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群星坠于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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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门所谓的修行，要的是道人的坚毅忍耐之心，便是寻一处远离尘世之地好好呆着，日复一日的将香火信念炼化着。


    沈良一心修行，即便是在江阳观这偏僻的地方他也耐得住性子，从未觉得日子有啥枯燥。


    倒性子活泼的清柠，在江阳观不仅呆的很开心，而且希望能一直住下去。她不仅是要在这江阳观一直住下去，还要去周围的村镇里，看看那人间的烟火。


    清柠所想这一切，沈良自然是明白，却没表露什么。


    因为在四年前，沈良的师父临死前，慎重的嘱咐了沈良一件紧要的事。


    沈良的师父曾用余下的一半寿命窥探天机，在那虚无缥缈的天机里，他知晓了那有关沈良此生重要之事，自传承百年的道观衰败变故而起的生死机缘。


    道观名字十分奇怪，不知为何取名叫做落雁宗。但根据天机所示，这落雁宗在师父离世后的第三年便会有一场大变故。在那场变故中，落雁宗会彻底被封，沈良也会因这场变故失去一切，在世俗间流浪不定。


    但那变故后的第三年，沈良却会面临一场天大的机缘。这一场机缘是福是祸，连师父也无法从天机中辨清，唯有沈良亲历之后方才知晓。


    若是福缘，沈良不仅能借机拿回曾失去的一切，还能在道门修行上突破一切屏障。若是祸缘，沈良便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若要尽可能的将那场机缘尽可能的化祸为福，沈良必须遵从三件事。


    其一，他离开落雁宗后，必须远离世俗喧嚣之地。最好是选择一些荒僻山中的道观住下，尽可能的少与世俗百姓打交道。


    其二，即便是在世俗间漂泊，他绝不能在同一道观中住下超过三个月时间。


    其三，乃是最重要之事，在这三年里，沈良都必须勤快的修习《三千小道术》。在那场福祸未知的机缘来临前，他必须至少修习上五十种小道术或小符箓术。


    所谓天机，便是天地衍化运行时的机密，也是道人最坚信的东西。


    这一切也正如沈良师父所说的那般，一年前道观落雁宗被封印，沈良失去了一切，从此在世俗间游荡着。


    所以，沈良一边很耐心在世俗间荒僻的道观间游荡，一边认认真真的修习着《三千小道术》。


    所谓的《三千小道术》，是落雁宗内沈良唯一带走的东西。根据师父说过，这本书囊括了数千年来天下道门的所有正统小道术，即便是千年前早已失传的小道术，也存在这本《三千小道术》中。


    在这一年里，他粗略翻阅过一遍《三千小道术》，其中修行的内容，大概分为小道术与小符箓术两类，都是道人将吸纳而来的香火信念修炼成的。它们都是一些与世俗人息息相关的小道术或小符箓术，那用途不外乎下面几种。


    这世间妖魔猖狂，都隐于暗处觊觎世俗百姓的姓名，所以道人所做最多的便是斩杀妖魔这事。《三千小道术》里大部分的小道术或者小符箓术，都是道人能够用以斩杀妖魔的手段。手法繁多，举不胜举。


    除开斩杀妖魔外，小道术或小符箓术试用便是常用在鬼神阴阳上。世间民众皆有三魂七魄，天地分为阴阳两界，居住之地皆有晦气有兴盛，以及怪异莫测的风水气运，皆是与世人息息相关。在《三千小道术》里，那替人招魂引气，颠倒阴阳，招魂引魄，查看风水等小道术或小符箓术也是十分的繁多。


    最后常修习的小道术或者小符箓术，便是这些道人都会修习，但极少冒着风险去施展的东西。唯有面对皇家世家豪门时，他们才会冒着天大风险推演天机，查看贵人命理，延续必死之人的性命。


    虽然一直被自家道童称作笨蛋，但沈良捧着落雁宗遗留下的《三千小道术》，认真修习其中小道术与小符箓术只不过一年时间而已，却已经掌握了十一种小道术。


    想那世间的道人，修习上十种小道术或小符箓术，便算是合格的道人了。沈良再努力上一年，修习满二十种小道术或小符箓术，他便能算是道人中实力超群的佼佼者了。


    如今在江阳观的这段时间，他正在修习的便是一门有趣的道术：望气术。


    这门望气术本是四千年前在道门兴盛无比的一门小道术，后来不知何故在世俗间遗失了。顾名思义，望气术便是能够看到世俗蝼蚁们的兴晦气息。


    根据《三千小道术》描述，此门小道术修习完毕后，但凡沈良双目所见之处，除开道佛儒三家之人外，他能观到所有的世俗百姓头顶上的那团气息。此气息分为红绿黄蓝白黑五色，气息有强弱大小之分，不同颜色不同大小，便会代表世俗间蝼蚁们近期的气运如何。


    沈良修习望气术已有半个月了，估计再有十天左右的时间便能修习完毕。


    在自家道童做出一脸生气，坚决不肯跟自己多说上半句的表情后，沈良就只能静心凝神，将一切杂念全都抛弃掉，专心修炼起那门望气术来。


    这十多天在江阳观积累下来的那些许的香火信念，就在这一个多时间里的就被他挥霍光。他身体里的那条虚无脉络，如今已是空空荡荡的。


    香火信念是道人修行的根本，没有香火信念了，便无法修习任何小道术了！


    但沈良很快停了下来，将全部注意集中在自己体内的第三条脉络之上。


    那是一条怪异的脉络，与自身原本拥有的经脉，以及吸纳香火信念的虚无脉络不同，那条脉络生于体内丹田，然后沿着虚无脉络遍布全身。平日里，那一条怪异的脉络便隐于身体内，每当沈良凝想时就会浮现出来。


    世间的道人，体内都会存在两条脉络，一条是身体正常的脉络，另外一条则是依附于正常脉络之上的道脉。至于沈良这般体内拥有第三条脉络的道人，道门里是从未出现过的。


    对于此事，沈良曾在落雁宗翻阅过许多典籍，询问过师父也没有得到准确的回答。所以，他如今也不再纠结这第三条脉络了，就让它那般存在着。


    沈良深吸了口气，操纵了一下那条脉络中的气息，仅仅从第三条脉络中取出气息中的一丝气息汇入虚无脉络中。那一丝气息立马转化成庞大的香火信念，将原本空空荡荡的虚无脉络瞬间充盈起来。


    在江阳观接下来的日子，便又恢复了之前那种日复一日的修炼状态。


    任性的道童清柠在那一场别扭后，第二天就恢复了正常，在这无聊孤寂的道观里与沈良好好相处着。沈良便也如往常那般，与清柠说着话儿，抓紧一切时间修炼。等有了空闲，他便与清柠一起在这江阳观四周转转。


    只是清柠想要出去周围镇子上逛一逛的想法，沈良看的更加的清晰了。


    王谦后来又前来江阳观了，自沈良继续修炼第三天起。


    江阳观的大门如往常一般紧闭着，王谦不敢造次，只能不断叩门。叩门半天没人理睬，他便无奈的苦笑了声，然后站在门外大声高呼起。然而，从头到尾，不管他做些什么，始终都没人开门。


    接下来的几天，纵然一直没人理睬，王谦却依旧每日前来，然后耐心的在门外等着。


    曾经答应了王谦有关玉石镇的事，沈良倒并未忘记。那《三千小道术》中的望气术，他修习的有模有样，现在到了紧要关头。他感到自己双眼隐然间有了变化，似乎是能大约窥见世俗百姓的汽运了。


    他便做了决定，等到望气术修炼完毕再去玉石镇帮忙。


    至于自己坐下的这个决定，沈良没有开门告诉王谦的意思。对于世俗人低声下气说出此事，对于倨傲的道人而言，这可是不可能的。


    又过了两天，江阳观门外的敲门声愈发的急躁。王谦没有往日的沉稳，焦急的在门外来回踱着步子，不时的在门外高声大呼着。


    王谦那边事情紧急，今日非要进来江阳观与落一道人谈一谈。


    沈良正在观内修行，不能被这些杂乱的声音打扰。清柠就有些生气的过去打开了大门，那张稚嫩的小脸上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来，狠狠的瞪着王谦。


    “这位道童，请恕王谦叨扰，我今日务必要见到落一道人。”王谦慌忙的说道，此刻满头的大汗，见到清柠那副不快的样子，这便央求起来，“道人若真是忙碌的话，在下也不奢望能跟与道人长谈。我只要能见了他一面，与他说上一句话便是。”


    见到王谦这紧张认真的样子，清柠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她脸上的怒意全消了，只是咂了咂嘴，然后转身去将沈良叫了出来。


    看到沈良出来，王谦那紧张的神色消了许多。


    他不由得松了口气，对这沈良连连致歉，随之低声央求道：“玉石镇危在旦夕，今日落一道人若再不出山，镇上数百人必死无疑了！”


    “哼！”对于这低声央求，沈良并未随之动容，只是冷冷哼了一声，反倒有些不满的说道，“你说出这话，便是拿这百人的性命要挟我吗？”


    “不敢！”原本以为沈良会因此动容，谁料沈良反倒是生出怒意，王谦心中一惊，觉得这个道人脾气果然怪异，只能低声应道，“玉石镇真的是危在旦夕，在下只求道人心生怜悯，出手相助。”


    “那你便等着吧！”沈良冷冷说道，看面前神情焦急的王谦一眼，这便转身回去道观里了。


    接下来，王谦这就在江阳观等着，站在道观正门耐心的等着。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脸上表露出愈发焦急的神态来，不停的在观中来回踱步。好几次做出了冲进去的动作，但最终还是被他忍住了。


    直到黄昏时分，看到沈良与道童一起出现，王谦一下释怀了，立马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


    江阳观距离玉石镇有两个多时辰的路程，走了没多久便天黑了。沈良等人便只能在黑夜里前行，那一个个火把也就随之点起来了。


    冷风不时的吹来，那一个个火把上的火光吹得忽闪忽闪。沈良不经意间转眼一看，在这夜色火光下的清柠，那稚嫩的脸蛋被映的通红通红的，小眼却是惊喜的看着四周，不时的一眨一眨。


    “笨道长，你真是笨死了！既然答应了这些家伙，为什么非要等到晚上才出来走。清柠可是想跟笨道长晚上的时候一起呆在观里，很讨厌在这黑夜里走的！”清柠这时莫名的有些开心，虽然是对沈良说着抱怨的话，口气却十分的欢乐。


    沈良快将清柠拉倒自己身边，刻意远离王谦等人，保持倨傲的姿态小声的回道：“道人在世，便应是主宰世间蝼蚁的存在。世间诸事，做与不做，都应是由我们道人来定的。纵然此事非做不可，也应是道人点头准许方可。如何做，怎么做，一切只能是我们道人指挥，世俗间的蝼蚁只能听从道人的吩咐。”


    “这世俗间蝼蚁真是痴心妄想，以为只凭自己花言巧语，将能打动其他蝼蚁的话语说出，就能让我们道人听从吩咐立刻照办吗？”


    “可是，现在都到晚上了！”听到沈良的解释，清柠有些不满的嘟着嘴说道。


    “若是真是十万火急之事，那些蝼蚁不管如何都会等下去。若并非要紧之事，他们虚张声势一番后，察觉到无趣便要退回去。”沈良说道，带着看破一切的口吻自如的说道。


    清柠很认真的歪着小头，老老实实的听着沈良说出前半段话。突然，她那漆黑的双眼闪过一丝惊喜，连忙抬头看起夜空来。


    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东西，她惊喜的欢叫起来。她一边开心欢呼着，一边扯着沈良的衣袖，让这个时常惹得她生气的笨道长赶紧一起看看。


    被清柠已提醒，沈良便也抬头一看。只见头顶那漆黑的夜空中，一道耀眼的流星突然出现，飞快的划空而过。


    一阵阵的冷风随之吹来，吹得王谦等人手上的火把的火光暗了许多。突然。那冷风越来越大，一下把王谦等人手上的火把全都吹灭，四周便陷入了完全黑暗之中。


    没有了光亮除开王谦等人慌乱的声音外，沈良周围静谧的没有其他声响了。


    头顶上乌黑的夜空中，紧接着又是一道道的流星飞快划过，消失于夜空中，似是要将整个天空给划开一般。


    曾悬挂夜空之上的闪耀群星，纷纷坠落！连绵不断的冷风，吹的人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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