他做了养子，取名叫天意。


    “不行不行，谁知道他是什么人，万一救了他一条命，却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那我找谁说理去。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闻伯那么好的人，还不是死的那么冤，平时看起来挺热络的街坊邻居，没有一个为闻伯说句话的……”


    想到这，闻天意的心里又冷了一下，不过，还是有些踟蹰，毕竟那是一条人命啊。


    犹豫了半天，闻天意咬咬牙，还是朝“尸体”的方向快步走了回去。


    “大不了帮他把伤口包扎一下，喂他喝点水就走。再说了，说不定他早就死了，那就没我什么事了。我得快点，让人看见可就说不清楚了……”


    又一次来到那具“尸体”旁，闻天意又咬咬牙，壮了壮胆子，终于走上前去。


    闻天意仔细看了看，这个陌生人的身体斜靠在林间小路边的一颗大树侧面，只有一直滴血的手伸出来横在小路上。


    陌生人的脑袋低垂着，凌乱的头发披散着遮住了大半个面庞，看不清长什么样，不过从起伏的头发看来还有呼吸，微黑的脸，看皮肤应该是个中年人。


    中年人身上穿着县里大户人家才穿得起的绸缎衣裳，显得有点雍容华贵，当然，这会儿再富贵也只能祈求上天保佑了。


    当闻天意的眼睛从中年人的手上扫过时，惊了一下，中年人的手掌骨骼粗大，看起来就粗糙有力，怎么看都不像是富贵老爷的手。


    闻天意也是有点见识的，虽然是个屠户，但是小时候养父也让他跟着县里的老夫子读过几年书，为此闻伯还狠狠出了点血，谁让大家都看不起屠户呢，虽然大家都想吃肉。


    几年的屠户生涯，迎来送往，加上读过书，会思考，让闻天意的见识胜过一般的普通百姓，他一见这人的手掌，就知道这人是个江湖人物。


    不过，这人是什么人物跟他无关，反正他救完人就走，也没想占他什么便宜。


    放松了心情，把中年人的衣服扯破，给他粗粗包扎一下，又把脸上、身上的血迹擦干净，可惜身边没有水。


    摸到腰上的酒葫芦，晃了晃，还剩点，便宜他了，这可是孝敬养父的。


    给中年人灌了一点酒，就没再管他。


    剩下的都用来洗左腿裤脚上的那点血渍，幸好想起来了，不然被守城门的卫兵发现，那就说不清了。


    “哈哈，干净了……”


    闻天意愉快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中年人的眼睛睁开了，正冷冷的盯着他。


    “呃……”


    闻天意一惊之下，头皮发麻，刚想往后退，脖子就被中年人掐住了，闻天意终于知道这只手的力气有多大了，才一瞬间就快喘不过气了。


    中年人好像清醒了点，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脸色柔和了一些，手上的力道也小多了，闻天意总算能喘过气来。


    “是你救了我？”


    “这不是废话吗？好心救人却差点被人给掐死，以后再也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心里这样想着，闻天意嘴上可不敢这么说，脖子还在人家手里攥着呢。一个不小心，“咔嚓”一声，小命可就没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没人会跟自己性命过不去，于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是我救了你！今天是我养父的忌日，我刚祭拜完养父，回来的时候看到你倒在这边，就帮了点小忙。”


    “小忙？哼，凌某从不说废话，今日我的一条命就是你救的，他日自当有报。这里离泗水县有多远？”


    边说着话，中年人边把手收了回去，似乎牵动了伤势，嘴角咧了一下。


    “这里离县城也就三、四里路，不过你放心，这条路是通向坟地的，平常很少有人从这走，我也只是每年今天才来这里的。”


    凌姓中年人闻听此言，惊异地看了一眼闻天意，随后说道：“你这少年，倒也聪明伶俐。不过，我现在有事要你做……”


    “还有事？我只是顺道救了你而已，也没想要你怎么报答我，我家里还有事，回去晚了恐怕……”


    闻天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姓凌的中年人从腰上取下一支飞镖，甩手就扔了出去，只听到“嗖”的一声，就见几十米外一只肥硕的兔子应声倒下了，抽了抽就不动了。


    这一幕看得闻天意目瞪口呆，心里暗自比较着，这人的武艺怕是比那个男人还要高吧，没说完的话，也被这隐晦的威胁给堵在了嗓子眼。


    “聪明人不用把话说得太明白，那边林子里有一具尸体，你把他身上的东西拿过来，然后把这瓶里的药粉撒一点在他的伤口上就不用管了。对了，先把兔子给我提过来，这里的兔子还挺肥的嘛！”


    中年人没再说多余的话，递过一个瓶子，直接吩咐他，并且自顾自的在那里检查伤势，根本没理会闻天意会有怎样的反应。


    闻天意也很识相的没再辩解，接过瓶子，先把兔子给提了过来，又去找中年人口中的那句“尸体”。


    期间闻天意也在脑子里转过是不是转头就走的念头，不过再三考虑后，还是决定乖乖地照做。


    等闻天意回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惊奇，没想到只是一点的药粉，那么一个成年人的尸体没一会就不见了。


    这会儿拿着瓶子的手都有点麻麻的，生怕药粉洒出来落在身上。


    “回来了，去把这个兔子洗干净，我受了伤，正好拿他补补元气。这里有什么可以歇息的地方吗？”


    “这位……大叔，那边坟地旁有两间草房，我们这里有给去世亲人守坟三日的习俗，现在没人，您看，要不去那里休息一夜？”


    “嗯，也好，我这伤势，恐怕要在这呆上几天。”


    “那我扶您过去，刚好那边有条小河，埋葬亲人一般都喜欢找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希望能福荫后人，慢点……”


    反正一时走不了，闻天意现在也不急了，扶着中年人慢慢走着……


    等闻天意把中年人安顿好一切，天色已经晚了中年人说了一句“有事可以来找我，我欠你一条命”，就没再阻拦闻天意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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