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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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你可错怪我了。我刚到家，就被我爸逼得天天下地干活。这不是一腾出空儿，我就跑镇里来看你了……”见三姑的嗔怪，杜远舟忙陪笑着地说道。


    虽然表面嘻嘻笑笑的，但杜远舟心中不免有一丝歉意。


    他小时候常去二爷家，乖巧懂事，自然讨人喜欢，但他和三姑尤为亲近。即使到了中学，杜春燕在镇上开起了饭店，杜远舟也常常来。但高三以后，他没什么事便很少来了。


    “哼，镇里就这么远，你以前回家怎么也不来呀？算了，今天不跟你计较了，原谅你一次，以后可记住多来呀……”杜春燕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责怪了几句，但见到杜远舟窘迫的样子，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娇媚四射。


    杜春燕至今还没有孩子，对这个侄子自是很疼爱，连杜远舟上大学时的部分生活费，都是她邮寄的。上世的杜远舟，虽然知道三姑很痛爱自己，但依然不愿意来，主要是因为他无意之间发现了三姑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高二那年的暑假，杜远舟到春燕饭店来玩，没有搭理正在忙得不可交的服务员，便直接去了后面的休息室。所谓休息室，就是紧挨饭店后面的单独小屋，平时供姑姑或值班的服务员临时休息。


    后院里静静的，平时就是这样，服务员大多都在前面大厅里，即使没有多少客人的时候，也不容许他们在后院偷懒。休息室的房门紧闭着，杜远舟以为姑姑不在，刚想返身回去。忽然，他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声压抑的低叫：“不要！”声音似乎痛苦，但还夹杂着几分快乐，似乎是三姑的声音。


    杜远舟一下子紧张起来，难道三姑出什么事了！三步并做两步，猫着腰靠近休息室的窗台前，从窗帘缝隙偷偷的往里看。在席梦思上，有个肥胖的中年男人正赤露着身子，臃肿的身躯趴在杜春燕娇躯上又搂又啃，两人肢体交缠在一起，杜春燕反抱着对方的胖腰，媚眼如丝无力地摇着头，但不时激烈地回应着。


    虽然没经过人事，杜远舟也知道是什么回事，立刻感到面红耳赤，心儿似乎都快跳了出来，吓得赶紧收回目光，俯下身偷偷地离开了。他知道，那男人根本不是自己的三姑夫，后来知道那就是马关镇镇长马友财。


    在农村，尤其九十年代的农村，婚外情是一件令人无法原谅的事，常人根本无法理解，杜远舟也不例外。因为不耻三姑背地所做的事，杜远舟自以为是的认为三姑是行为不端的女人，对不起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姑父，便和她渐渐有些疏远了。


    当步入社会，见识到社会太多黑暗面，杜远舟才发觉自己当年何等的幼稚可笑。三姑作为毫无背景的漂亮女人，尤其在偏远的乡下，独立开饭店是难以想象的事。这些乡镇一般都比较偏僻，娘不亲，舅不爱，自然山高皇帝远，有些干部无法无天。因此，无论做任何事，老百姓都要承受来自各部门的故意刁难，稍不顺意，就让你关门大吉。


    可以想象，就当时来说，面对身为镇长的马友财，实际是镇里土皇帝的垂涎三尺，杜春燕和那老实巴交的丈夫除非关门，否则很难抵抗，不得不说是小人物的一种悲哀。


    “小舟，今天饭店里不忙，一会儿你就跟我回家吧！三姑多给你做些好吃的……”杜春燕的话，一下子打断了杜远舟的思路。


    看着比自己还高半头的侄子，杜春燕只顾高兴了，丝毫没感觉杜远舟远非以前的小初中生了，对待杜远舟，还和当年一样，俏丽面容上难得的露出一丝慈爱。


    “好呀！我最喜欢吃三姑做的菜了。”杜远舟笑着说。


    “你这孩子，咋也不学好呢！跟老油子似得，学会拍马屁了。”杜春燕嗔怒地打趣道，却一脸的微笑，显得很是开心。


    当天中午，杜春燕从饭店从带回许多食材，做了满满一桌子菜肴，散发着满屋的香味。因为三姑夫现在很少来镇上，只在村里的老房子住，平时三姑便很少回家，大多时间待在饭店里，所以这里平时显得很冷清。


    饭后，他便想帮着收拾碗筷，但最终被三姑推开了，但让杜春燕感到很欣慰。毕竟侄子懂事了。


    “小舟，你今年毕业了吧？分配到哪里？”姑侄俩坐在沙发上，杜春燕关心地问道。


    “是呀！今年七月份就毕业了。没有变动的话，应该被分配到化工厂去吧！”听姑姑谈起毕业的事情，杜远舟便没有隐瞒，直接说道。


    “化工厂？没听见咱附近有化工厂呀！”


    “那化工厂在什么地方？离家近吗？”听他如此说，杜春燕皱着眉，问道。


    “在燕京通城，不在咱辽东省。不近，坐火车的话，估计要七八个小时的车程。”他实话实说道。


    这年代的火车速度，加上中途转车时间，估计绝对不止这个时间。


    杜春燕皱了皱眉，“小舟，这也太远了！你是不是考虑调过来，离家近点，毕竟你爸妈也就你这一个儿子……”


    “是呀！三姑。我也这么想的。”


    “如果调回来的话，最好了。除了照顾父母外，我不太想去企业，希望看看能不能进政府部门……”对于至亲，杜远舟没必要隐瞒，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那就好，呵呵小舟比以前更懂事了。”杜春燕欣慰的一笑，顺便了逗了他一句。


    虽读书不多，没见过大场面，但她毕竟在镇上也算是见过些世间的人，能浅显地明白，大多数企业是归政府管的，更知道政府某些部门的霸道。开始一听杜远舟分配到化工厂，杜春燕潜意识有些失望。当知道对自己侄子的真实想法，她不由得高兴起来。


    “既然要回来，接收单位一定要找好。”


    “是呀！接收单位的事，我正考虑呢！实在不行，我就回咱镇上工作得了。”杜远舟有些发愁，老杜家祖上三代都是白丁，更谈不上什么有权有势了！


    本来想问三姑是否能帮忙，刚刚升起这个念头，他不由得骂了自己一句混蛋，赶紧把念头打消了。


    “唉也是呀！除了你，咱老杜家没一个有出息的……”杜春燕也发愁道。任何社会，没钱没势都是愁人。如果按照国家分配，当然好说了。但既然决定自谋出路了，那就必须自己找接收单位。


    两人一时也想不出头绪，便暂时不想了。由于店里有事，杜春燕先回去了。见下午四点多钟，三姑还没回来，杜远舟便骑上自行车，准备去饭店一趟，然后直接回家。


    刚到饭店胡同口，看见从一辆吉普车上停在那里，从车上摇晃着下来一个人，看那长相和大腹便便，杜远舟一眼认出了马友财。


    想起马友财的可恶，杜远舟顿时灵机一闪，恶向胆边生，低着头猛蹬自行车，歪歪斜斜地冲了过去。


    “哎呀！”


    只听见惨叫一声，自行车猛地撞在马友财的胯骨上！马友财惨叫这摔倒在地，杜远舟也惊慌失措地摔在地上，然后赶紧爬起来，去搀扶马友财。


    “小兔崽子！你瞎呀！“气急的马友财，挥着大巴掌扇了过来。


    杜远舟原本能够躲开的，最后咬了咬牙，硬是忍着挨了一下。


    这时候，杜春燕等人听见外面的吵骂声，也跑了出来。见马友财在司机的司机的搀扶下，正破口大骂。


    站在旁边的杜远舟，脸颊红肿，眼神有些惊慌，满是歉意，不停地道着歉。摔倒在地上的自行车，轱辘在不停地旋转。


    对于侄子挨打，杜春燕心里异常心疼。但嘴上还是不得不埋怨了几句，然后不停地替杜远舟道歉。


    最后，马友财虽明显没事，但大家还是七手八脚将他送到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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