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十年为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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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升仙殿外，作为大管家的青牛道人满面微笑，不时和南宗各位长老招呼着，他今年也有一百七八十岁，作为玄龟真人的大弟子，他亲眼目睹了当年那场分家在十月的活动，对于被白鹤真人一句‘不过了’，就直接忽悠走的南宗十大长老，自然也是相当熟悉，和寻常弟子的紧张兮兮不同，他丝毫不担心这次会有什么问题，白鹤真人手段高强不假，可他师父玄龟掌门也不是吃素的，若是白鹤真人有机会的话，这天命敕书百十年前就被夺走了，哪里还能等到今日。


    南宗十大长老虎视眈眈，北宗的长老们却被玄龟真人严令不得冲突，所有事情都交给青牛道人处理，青牛道人爱岗敬业，坚韧不拔，赔了快一个时辰的笑，南宗十长老虽然满心不忿，但毕竟大家都是熟人，也奈何他不得，脾气最为火爆的苍松子喝道：“青牛，休要在这里嬉笑，今日我南宗十长老齐至，这天命敕书是拿定了的！”


    “苍松师叔神威盖世，域内无匹，小侄自然是不敢得罪的……”青牛道人唾面自干，任凭苍松子的唾沫星子在脸上迎接山风，嘴上也是一句硬话没有，依然笑眯眯道：“不过这终归是白鹤师叔和我家师父的事情，我们这些人不过是在门口摆样子的，告诉两边弟子这件事很严重，别的就轮不到我们管了，您老还是继续喝茶，等待结果便是。”


    “哼！”苍松子满脸怒色，胡子吹起老高：“白鹤师姐等了十年，早就不耐烦了，你们别以为这次还能躲过去。”


    青牛道人没有搭话，心中是不以为然，只是对这种十拿九稳的事情，自己还是不要太张扬为好，苍松道人修为不凡，又是师门长辈，真要是气急了把自己打上一顿，那也是够不值的。


    外面议论纷纷，浑然不知升仙殿内已经是另一番场景，方才还咄咄逼人的白鹤真人，此时竟是满脸绯红之色，还有些小女儿作态，玄龟真人则是满面戚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诉说着自己的离别之苦。


    “那年你说要走，我没去送你，那是因为我不相信你真的会离开！你以为我愿意和你吵吗？你知道我有多想跟你和好吗？我一直还把你当成小时候的小师妹，可你怎么就忍心真的离我而去呢？”玄龟真人显然动了真情，站起身来扯着嗓子哭嚎道：“自从你走以后，飞来峰上再也没有你我比翼齐飞的身影，鸟儿不在歌唱，鲜花不再盛放，我的心也像死了一般，再也经不起任何波澜，这些年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哪里还像个修仙之人……”


    “这些事，你……你为何不早说？”


    “你不知道吗？你不知道吗？！！”玄龟真人脸色瞬间变得灰败一片，那种颓丧气质，配上充满真情实感的吼叫，真可谓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半晌才缓过神来，整个人仿佛在一瞬间苍老许多，泣不成声道：“怪我这人太过懦弱老实，总是不敢对你明言，只觉得你我青梅竹马，我的心意你该知道，原来当年我送你玉佩的意思，你竟然真的不知……苍天啊！列祖列宗啊！不肖后人玄龟，这就来见你们啦！”


    说罢，玄龟道人一副想开了的模样，高高抬起右手，放出一阵无比雄浑的绿光，一掌便朝着自家天灵盖打去，白鹤真人顿时花容失色，几步上前将他拉住，泣道：“师兄，万万不可如此，我……”


    “你什么你？你玉佩呢？”


    白鹤真人立刻朝自己怀里摸了几下，取出一块红色玉佩，笑道：“师兄你看，这玉佩我一直都还带着！”


    “对，就是这玉佩，快有两百年了吧？”玄龟真人接过玉佩，又是潸然泪下：“既然你不明白，这玉佩留着也无用处，为兄这就砸碎了它，图个一了百了！”


    “不行，这是我的！”白鹤真人毫不客气的一把抢了回去，忽然听到外面似乎有些动静，忙又小声道：“师兄，莫要大声张扬了，被外面的师弟和孩子们听见不好。”


    “不行，我憋了一百多年，今天要说个痛快！”玄龟真人好似祖师附体，形貌威猛了不止一倍，见白鹤真人歪着身子正朝外倾听，一指身前的蒲团，断喝道：“坐好！”


    “是……”白鹤真人下意识的应了一声，立刻回到蒲团上盘膝坐定。


    “挺大姑娘了，一点不知道仪态，看看你如今像什么样子？”玄龟真人顷刻间恢复大派掌门模样，朝前一指：“头上那簪子什么时候买的？一天到晚就知道耍个性，那是魔族的式样，谁让你带那个了？别以为自己开辟南宗，我就管不到你了，你就是哪天真升了仙，师兄也一样是师兄！”


    “小妹知道错了……”白鹤真人忙将头上簪子取了下来，默不作声放入怀中，然后低下头听训。


    “你从来都是这样，举止没个规矩，做事也毛毛糙糙，还嫌弃师兄我没用，咱们的老底子亏欠，是从师兄我开始的吗？我当年接掌门派的时候，究竟是个什么烂摊子，你难道不知道吗？”


    “小妹知道错了……”白鹤真人的头又低了一寸。


    “抬起头来，你这样为兄也是于心不忍……”玄龟真人口气一缓，又是叹了口气：“我也想今天就修成天下第一，明日就将飞来仙门打造成九州之上第一宗门，可是不行啊师妹，本门底子太薄，哪怕有了天命敕书，仓促间也难以重新崛起，加上你又带领十长老开辟南宗，飞来峰这边就更加艰辛，于公来说，你这是分了本门的力量，于私来说，你这是在为兄的心上狠狠捅一刀，听师兄的话，带着那些弟子回来吧，好不？”


    “小妹回去之后，就和他们商议此事。”


    “那便好，既然如此，你先在这里歇着，饿了渴了去找你青牛师侄，他如今是门中的大管家，为兄还要去后山闭关修炼，如此方可早日广大门楣，便不陪着你了！”玄龟真人说完，神识悄无声息的闪了闪，见周围七星锁龙阵已经消失，暗自长出一口大气，再次化作绿光，在门外众人的注视下，堂而皇之的飞走了。


    这是什么状况？无论是南宗十长老，还是飞来峰的各位长老们，都觉得有些蹊跷，这次的事情谁都知道有多严重，怎么却如此轻松便解决了，莫不是两位大能在升仙殿里暗中激战一场，玄龟真人将白鹤真人给……


    苍松子第一个便坐不住了，右手食指一点，升仙殿外的窗户便出现一个破洞，众人透过洞口朝内观瞧，白鹤真人盘子坐在蒲团之上，身子似乎在轻轻抖动，可看上去却没有丝毫受伤的迹象，但玄龟真人离去却又是不争的事实，这里面的事情，众人皆是不得其解，有心想要打听，白鹤真人又积威太重，连苍松子也不敢在情势未明的时候胡乱开口。


    直到一盏茶工夫之后，白鹤真人突然很神经质的抬起了头，几步踹开大门，左右看了一遍，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然后指着内山的方向破口大骂道：“玄龟，你个老王八，你这辈子有过实话吗？姑奶奶最后再给你十年时间，若是十年之后门再找不到什么好苗子，姑奶奶拼着欺师灭祖，也要将那天命敕书带走！”


    事情似乎结束了，和十年前一模一样，青牛道人依旧陪着笑脸，苍松子却根本不带搭理，白鹤真人更是满脸愠怒，还夹杂着一丝委屈，领着南宗十长老浩荡而去，偌大的飞来峰瞬间便热闹起来，青牛道人不知从哪变出一挂万响鞭炮，点燃了扔在山道上，大声喊道：“掌门威武，万寿无疆！”


    数千门中子弟也是满脸喜色，跟着唱和了一句，随后便自发组团去山下购买酒肉，为这十年一见的喜事而大肆庆祝。


    后山山口处，玄龟真人四下张望一番，确定无人偷窥，这从乾坤袋中摸出天命敕书，仔仔细细的又看了一遍，也是一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侥幸之色，随即将敕书打开，用法力在上面写上飞来仙三个大字，朝向天空一抖，顿时便升腾起万仗金光，围着飞来峰盘旋几遭，朝向九州各处飞散而去，转眼间便不见踪影。


    这是最后的希望了，若是这一次还是不行的话，这飞来仙门怕是要从七大宗门里除名了，若是自己哪天死了，只怕后辈儿孙连这祖上传下来的天命敕书都守不住吧？


    至于师妹，明明是个天真无邪的性子，却偏偏要往这浊世中钻营，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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