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独角黑骑，龙魂咆哮

    坦白来说，罗夏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优柔寡断的滥好人。


    因为童年迥异于常人的经历，让他早早见过了人世之间的阴暗面，早已养成了从来不惮于以最险恶的地步揣测人心的习惯，而长年累月独自的艰苦生活，更是使得他很难产生同情怜悯之类的普善价值取向。


    正因如此，在上个“冰封王座”世界里，他就能在对方失去反抗力量之后，毫不犹豫地杀死初次见面的亡灵法师；对上法琳娜那种高挑妩媚的美人佳丽，也能故意先一番亲热，在挑起她的欲火之后，再转眼后将其斩首。


    因为那是敌人，而作为普通人求生的本能出发点，无论是男女老幼美色佳丽，只要阻碍了自己的生命，那只能剩下血淋淋的一条生路，容不下半点心慈手软。


    但就算再怎么淡漠孤僻，罗夏也并不缺乏基本的道德和善恶观，至少从来也没萌生出报复社会的偏激念头，更不是那种受到挫折打击之后，不反思成长变强，反而拿刀对向更弱小的幼儿园孩童施暴的变态。


    所以，在面对那明显被“夺魂咒”操纵，一涌而来的上百名孩子的时候，罗夏禁不住也犹豫了起来。


    按说力量的话，无论是他此时的上位白银小宇宙，还是死亡骑士的职业能力，都已经随着源头的滋补而提升到了一个瓶颈，再算上手头暗藏的几张底牌，罗夏自忖正面对决上全盛时期的伏地魔本人，也不会有半点发觑，而对面那些东拼西凑的杂牌大军，一旦杀心一起，更是能在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能屠戮地干干净净。


    不过一旦动手，也就代表着血流漂杵的惨烈场景必然出现。圣斗士一系的小宇宙只是以爆裂急速见长，对于力量的精细操纵本来就是弱项，毕竟在一秒之中打出成千上百攻击，还要同时控制出拳的落角点，实在太过强人所难，原著中的故事初期，紫龙收手不及错杀同门师兄王虎的经历，就是典型的反面例子。


    至于怜悯和同情，更是在这个无限空间显得可笑。他本人尚且只是不能自保的轮回冒险者，必须在一个个危险的任务世界挣扎求存，甚至还不如眼前这些无忧无虑的剧情人物处境更好一分。那种挟持虚构人物以为人质的行为，怎么可能威胁到本身就是过客的冷血冒险者？


    可是在即将动手的那一刻，罗夏忽然发现自己的动作迟缓了，足以打出音爆的手臂也沉重得抬不起来，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他心里，阻止着这份出拳的冲动。


    杀心一起，就收不住了……


    罗夏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蓦地升起这样一个念头，更是隐约觉得，若真的动手的话，恐怕会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引发十分可怕的后果。


    ……不过，也不是没有折中的办法……


    就在他心里微微一动，升起一个模糊的念头的时候，而对面静静站着的人群里面，忽然响起了“吱”的一声，而众目睽睽之下，一只灰不溜秋的杂毛老鼠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从地面一跃而起，细小的身躯在半空中膨胀鼓动，转眼间化作了一个矮小猥亵的红发老头。


    正是伏地魔，准确地说，正是被伏地魔占据了肉体的小矮星彼得。至此，罗夏才恍然对方刚才一下子消失的原理，对方竟然是在流星拳及身的刹那，使用了巫师一系的阿尼玛格斯能力，变成了不到三寸长的老鼠大小，身体蜷缩成轻飘飘的一团，从而避开了绝大部分的威力。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受伤不轻，本来整洁的巫师灰袍大片撕裂，身上满是淋漓的鲜血，右腿和左臂都弯折成奇怪的姿势，显然已经折断。不过这个心思阴沉的黑巫师对于临时宿主的身体状况明显毫不在意，刚一现身，就直接躲在人群之后，厉声叫道：


    “给我杀了他！”


    他话音刚落，不仅那些遵从于黑魔王的死忠分子，连带着一旁被控制的学生俘虏，也立刻开始了攻击。罗夏略一迟缓，就见得空中光亮闪烁，上百道五颜六色的光束像雨点一样砸下来，附带着各种各样负面状态的法术，化作了覆盖式的法术打击倾泻而至。


    罗夏也不敢硬解这些稀奇古怪的法术，连忙纵身一跃，单手抓起一旁跌落在地上的白巫师，就急速抽身后退，与此同时，身上自动浮现出淡绿色的符文圆球，将其中十之一二追袭而至的彩光排斥了开来。


    而邓布利多也被这一轮打击醒悟了过来，同样大声叫道：“汤姆……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这样利用无辜的孩子们，就算日后成功了，也只能成为整个巫师界的公敌，不会获得一丝一毫的巫师真心拥戴！”


    “等你们死了，那些可怜而软弱的爬虫，自然会知道服从强者！”到了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伏地魔也管不了太多，索性抛开了所有顾忌，发狠说道。


    说着，这名黑魔王又掀起了另一张准备的底牌。


    那洞开的地道大门之中，倏然飞出一道庞大的黑影，伴随着“嘶嘶”的诡异声音，却是一头十余米长的巨蛇忽然冲了进来，黑色的鳞片浮动着一层微亮的红光，竟是瞬间加速，顷刻跨越二十余米的距离，此时的罗夏刚刚避开那些法术弹幕，一时走避不及，竟然被半空中追上，狰狞的蛇首猛一突进，朝着他的手臂噬咬而上。


    罗夏微微一惊，见到那巨蛇的血红双眸，再联系原著，立刻想起了它的身份。这一只名为“纳吉尼”的巨蛇，并不是蛇怪那种先天的魔法生物，本体只是一头普通的蝰蛇，只是被植入伏地魔残魂之后，变成了具有生命的活体魂器，虽然体型比千年蛇怪要小一半，但却因为魂器的“不死”性特点，能免疫绝大部分的魔咒，几乎难以用任何方式摧毁，行动更是迅捷无比，极为难缠。


    “看来那头名叫‘路威’的三头犬，就是被这头蝰蛇注入了毒液，活活绞死的……”罗夏忽然想起了来时路上的那头巨犬尸体，这才有些恍然。就在这念头转动的功夫，那头黝黑的巨蛇已经在空中再一次加速，血盆大口迎上了他的手臂，距离之近，让罗夏几乎都能闻得到那腐烂逼人的蛇口腥臭。


    “以我现在的水平，用那一招的话，还是有些勉强。至少不能被打扰，所以……滚到一边去吧！”


    罗夏也并不惊慌，只是冷淡一笑，手臂上忽然多了一圈缠绕着的浅银色的缰绳，好似通体由某种异兽的鬃毛编制成一般，柔白的鬃毛迎风摇动，在下一秒，缰绳迸发出一道璀璨的巨大白光。


    在好似千百颗闪光弹同时绽放一般，如纯白色小太阳一样的模糊光团之中，响起了一声古怪而高昂的长嘶，一头骏马的身影乍现而出。


    “嘶昂――――”


    那条半空跃起的巨蛇毕竟只是魔化的魂器，而不是神话中背生双翼的羽蛇，在无法腾挪闪避的情况下，直接被那道疾驰的影子带着冲锋而起，蛇身在沛然力道的撞击之下，立刻跌飞二十多米的距离，最后“嘭”的一声闷响，撞到了后面的灰白墙壁上，才缓缓滑落了下来。


    直到这时，在场的众人才看到了那头巨马的形象，竟然并不似想象中的纯白无暇，反而是犹如墨染过的漆黑一色，身躯极为健壮高大，全身黝黑色的毛皮之下，隆起一寸寸狰狞如铁的肌肉，只有双眸的地方是一片血红色，而更让人惊讶的，却是额头上生出的一支扭曲的螺旋犄角，远远看上去，犹如锋锐的曲折刀锋一样。


    而身在后方的伏地魔却是一愣，发觉那头古怪黑马的颈脖之上，隐约留着一尺之长的狭长疤痕，忽然醒悟了过来，不觉惊讶叫道：“这是……那头死掉的独角兽？”


    罗夏此时双脚也落在了地上，闻言也不答话，只是伸手一指，那头神姿昂然的黑色怪马得到命令，立时长嘶一声，身体化作一道漆黑色的闪电，转眼间就冲到有些恢复过来的巨蛇之前，双蹄一跃而起，再一次狠狠踏了下去。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那魔化巨蛇周身的大理石地板，登时裂出大片蛛网一样的纹路，大量蓬松的粉末化作一圈明显的气浪散开。而遭此重击的巨蛇也吃痛腾跃而起，向着那独角怪马绞杀咬下，却又被灵巧避开，反而又挨了其偏身的一踹。这两头异兽一个迅捷如电，一只坚韧难缠，竟是一时之间陷入了持久的纠缠之中。


    而另一边，伏地魔也立刻反应了过来，也不理会一旁缠斗的蛇怪，而是直接再次一挥魔杖，大喊一声：“所有人用阿瓦达索命！”


    随着他的命令，周围的巫师立时抬起魔杖，上百道深浅不一的绿光并齐闪现。而他本人却并不出手，反而向半空不断画起圈圈来，那空中散乱密集的绿光还未射出，就如有指引一般凝聚起来，最后化作一道粘稠墨绿的光焰，好似一条狰狞扭曲的绿鳞大蛇，竟是如有了生命和灵性一样，循着伏地魔的魔杖，不再只是指向性的直线攻击，而是化作一道曲折的墨色流光向罗夏袭来。


    不过这一次，他却失策了。


    虽然当所有人统一使用死咒之后，单一的魔咒因为属性相同而能被他融为一体，又能在他精湛的黑巫术下实现追击，杀伤性比起杂乱的法术更强了十倍，然而却也失去了千变万化的效果，只保留了纯粹的致死属性。


    而罗夏，也失去了唯一的忌惮。


    只见他微微抬头，甚至连躲避的兴趣都没有，只是向前摊开五指，而那汹涌而至的墨绿浪潮，遇到修长白皙的指尖，却犹如遇到了一面黑洞一般，源源不尽地被汲取了进去，只是三五秒转瞬即逝的功夫，那足以让一头成年巨龙瞬间毙命的死亡力量，没有发出一丝效果，就彻底消失不见。


    却也不能说毫无用处，伴随着庞大死亡流量的进补，罗夏体内出自冥王体系的小宇宙再一次不可抑制地燃烧起来，身上不自觉升腾起暗紫色的熊熊光焰，连带着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模糊起来，在这一瞬间，他的力量一节节攀升，隐约触及到了白银小宇宙的极限。


    第五十倍爆发。


    而到了这个极限之后，罗夏的力量不再提升，只是身后忽然浮现出十余道透明的虚影――――狭长而摊开双翼的怪兽，二十余米高的咆哮巨人，体型庞大而展翅腾飞的异龙。


    好像一场哈利波特世界的龙类展览秀一样，除去那些怪石嶙峋的巨人影像，来自赫希底里群岛的黑龙，群居威尔士的狮绿龙，源自罗马利亚的独角翼龙，以及十余头各地的巨龙，在罗夏身后盘旋而起，幻化出清晰的虚影，展现出栩栩如生的姿态。


    尽管激起这样磅礴的声势，而作为当事人的罗夏却并不觉得高兴，隐有所悟道：“看来我的小宇宙力量毕竟走了捷径，比不得正统冥斗士有着千年时光一点点打磨纯净，杂质太多，平时看不出什么，到达白银小宇宙的极限之后，潜藏其中尚未净化的巨兽灵性却又浮现出来，阻碍我的进一步突破，看来只要一日不纯化这些外来的龙魂，恐怕就不可能更进一步了……”


    这样想着，他抬起头，望向另一边人群中同样陷入震撼中的伏地魔，皱了皱眉：“正好，这种意外提升的力量，倒也足够使出那一招了，不过却不能让这个家伙打断才行，那么……”


    罗夏忽然露出一缕笑意，摊开的五指向内合拢。


    “食尸鬼召来！”


    与此同时，他脚前的地板之上，浮现出无数紫黑色的细密线条，黑线不断向外攀附扭曲成繁复的符文，眨眼间化作了一个半径三米的大圆，圆心内的地板已经不复石质的纯白无华，只剩下一团深不见底的漆黑平面，仿佛化作了一个通向不知名地域的异次元通道。


    而下一秒，镜湖一样的黑色水平面之上，缓缓浮现出一个窈窕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