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尾鱼
    杨岳双臂抱住胸前,斜眼看程铁衣:“嘴巴长在我身上,我爱说什么便说什么,你若有本事,尽可以让我闭嘴啊。”


    话音未落,忽觉眼前一闪,一枚霹雳飞刀自面门寸余处疾掠而过,杨岳倒还无碍,那女子的鬓发却被削下了几缕,杨岳脸色大变,怒喝一声,翻身下跃,自腰间抽出烂银也似的九转铰链,向着封平抽将过去。


    郭旭先时一直怕程铁衣受人激将贸然动手,倒未曾料到是封平率先发难。封平昨夜被人挫了锐气,胸中早已结了一腔郁郁之气,又听得杨岳出言挑衅,当下出手扬刀,只是小施惩戒,用意倒不在伤人。


    第20章


    入局


    眼见杨岳出招狠辣,封平正待迎上,不料程铁衣一声叱喝,抢于封平之前接招,只片刻功夫,链走奇险棍扫横重,两人已过了十余招,再过了数招,杨岳的链击愈见狠辣,程铁衣却显出力所未逮的颓势来。


    郭旭与封平对视一眼,面露讶异之色,原以为杨岳只是普通的武林中人,未料到武功竟有压过铁衣的势头。


    程铁衣亦觉得力不从心,眼角觑到郭旭和封平脸上的忧色,心中更是烦躁,暴喝一声,临场变招,转当头下劈为旋风横扫,这一转需过人臂力,平常武人甚难使就,是铁衣引以为傲的棍招之一,郭旭和封平见铁衣使出绝学,心头稍慰,哪知蟠龙棍扫到一半,忽的脱手而去,带起呼呼风声,向着楼上那紫衣女子砸将过去。


    这一下变故横生,大堂中倒有一半的人惊呼有声,郭旭心叫不妙,不及细想,疾步猱身而上,那女子似乎吓呆了一般,站于当地一动不动,郭旭抢上前去,方将那女子推后几步,脑后风声有异,那蟠龙棍已然砸到,郭旭未及避开,被棍尾扫中右臂,登时痛楚难当,身子晃了几晃,几欲跌倒,那女子忙伸手扶住郭旭,低声道:“你没事吧?”


    郭旭强笑摇头,程铁衣愣于当地,竟不知该当如何是好,杨岳与封平双双抢上楼去,封平扶住郭旭道:“你怎么样?”


    方才打斗之声早已惊出了采玉和六爷,眼见郭旭受伤,采玉惊的说不出话来,顿了片刻才跌跌撞撞抢将过来,惶然道:“郭旭,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商六扶住采玉道:“大小姐,先别说这些,回房看看少局主的伤再说。”采玉这才反应过来,和封平扶住郭旭进房,程铁衣愣了片刻,也快步上楼进房,只剩了大堂中的镖师面面相觑,柳尚和赵冯志虽然心有疑窦,倒也没有多话。那店小二吓得面无人色,将地上的木板铁钉拢在一旁,再不敢提修门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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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郭旭这边,采玉也顾不得男女之嫌,将郭旭的衣袖挽起,但见臂弯之间一片青紫,封平骇然道:“好险,再错开几寸,这条手臂便要废了。”


    采玉眼中涌上泪来,向铁衣道:“哥,你怎么……”说到中途便哽住,赌气只拿后背对着铁衣,程铁衣本就懊恼不已,见采玉如此,更是无地自容,郭旭向采玉强笑道:“这哪能怪铁衣,铁衣也是无心之失,要怪便怪我当初练功时偷懒,若当年多下几分功夫,身法再快上几分,也不致于受伤了。”


    封平道:“铁衣,这旋风横扫是你的成名绝招,你使过不下百次,都未曾有纰漏,今次怎么会脱手呢?”


    铁衣重重叹气道:“按理也不该有纰漏,可能这些日子休息的不够,内力一时提不起,才……”


    采玉听铁衣说“休息的不够”,忽然想起自沧州起,便是铁衣每夜守护,自己方才却那般说话,不由眼圈一红,上前道:“哥,方才是我口不择言,你不要放在心上。”


    铁衣笑道:“你也是一时情急,我怎么会放在心上。”说着伸手握了握采玉肩膀,郭旭松口气道:“二位既已讲和,可不可以抽空为我上药?”


    采玉这才反应过来,忙道:“我回房拿药。”尚未迈步,就听门外笃笃有声,商六开门一看,门口却是杨岳。


    杨岳一手握着程铁衣的蟠龙棍,另一手却拿着一个羊脂白玉瓶,脸上颇有不情愿之色,道:“我家小姐谢过郭大少救命之恩,让我给郭大少送些活血化瘀的药来,还有这蟠龙棍……”话未说完,程铁衣正眼也不瞧杨岳,上前劈手夺过蟠龙棍,采玉接过白玉瓶,启开瓶口包布的软木塞,低首闻了闻,但觉沁凉芬芳,知道是上好的伤药,忙道:“谢过你们小姐了。”郭旭也起身道:“多谢你们小姐有心。”杨岳哼一声,径自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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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得房来,那紫衣女子并另两个黑甲卫已在屋内等候,杨岳上前道:“依着少主吩咐,已将伤药送过去了。”


    紫衣女子微微阖首,向三人道:“方才那番打斗,你们可觉得有什么蹊跷?”


    杨岳一愣,细细想来,似乎除了争个你死我活,亦无其他异样之处。那使青光软剑,名唤齐泰的笑道:“起先还以为长风镖局的好手功夫有多么出神入化,现在看来,与我们兄弟也没甚分别,马嵩,你说是不是?”说着看向那使宽口环刀的汉子,马嵩素来木讷少言,也不说什么,只是点头。


    紫衣女子道:“这便是蹊跷之处了,昨夜至今,我已经见识了封平、程铁衣和郭旭的武功,封平被我反掷的霹雳飞刀所伤,程铁衣蟠龙棍脱手,郭旭虽说是为了救我,但以他的身法,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避不开那蟠龙棍。”


    齐泰心中不甚了了,但听紫衣女子如此说,忙作出恍然之色道:“少主说的是,莫非这长风镖局之人都在作戏与我们看?”


    杨岳听他不懂装懂,险些笑出声来,紫衣女子也不点破,只是摇头道:“我昨夜已起了疑心,封平的武功虽不如我,但也不至于避不开我的飞刀,所以方才程铁衣与杨岳口角之时,我便嘱杨岳试试他们的武功。果然封平又出刀,我仔细看时,他动作多有阻滞,飞镖的势头大弱于前。程铁衣的武功在杨岳之上,他的招式无懈可击,蟠龙棍脱手是因为内力不继;至于郭旭,他本可以更快一点,但是……”


    杨岳忽的想到什么:“但是还是因为内力弱了些?”


    那女子点头道:“正是。”


    杨岳恍然道:“三人的内力都不如之前,少主是否怀疑他们是被人落了毒?”


    紫衣女子笑道:“我的确有这样的怀疑。现下看来,这毒药的毒性并不刚猛,应该是慢性毒药。能如这般使人慢慢失却内力而当事人还懵然不觉的,首推唐门十香软筋散,听说这十香软筋散会在体内潜伏几日,毒发的两三日前开始失却内力。”


    齐泰也反应过来,道:“听闻段绫罗曾经盗取唐门的药经,这唐门找上门来倒也不奇。怪就怪在我们一路探得的消息,唐门的好手是自蜀中直接前往皖南与郝成义汇合。而听少主所言,长风镖局中的是慢性毒药,这样推算起来,镖局早在济南府或者沧州时就已经中了毒,那么这下毒的,就不应是唐门中人。”


    那女子粲然笑道:“昨日我与封平过招之时,已经发觉有人在暗中窥视。是否唐门中人,这一两日就可见分晓了。”


    第21章


    贼影又现


    晚膳时分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因着段绫罗和郭旭先后受伤,采玉怕客栈的饭菜做的太糙不够滋补,吩咐小二准备了蔬菜肉食,亲自下厨,连带着铁衣封平并六爷等一并饱了口福。


    晚膳过后,采玉回房照顾段绫罗,六爷因劝郭旭回房休息,郭旭笑道:“些许小伤,哪里用得着。”六爷劝不过,也只得随他去了。


    待到亥时初刻,封平和铁衣先后回房,郭旭又待了片刻,吩咐了值夜的镖师几句,正待上楼,听得足音轻响,抬头看时,却是那紫衣女子走下楼来,手中持了把油纸伞,似乎是要出门的模样。


    那女子亦看到郭旭,微微一笑,目光旋即落于郭旭的右臂,道:“郭大少好些了么?”


    郭旭笑道:“些许小伤,已无大碍,多谢姑娘赠药。”


    那女子歉然道:“日间是我的护卫太过失礼,冒犯之处,还请郭大少不要介怀。”


    郭旭未料到那女子竟会致歉,心中倒有几分错愕,面上却不露出来,笑道:“姑娘太客气了,在下的朋友亦有不是之处。”


    那女子嫣然一笑,又向门口过去,郭旭忍不住道:“姑娘是要独自出门吗?”


    那女子停下步子,已猜到郭旭所想,笑道:“要去探访几个朋友……我这些朋友性子古怪,不喜见外人,所以也就不带杨岳他们随行了。”


    郭旭见她如此回答,倒也不好再劝什么,当下点头道:“那姑娘路上小心。”


    那女子笑笑,自撑伞去了。


    待得那女子走远,郭旭方才想起未曾问及那女子名姓,又想到这长乐镇如此荒僻,这女子竟有朋友居于此地,倒也蔚为怪哉,忍不住出门,想看那女子往哪个方向去,但见夜幕深深雨幕重重,哪里还有那女子的影踪?不由暗笑自己多事,转身正欲进门,忽觉门楣两旁有荧光烁动,抬头看时,不禁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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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平退后几步,也顾不得淋在雨中,凝神看悦来客栈门楣两旁的对联。


    帐下玉人影,清风解罗裳。


    横批:布菜已毕。


    十四个字俱是磷粉写就,闪烁着诡异的绿色幽光。


    “你是何时发现这对联?”


    “就是刚才。”


    “没有告诉铁衣?”


    “还没有,我怕他怒火中烧,又不知生出什么事来。”


    “没有跟采玉讲?”


    “这对联写的如此不堪,采玉终是女儿家。”


    封平双臂抱于胸前,又思忖了一回,看郭旭道:“跟我们在沧州遇到的应该是同一人,都喜欢玩这等书书写写的把戏。如铁衣所说,此人未免太托大了些,当我们这些人都是死的么?”


    郭旭不语,良久才道:“封平,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封平微露讶异之色:“此话怎讲?”


    “距在沧州至今,已过去近十日,对方一直暗中尾随我们,恐怕已将我们摸的清清楚楚,我们却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对方部署了这么久,届时只怕不是武功高下相较就能解决的。”


    “你觉得不止是采花贼这么简单?”


    “如此大张旗鼓大费周章,我不相信只是普通的采花贼,采花只是幌子,背后一定另有目的。”


    两人对视一眼,忽的异口同声:“段绫罗!”


    对方既已现出端倪,自然不能不加强戒备,郭旭便去寻六爷,加派了值夜的人手,又同铁衣说了此事,程铁衣倒未大动肝火,只是冷冷一笑,将镔铁蟠龙棍横于桌上,道:“蟠龙棍也该尝尝荤腥了,布菜已毕,好大的口气,他当采玉是什么?”


    郭旭也不多说,略略劝了铁衣几句,出来时已近子时,正待回房,看到楼下大堂门首处又堆起方桌条凳,想起那紫衣女子尚未归返,若是中途遇上采花贼岂不是大大不妙?抬头看三层时,那几个黑甲卫的房间俱已熄灯,想来都睡下了,郭旭看了看高处的壁窗,犹豫了一下,纵身自壁窗处跃了出去。


    郭旭在客栈附近的巷道寻了一回,并未见到那女子影踪,忽的想到:已经这么晚了,那女子的朋友必会让她留宿,不致有什么危险。这样想来,心下略宽,便顺着主街回返,待到客栈门口时,忽见有人撑伞立于近前,却不是那女子是谁?


    郭旭放下心来,快步过去,那女子正凝神看门楣处的对联,听得身后有人,转身看过来,识得是郭旭,微笑道:“郭大少还未休息么?”


    郭旭笑道:“一时睡不着,出来走走。”


    那女子点点头,指着门楣对联道:“这横批有些古怪。”


    郭旭“咦”了一声道:“此话怎样?”


    那女子道:“且不说这对联有何寓意是否对仗,用字倒还雅致。但这横批表面看起来直白流俗,内中似乎别有深意。”


    郭旭和封平看时,都觉得这横批口气太过狂傲,似乎直指段程二女是桌上美食,直等他大快朵颐便是,倒未细想此中还有深意,听这女子说时,才想到可能意有别指,忙道:“姑娘看出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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