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桐荣
赵霄阴阳怪气地问,“正是寒夜,不知霄王与谁私会在此。”
郁林一听他这个反社会人格特征如此明显的话,就不想搭理他,淡淡地说,“不过是晚膳吃多了,有些积食,出来走两步,”
赵霄满嘴的醋意,“是啊,现在郁王可是父皇身边的大红人,日日夜宿正阳宫不说,连晚膳都有幸与父皇同用。弟弟可真是羡慕。”
郁林被他酸的一阵恶心,心想这霄王平日里的那点教养被狗吃了?恶意就上来了,大晚上的霄王上他这儿来找不痛快了?行啊,那他就让他痛快痛快!
郁林嫣然一笑,素雅的面庞,映衬在暗色的披风里,竟比这外面的雪还要亮上几分,“霄王可知,为何我做过太子,赵易做过太子,单单就你坐不上吗?”
赵霄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地问这个,愣了一下,开口,“为何?”
“我以前做太子,是因为我脑子有问题,不论是该问的不该问的,我都不问。而赵易做太子,是因为他聪明,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郁林的这句话说的有些绕,赵霄征了一下,待反应过来之后,满面的怒气,这句话里的嘲讽,他哪能不明白,借着刚才在皇帝那里受的委屈,加上被郁林冷嘲热讽一番,立刻上前一用力,直接将郁林一个大劲,推坐在地上。
郁林没料到,这赵霄就这点气性,说他两句,他居然敢动手,触不及防地被他推了个正着摔坐在地上,但一抬眼,居然发现宸帝和太子站在不远处,显然两人都被刚才赵霄推了他一把,把他们看愣住了。
郁林心里恶毒起来,你这么猖狂,不陪你把这出戏演完,老子真是白被你这么来了一下。
郁林装作一副很动容的样子,开口,“就算你想做太子,那也得到父皇的认可才行。你这名不明言不顺的,只是上不了朝堂的狼子野心。”
赵霄一身的怒火,此时正不知道往哪里撒,最听不得别人说这种在宸帝的心里他不如太子这种话,立刻狠戾地说,“父皇头脑昏庸,被那赵易的外表给蒙骗了,而那赵易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不过是顶着一个贤王勤政的名声,四处招摇撞骗罢了。”神色狰狞的说完,只觉得无比的畅快。
郁林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雪,扫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那两个人,继续开口,“父皇不是昏庸,他比谁都看得清谁更适合主这江山,坐这正位。要说太子爱民是个假情假义地话,那霄王一心地只玩弄权术,难不成更适合做这位置?”
郁林趁宸帝在,想让他彻底地看清赵霄的本质,霄王平日里也以爱民如子自居,但嘴上的那句话,谁都会说,赵易会因为江南的水患而担忧地彻夜不眠,第二日就领命动身前去治理洪涝,霄王听说了之后,立刻提出削减自己的半年俸禄,充归国库,表面上这两位王爷都做的无可挑剔,而真正的内心,只怕只有自己知道。
赵霄很是得意地阐述自己的对太子之位的虎视眈眈“登上那位置,靠的不仅仅是在父皇面前鞍前马后的立功,更要是拉帮结派,获得大臣支持,像那赵易一样,尽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折腾得他手下那帮官员叫苦连天的,谁会支持他,他做太子简直是笑话。”
郁林演这出戏真不是想帮谁,虽然他的心里是向着赵易,但他本来的想法只不过是想治治霄王的狂妄而已,哪知道他越说越离谱,竟有些大逆不道的话语在里面。
郁林偏了下身,对着赵霄的后面的宸帝轻轻地弯了腰,“父皇。”在霄王说的如此忘情的时候制止了他,也不能说郁林是于心不忍,他不想让皇帝知道,霄王这个他一手培养的儿子,会如此脱离他的期望。
霄王立刻面如死灰,未敢转身。赵霄就算再横,但还是怕宸帝的,一个直板就跪在了地上,未敢抬头。伏在地上,毫无刚才的盛气凌人。
宸帝面不改色,对霄王刚才的逆言,面上并没有不悦之色,但站在他边上的赵易,明明感受到了宸帝刚才一闪而过的杀意,没错,对着赵霄宸帝动了杀意,周身的气流明显地波动很大。
“来人!”宸帝面无表情的开口。
藏在暗处的影卫立刻现身,快的让人眼前一晃,“陛下。”
“将霄王带回王府,严加看管,禁足三个月,任何人不得探望。”宸帝看着这个自己培养大的儿子,一时心力交瘁。
霄王听见宸帝的下令后,松了口气,宸帝还是对他手下留情了。
赵易站在边上并未求情,实在是因为,宸帝并未真正地想处罚霄王,只是给了彼此一个台阶下。
郁林听了之后,撇了撇嘴,真是白浪费他演了这么出戏了。
宸帝转而又看向郁林,神色复杂,充满警告的语气,“郁王身为长兄,却不能对霄王的言辞作出正确的纠正和引导,实为有失兄长之职。罚郁王三月俸禄。”
郁林这个炮灰做的,他自己都想笑,听完宸帝的宣判之后,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领了旨,磕谢完之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出宫而去,留下一脸担忧的赵易和神色不明的宸帝。
郁林一路走的磕磕绊绊,摔了一身的泥水,虽说诱使霄王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是他不对,但倘若霄王没有逆反之心,但凭他诱使,怎么会说出那些打宸帝脸的话。
宸帝看着赵郁消瘦的身体裹在宽敞的披风里,心有不忍,但当着这么些人的面,他怎么也下不去这脸。身边的德公公,看他家主子,一个个比赛似的看谁更倔强,只好隐了身就去安排马车,让人赶快去接上郁王,可别冻坏了。
前脚刚走,赵易也待不住了,心也跟着走了,匆匆地跟宸帝道了别,就去追前面渐渐消失的影子,满大的宫前,只剩下宸帝一个人孤零零地往回走。
转身的时候,就看见了郁林踩的那几个字,赵易,赵郁,旁边还写了一个未写完的‘宸’字。
德公公小心看着宸帝的脸色说,“奴才已经让人驾着马车追去了,爷您放心。”
宸帝一路默默不语,德公公在旁边看的不是滋味,他家主子平时厉害的像个神一样,只要一碰到郁王事情啊,就会久久的沉默,就连自己都猜不透皇帝到底是怎么看待郁王的。
如果说是把郁王像太子一样对待栽培的话,他看着也不太像,对着太子,宸帝总是紧绷着脸,一脸的严肃,虽然也有关心,但说出来的话总是硬邦邦的,像是宫殿里的正位一样,敲上去闷响闷响的。
但对着郁王,宸帝就不一样了,德公公看在眼里,对着郁王他家爷就像是一块软玉一样,时冷时热,喜怒都写在了脸上,一点都不想平时那个喜怒无常的君王,眼里的柔色像是一团化不开的墨色,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沉溺其中。
宸帝这辈子都没有谈过恋爱,到了而立之年突然喜欢上一个人,这个人整日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宸帝看着他就不由自主地缓缓地收起自己的利爪。但盛威余怒也不是个小小的郁王能够承担的了的。
宫里的马车来的也非常的快,赵易刚追上赵郁没多久,一家宽敞的马车就停在了他们身边,赵郁已经被冻得浑身冰冷,也没想要给自己找罪受,二话不说就上了车,赵易让坐在前面驾车的人先回了宫,自己坐在马车的前座上就这么缓慢地驾起来。
马车里面温暖如春,郁林搓了搓被冻麻的四肢,就着车上的热茶,灌了两杯,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他知道赵易在外面,但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对赵易的感情复杂的很,明明是最亲近的两个人,却也是最无话可说的两个人,他跟宸帝在一起还能没话找话,而跟赵易在一起,就是两个人相顾无言。
一路无言地到了郁王府的门口,赵易轻轻地挑了下隔帘,“到了。”
赵郁撩开帘子,一把跳下车,回过头来对着站在他身后的赵易说,“进去坐坐。”两人很自然地一起进屋了。
宸帝在宫里,一直心不在焉地翻着书,过了一会儿,对着德公公说,“等送郁王的人回来,让他过来一下。”
德公公一愣,不太明白这位爷的意思,干巴巴地说,“已经回来了。”
宸帝坐起来,放下手里的书,“让他过来回话。”
一直在马房里看马刷车套车的小公公,第一次被宸帝传唤,整个人紧张的说不清楚话,结结巴巴地说,自己追上郁王后就回来了,‘
宸帝耐着性子问他为什么回来,小公公抖着声音说,“是太子让我回来的。”
说完一眼都不敢抬,瑟瑟缩缩地,宸帝觉得无趣的很,抬手让人下去了。
太子追上郁王后,就让车夫回来了,自己驾着车送郁王回去,然后呢,现在他们在干什么,留宿郁王府,宸帝禁不住狭隘地想着。
他还真的想错了,赵郁把太子请到府里之后,直接把人带到了会客厅,连后院的砖的没让人踩。
赵易坐下后,喝了口茶暖暖身子才开口,“多谢郁王的一番心意。”太子指的是今晚的事。
郁林用眼尾扫了他一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这么做也不是为了你,只不过是让皇帝更加看清霄王罢了。”
“但最后,你还是心软了,阻止了他,不是吗?”赵易问。
“难道太子希望我心狠手辣到,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吗?”郁林眯着眼问,眼里的笑意并未到达深处。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原来的那个赵郁,不论你是否帮我,你还是那个跟我一同长大的郁王,以前是,现在还是。”
郁林继续笑,“如果我成为你最后的绊脚石,你还会像今天这样,对我这么仁慈?”
赵易没听出来郁林这句话里的打趣,一本正色地说道,“我说过,只要你想要并且有能力,皇位我拱手相让,并且全心全意地辅助你。”
郁林对这句话一笑而过,心里暗嘲,可不是吗,对他最没有威胁力的就是自己了,说这种话不就是只空头支票吗,他甚至连姓赵都算不上。
“不谈这个,你这次去江西,可还顺利?”郁林将话题转到公务上。
说道这个话题,赵易得眼里就有掩饰不住的兴奋,“你可知,最近父皇的身边,招了一位能人。”
郁林挑眉,“什么能人?”
“此人可说是算识方面的天才,商部做的再完美无缺的账本,到他手里,不久就能找出其中的纰漏。”赵易满脸崇敬地说。
听的郁林憋笑差点忍得破功,“天才,确实是天才。”
“我多次想要让父皇为我引荐,但父皇总是藏着掖着。”赵易一脸失望的表情。
郁林笑着,眼里的笑意直达心底,“我也认识这位奇人,有机会,我到可以为你引荐一下。”
赵易得眼里放着光,“一言为定,莫不要忘了。”
郁林想了想以后赵易知道了那个人是自己的话,该是怎样的表情,瞬时就觉得前途还是很美好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郁林就开始明里暗里的赶人了,赵易脸皮子薄,虽然想多留一会儿,但还是没好意思开口,于是简单的聊了几句就回府了。
按照赵易身处的位置以及从小成长的环境来看,宸帝定不会把他培养成如何的根正苗红,一定是怎么腹黑怎么来,有什么手段都教的。
但郁林在跟赵易的相处过程中,却经常能感受到他的赤子之心,他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独特的看法,做事非常的有远见,做人也坚守自己的底线而不随意地动摇,对待坏人不择手段哪怕赶尽杀绝,但对待好人却心存善念,如此恩怨分明的人格,郁林还是第一次见。
心里想着事,前面的人提着灯一路走到后院,进了卧房之后,郁林就屏退了下人,就着手里的照明灯,点了房里的蜡烛。
房间由暗变明的那一瞬间,郁林一转身,赫然被吓得个半死。
宸帝端坐在他的床榻上,那个眼神怎么说呢,一脸的哀怨,像是新婚之夜,丈夫出去□□,独守空房的新妇一样,没错,郁林就是那个薄情寡意的丈夫。
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郁林浅浅地欠身,行了个礼,打了个哈气。开口,“皇上这三更半夜喜欢上人床的习惯,是在哪个逍遥窟里练出来的?”边说边解开披风,抖了抖上面还未化开的雪。
宸帝自郁林进来之后,就一直盯着他,没移开过眼,一双眼睛明耀耀的,晃得人心慌,“聊得可开心?”
“嗯,开心。”郁林听他阴阳怪气的声音,也没打算理他,顺着他的话就往下说。
“这么想帮太子,哪怕折了霄王进去?”皇帝的声音冒着寒气,听的人不寒而栗。
郁林真是破罐子破摔,不论他做什么,皇帝总是有整治他的法子,“是,就算是折了霄王进去,我也要保太子上位,这么说您满意了吗?”
郁林一瞬间甚至有去睡书房的冲动,这么尊佛在他房里,谁能睡得着?
“您要是没事的话,就请移驾,我要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