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尾鱼
    张叔奇怪地看她:“什么一万三?我就听过沈万三。”


    木代心里一沉。


    一万三没有出现过。


    这是五个人的观四蜃楼,在最后一段,他们有一段共同的人生,任何一个人都会影响其它人。


    小七说的没错,这是个充满变数和一万种可能的世界,这个世界是五个人角力,而不是她一人掌控。


    木代的额头渗出细汗,张叔忽然推了她一把:“小老板娘,发什么愣啊,老板娘在叫你呢。”


    是吗?木代定了定神,勉强笑着推门进去。


    霍子红招手让她过来,语气温温柔柔:“木代啊,帮红姨一个忙。”


    她递过来一张纸条:“帮我去一趟重庆,这个地址。”


    木代低头看,那一长串地址的末尾,有个草草的备注。


    ——老九火锅店。


    重庆,解放碑,索道,万烽火……


    木代的眸光骤然收紧:那是她第一次遇到罗韧,还有曹严华的地方!


    回到甬道,木代迅速检视紧挨着的波影,机场、酒店……到了,就是这里,解放碑。


    她一步跨进去。


    时候是早上,漫江薄雾,索道已经开启了,第一拨旅游观光的客流蠢蠢欲动。


    木代不记得自己坐索道的具体时间了,上去了就索性不出站,到了对面再买票,坐过来,又坐回去。


    她把手机放在外兜,露了一半在外头,有人碰她的肩膀,她惊喜的以为是曹严华——但是不是,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好心提醒她:“姑娘,手机要放放好啊,被偷了就麻烦了。”


    木代失望极了,以至于忘了谢过老人的好意。


    她忘了和万烽火的老九火锅店之约,一直机械地反复去坐索道,几次过后,缆车的票闸员就记熟了她的脸,在她又一次经过后,好笑似的和自己的同事调侃:“这小姑娘,不会坐到天黑吧。”


    中午,雾散了些,缆车在晃,头顶的索道吊环发出吱呀的声响,身侧的游客们在拍照玩闹,木代置若罔闻,出神似的盯着对面的缆车。


    罗韧早该出现了,但他没有,有几次,她看到小七,诡异地吊在对面的缆绳上,身子舒展,像是绕单杠。


    她的手机,继续露了一半在外头,寂寞地等人来偷。


    天快擦黑的时候,红姨打电话过来,问她,今天没去见万先生吗?


    木代轻声解释:“红姨,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说完就挂了电话,她怕继续说下去,会忍不住想哭。


    晚上近十点,索道停运了,木代茫然地随着最后一拨人流出站,山城的路高高低低,她也不知道要往哪走,走了一会之后,就在临街的台阶上坐下来。


    风大起来,刮起地上未及清扫的垃圾,塑料袋从眼前飘过去,传单纸沙沙地磨着地面,来来去去的车子好像一点秩序都不守,车灯杂乱的互相穿插着,时不时响起刺耳的刹车声。


    罗韧没来,曹严华也没出现,他们的世界不知道变换了几番云天了,而她,坐在这里,一筹莫展。


    屋檐上有窸窸窣窣的动静,过了一会,小七橄榄球一样的脑袋垂下来。


    说她:“哎呀,世事难料嘛,这又不怪你。”


    木代沉默了很久才问它:“时间是怎么换算的?那个真实的世界里,大概过了多久了?”


    小七说:“一两年了吧。”


    有一两年那么久了?她的身上,会落满灰尘吗?


    小七说:“走不走啊,不要丧气嘛,你不是还有一个朋友叫红砂吗?你知道她住在哪,你可以去找她啊。”


    红砂?


    对,还有红砂,这个时候,她还没有和红砂相遇,如果没记错,过不了多久,她会央求大师兄给自己找个可以胜任的活儿,而大师兄会带她去昆明,炎老头家。


    木代激动地站起来,才刚迈步,又迟疑的停下:“那罗韧他们呢?”


    小七说:“嗐,你还惦记他们,他们该出现时不出现,人生的轨迹线早不知道扭到哪儿去啦。还记得我的话吗,只有一个人,到了终点也出不去的,至少要两个人——你还是求老天保佑能找到红砂吧。”


    它从屋檐上跳下来,胳膊倏地伸长,绕住木代的手臂:“走吧走吧,赶紧走吧。”


    波影就在前方,细碎的闪动,像天上垂下的幕布。


    刹车声忽然大作,车光闪烁不定,木代听到有人在身后大叫:“小师父,小师父,我是曹胖胖啊!”


    第229章


    曹严华?


    木代转身的时候,险些被自己绊了个趔趄,正对着的车灯刺的她睁不开眼睛,隐约看到曹严华熟悉的身形,在车流中飞快的左穿右窜。


    小七在边上叽叽喳喳:“看见没,我没骗你吧,你这不是找到你的朋友了吗,我可没撒谎啊。”


    曹严华冲过来,脸上汗津津的,带着笑,开口时,嘴一咧,又像是要哭。


    “小师父,你都不知道我遇到什么事,我摆着姿势拍照呢,你们都不动了,吓的我……”


    木代也笑,笑着笑着眼前就模糊了,说:“曹胖胖,我们先出去,小七说,不能在波影里耽搁太久……”


    说到这,心里忽然咯噔一声:真不能耽搁太久吗?她坐索道,好像都坐了一天了。


    问小七时,它理直气壮:“是啊是啊,你看这漏壶,都漏的只剩这么点啦,当然要抓紧时间啦。”


    木代没有被它蒙住:“小七,沙子在波影里是不漏的——我记得,只有在甬道里,我一直走路,或者奔跑的时候,沙子才会动。”


    小七说:“哎呀!”


    它两只胳膊举起来,羞怯似的遮住脸:“又被你发现啦!”


    木代还没来得及说话,边上的曹严华忽然飞起身,一脚把小七踹飞出去:“小师父,这是凶简,凶简的话能相信吗?”


    小七细长的身子飞出去,撞到车顶,打着滚落下来,然后站起,磔磔笑着,在拥挤的车流中蹭蹭蹭跑没了影。


    曹严华余怒未消:“我叫你满嘴跑火车……来一个我踹一个。”


    来一个踹一个,没错,遇见木代前,曹严华已经踹飞了一个。


    开始时,他的经历跟木代一样。


    ——“几道人影,叽叽喳喳的,烦死了,说我们输了。”


    ——“凶简的话能信吗?我一气,拽过来就打。七个都长一样,也不知道打的是哪个。”


    确实,当时,还有一根凶简抱头大叫:“打过我啦,别打啦,打第三次啦。”


    木代哈哈大笑。


    进观四蜃楼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笑的这么畅快,虽然整个天空还是阴霾罩顶,但曹严华的出现,像是把天的外皮掀开一角,透进亮色,还有暖的日光来。


    曹严华继续往下说。


    再后来,轰的一下,凤子岭的山头吐火,观四蜃楼出现,凶简用送瘟神的口气大叫:“你走吧,从入口进去,跑到头,你就能出去啦。”


    曹严华恨恨:“鬼才信呢小师父,就这么简单,跑个田径就出去了?”


    进入口时,有个凶简讨好似的想跟进来,被他一脚踹飞出去老远。


    “这种坏人,不能让他们留在身边,一定是祸害!”


    木代说:“它们的话,半真半假,有些是可以拣来听听的。”


    曹严华挠挠脑袋:“反正,我当时,就没让它跟。”


    他懵懵懂懂的,看到日晷和漏壶,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洞里起初很黑,他小心翼翼摸索着走,身侧的波影像是信手拂过的动态显像图片,一帧一幅,从肘边滑过。


    “我看出来了,好像是我从小到大的经历。我以为是触屏的图片,就拿手滑了一下,一个不留神,被吸进去了,看到我小时候,又觉得好玩,拉了下手,居然嗖的一下,像是附到身上去了,当时吓的不行,好在后来试了几次,又出来了。”


    于是想明白了,要是顺着这甬道一直走,走到最后,也许会走到凤子岭那个扎营的地方,到那个时候,就能和朋友们见面了。


    “我就走啊,走啊,一边走一边看……”


    他停顿了一下。


    木代心里透亮:“你是什么时候忍不住停下来的?”


    曹严华很不好意思:“我看到我胳膊下夹了个盆,在爬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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