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部分

    ……


    胡铁花的眼睛湿润了，算了，往事不堪回首，还是不要想了。


    又爬了一段山路，胡氏家族的墓园近在眼前。


    打头的，正是胡家的老老老太公胡皮蛋的坟墓。


    胡铁花在坟前停下，打开酒坛子，坛口微倾之下，清冽酒水汩汩而下，很快浸湿了坟前的土地。


    但是胡铁花依然很感慨：何曾一滴到黄泉，何曾一滴到黄泉啊！


    他绕到墓碑背面，弯下腰，像历次做的一样，将墓碑上的铭文又仔细读了一遍。


    胡皮蛋，昵称皮蛋儿，是北宋仁宗年间人士，年少孤苦，风餐露宿，幸得遇贵人，开启了自己的传奇人生之门。


    这里的贵人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胡铁花耳朵都听出了老茧的沙姑娘，而另一个，姓展名昭字熊飞，是北宋仁宗年间的一位侠士，后来追随青天包大人，耀武楼献艺，被封御前四品带刀护卫。


    据胡皮蛋回忆说，他跟沙姑娘能相识，多亏了展护卫的无私引荐。


    私心里，胡铁花对展昭的兴趣，比对沙姑娘大的多了，但是展昭也是一位传奇人物，关于他的一生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人说包大人去世之后这位展护卫出家为僧，后来得道成仙；还有人说展护卫跟江南茉花村的丁三小姐成亲，尔后镇守边关；另外还有一种说法是这位展护卫丰神俊朗，被司法天神杨戬相中做了妹婿……


    当然咯，所有的说法都没有胡家内部的说法来的惊悚，老老老太公胡皮蛋一口咬定，展护卫是拉着一车瓜，消失在西夏往西三百里的茫茫大漠中……


    对于这种说法，胡铁花存在明显的质疑：胡家家传的沙漠生存手册十条，是人都知道进了沙漠，水和骆驼是最宝贵的，你拉车瓜过去干嘛呢，西瓜是通过丝绸之路从西域传过来的，你费尽千辛万苦拉着瓜过去卖，也卖不到好价钱啊……


    胡爹口述这段故事时，对小胡铁花提出的质疑无法回答，但是小胡铁花不解风情追问不休，胡爹无奈之下动用武力，把小胡铁花揍了个臭死，理由是：反抗经典，质疑权威！


    追忆往昔，胡铁花忽然发觉，对于这位沙姑娘，他还真没什么好感。


    他开始考虑，有些家规，是不是得变变改改，免得自己的下一代，又在沙姑娘的阴影笼罩之下长大……


    第69章


    【定制番外】中原一点红篇


    中原一点红，又名杨尖尖。


    中原一点红在擦拭自己的剑，他是一个剑客，剑，就是剑客的生命。


    他觉得自己擦剑的姿势特别优雅，优雅中带着帅，帅中带着酷，酷中又带着一点点不羁，整个擦剑的画面赏心悦目，恨只恨自己是画中人，不能站在一旁欣赏。


    所以他决定继续擦剑，一直擦到赴宴的前一刻，擦剑的这段时间，他需要冷静的思考，思考一些事情。


    剑客不能只会用剑，还要学会思考，会思考的剑客，生命才可以长久。


    他一边擦剑，一边想着楚、胡、杨三家，究竟为什么要聚会。


    据说，是为了纪念一位沙姓女子。


    杨尖尖的唇角浮现一丝冷笑。


    和楚、胡两家不同，他们杨家对这位沙姑娘的情感是相当复杂的，因为杨家的老老老太公杨戬戬一直怀疑，那位沙姑娘跟开封府的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勾结，阴谋接近他，伺机夺取了雷轰门的圣物追魂摄魄金光柱，使得雷轰门这一延续千年的极其具有文物保护价值的门派一朝崩塌。


    以下是摘自杨戬戬暮年日志《追忆我那如雪花飘零般的一生》中的情节：“那一年吧，我还小，有着年轻人做事的特有冲动，当然了，也一直怀揣着光大我雷轰门的梦想。我从总舵出发，一直往东，经西夏，到大宋。因为我听说南朝物华天宝，那里一定会有旷世奇人，可以解开我们雷轰门追魂摄魄金光柱的秘密。我辗转啊辗转，终于辗转到了大宋当时的都城开封，当时身上也没什么钱了，我就在街上摆摊算命，沙姑娘有一句话说的好，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摆摊到第三天，傍晚的时候，来了一个特殊的访客，他长的挺白净的，穿一身青布长衫，人挺瘦，带着文士冠，留一缕山羊胡子，自我介绍说他叫公孙策，是开封府尹包拯的主簿。”


    “公孙策向我道明了来意，原来整个开封府上下都为奇异的冰雹事件所困扰。我掐指一算，就知道此事不一般，肯定是有妖孽作祟，所以我跟公孙策保证说，我肯定能破这桩奇案，私心里，我也指着因为这桩案子一举成名。原本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但是作法的时候，展昭带了一个姑娘进来。”


    “这姑娘就是沙姑娘，当天晚上，她就跟我提起了追魂摄魄金光柱的事，还说她是什么金光柱的命定之人，我当时也幼稚，光顾着高兴了，现在想来，事情未免太巧合了是不是？这就好像你想睡觉了，就有人上前送枕头，哪有这么好的事！”


    “但是当时我一点怀疑都没有，一心想着光大门楣，第二天就带着沙姑娘离开了，一路上颇为经历了几次波折，但都转危为安，还结识了皮蛋儿和楚丁丁两位好友，当然，我现在对他们也很怀疑，因为很明显，他们是沙姑娘的心腹，很可能是串通起来迷惑我的。”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把金光柱单独交给了沙姑娘。当时我们都在外面护法，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实在不知道，沙姑娘说金光柱是邪恶的，她很可能要跟金光柱同归于尽。现在想想，这话真是太假了，我雷轰门的开山老祖留下来的圣物，怎么可能是邪恶的呢？肯定是沙姑娘得到金光柱之后，利用金光柱的神奇力量遁逃了……我杨戬戬真是愧对雷轰门的列位先代掌门，我不该相信沙姑娘的话的……”


    杨尖尖长叹一口气，把手中的长剑翻了个面儿继续擦。


    据说老老老太公杨戬戬含恨而终，死前大喊三声：“雷轰！雷轰！雷轰！”


    喊完之后喝了口水，又大叫了三声：“潜伏！潜伏！潜伏！”


    然后溘然长逝。


    杨家后人揣测老太公是对雷轰门就此湮没而不甘心，希望后人重新光大门楣，那也就意味着，必须找回雷轰门的圣物。


    怎么找呢？据说沙姑娘此人已经消失在西夏往西三百里的茫茫大漠之中，那是不是得从她的心腹之人胡皮蛋和楚丁丁入手？杨戬戬口中的潜伏，是不是要杨家后人一定要耐得住气，和楚胡两家搞好关系，潜伏在两家人身边，伺机寻找金光柱的秘密？


    于是兢兢业业的杨家人，一潜伏就是十九代……


    杨尖尖继续擦剑。


    他很不喜欢这种潜伏的日子，虽然有些时候他几乎要忘记了自己是在潜伏——中原一点红的名声太盛，以至于雷轰门掌门这种身份，说出去也不是特别拉风……


    而且，和楚胡两家搞好关系，意味着不得不跟楚留香和胡铁花攀交情，天知道他有多讨厌这两个人，尤其是楚留香，仗着自己长的帅，见天嘲笑他是绿豆眼儿，绿豆眼儿怎么了，知不知道什么叫小眼聚光？尤其是绿豆，更是夏日解暑的佳品，物美价廉，老少咸宜……


    有时候，他真想豁出去撕开面皮，但是转念一想，家族荣誉高于一切，为了老老老太公的梦想，为了那三声泣血般的“雷轰”，他也必须继续坚持下去。


    杨尖尖放下剑，拿起桌上搁着的剑鞘，手中绢布沾了沾水，又开始擦起来。


    既然要坚持，那今日的宴会，就不得不参加了。


    那是多么无聊的宴会啊，每年都是那几道程序，想起来他就忍不住要皱眉头。


    先是三家人见面，互相寒暄，话题无非——


    “哎呦，又添了个娃儿啊……”


    “多大了？学习怎么样啊？”


    “有对象了么？合了八字没有？”


    “要成亲啦？恭喜恭喜，哪家的闺女啊？”


    “有喜啦？哎呀，那可得好好保重身子……”


    冗长的寒暄过后，便是一一入席，每家出一个歌喉最棒的做代表，组成三人组合，演唱铁窗泪。


    而在铁窗泪演唱期间，席上的每一个人都要面色严肃，最好眼角还噙着泪花，目光中带着缅怀的哀痛之意，这套表情组合相当困难，总之杨尖尖是一次都没操作成功。


    好容易挨到终于开席了，用餐也有讲究，每上一道菜，都要有人以沙氏诗体赋诗一首，然后才能夹菜，这样一顿饭吃饭，吟的诗少说也有二十来首。


    比如上了一道“龙凤斗”，简言之就是蛇和乌鸡的组合，就有人扇子一摇，施施然出席——


    你熟了，


    或者不熟，


    我都无所谓，


    因为，


    我吃的不是菜，


    是心情。


    哗啦啦掌声四起，然后推杯过盏，大快朵颐。


    再比如上了一道清炒藕片，又有人清清嗓子，振衣而起。


    轻轻地你长大了，


    正如你轻轻的被采下，


    菜刀轻轻地落下，


    你变成了一片片。


    那锅里翻炒着的藕片啊，


    再不加盐就会没味道，


    如果能加一点点醋，


    势必更加美味。


    又是一阵哗啦啦掌声，然后是嘎吱嘎吱的嚼藕声。


    年年如此，次次如斯，杨尖尖努力岔开话题，想让大家讨论一下金光柱或者雷轰门，但很显然大众对此不感兴趣，话题总是瞬间产生偏离，有好几次偏离到沙姑娘和那位展护卫身上，大家都很为展护卫惋惜，觉得沙姑娘没有选择他实在是有些无情，这么般配的一对儿，怎么就不能在一起呢？


    阳光自窗扇透入，看看日头，是该去赴宴的时候了。


    杨尖尖叹了口气，起身将长剑插入剑鞘：他真心觉得杨家的潜伏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但是，为了老太公的遗愿，还是继续……忍着吧。


    第70章


    【定制番外】沙尔玛超市恶性竞争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