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与凌家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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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衫单薄的少女，站在寒冷的北风之中，腰杆挺得笔直，冷漠的眼神和一身强悍的气势叫人不敢直视，与从前那个怯懦的少女判若两人。


    凌家的几人愣愣地瞪着她，却说不出话。


    倒是那名衣装雅致的青年开口打破僵局：“凌叔叔，看来我来得不巧，既然你们还有家还有家事要处理，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这声音，清冷寒冽，带着一股极为自然的优雅，犹如一个与生俱来的贵族一般。


    凌瑶忍不住转头打量了这人一眼，一看之下，心中也不由微微一动。


    青年的容貌生得极好，朗朗的眉目，挺拔的鼻梁，带着一副颇有知识分子风度的薄薄的眼镜，殷红的薄唇微抿，看上去很是斯文俊秀，但他神色冷然面无表情，又显得孤傲不近人情，凌家几人闹得不可开交，他连眼皮都没有多眨一下。


    不过凌瑶却对他颇有好感，从他的气息中，她便能判断出，这人和她是一类人，冷漠内敛，性情却真，不喜欢的东西他们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但重视的东西也会豁出一切去守护。


    而英俊青年的身份凌瑶也已猜到了，虽然前世并没有真正地与他交集过，可学校里的第一校草，冰山王子韩子维的名字她还是听过的。


    韩子维所在的韩家是他们a市里排的上号的几个大型企业家族之一，以他韩氏财团继承人的身份，的确当得起王子之名。


    不止凌瑶注意到韩子维，凌海夫妇也被他这一句话惊醒了，他们今天让凌丽请来韩子维就是为了巴结人家，好让自家的小公司搭上韩家这条大船的，这机会错过了可就没有了，怎么能轻易让他离开？


    “韩少爷，让您遇到这样的事情真是对不起，不过您别着急啊，我们的事很快就会解决的，您稍等一会儿就好。”凌海连连欠身告罪，转过身，又板起脸孔冷喝道：“凌瑶侄女，你别闹了，快把丽丽放下来给你婶婶和客人道歉，否则你以后就别再进我们家家门半步！”


    “永远不进你们家家门？好大的威风！”凌瑶毫不畏惧地回望过去，唇角泛起讽刺的笑容：“不过这个家，这房子到底是谁的，你自己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凌海闻言身躯一颤，看着凌瑶的眼睛里露出更加难以置信的神色，更有一种秘密被揭穿的心虚。


    凌海还没说话，那老女人却是急促地尖叫起来：“小野种，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这房子不是我们的，难道还是你的嘛？”


    “老女人，你给我闭嘴！”又一次听到自己讨厌的那两个字，凌瑶面色一寒，厉喝一声，掐着凌丽的手猛地一用力，将她整个人抛飞起来，劈头盖脸地朝对方砸去。


    “啊！”


    “呀！”


    两声尖叫同时响起，刚刚爬起来的老女人又一次被砸倒在地，凌丽也被甩在草坪上滚了个灰头土脸，不停地哼哼着，凌瑶这次用上了真劲，这两个女人一撞之下一时半会儿竟再也爬不起来了。


    看到这一幕，凌海的面孔一阵发青，想上来说什么，却在看见凌瑶那冷厉的神情后不由自主地双腿一僵，停住了脚步。这一刻，他几乎以为自己看见了他的大哥，当年的那个男人，也是这般的冷酷无双心狠手辣。


    “有其父必有其女”，这句话从他脑中闪过，忽然就再也没有了上前的勇气。


    凌瑶也不理会凌海的异样，淡淡地举着手向凌家三人一一点过去，接着冷笑道：“当年我父亲凌鸿为我母亲的事情离开这a市，将我托给你们一家照顾，走的时候给你五百万巨款，让你们又买房子又开公司，对你们也算不薄，可这些年来你们是怎么对我的？衣食住行上就不说了，现在竟然还骂我是野种，既然如此，那你们这些用我这个野种父亲的钱的人又算什么？我看你们连野种都不如！”


    这些事情，都是她在被亲生父亲找到后才知道的，直到十八岁的时候，凌瑶才知道自己的父亲竟然还在世。


    那一年，远在s市的父亲凌鸿终于打下了一片江山，成为南方著名的黑道大佬，稳定基业之后回来找她，却发现自己唯一的女儿竟然一直在被人虐待，顿时怒不可遏，抓着叔父一家就是一通暴打，差点儿搞出人命。从那之后，叔父一家一直过得非常凄惨，凌鸿的势力“天门”遍布南方，他一度成为南区黑道地下皇，a市的黑道分子皆是听他号令，只要偶尔去关照一下，就足够让人吃不了兜着走了。


    对于父亲凌鸿，凌瑶倒从没有怨过，虽然他离开了她整整十七年，还将她寄养在这样的家中，但她知道那也是无奈之举。


    关于凌瑶的父母，也有一个开头烂俗结局凄惨的故事。


    凌鸿昔年不过是a市道上的一个小头目，却阴差阳错地和燕京高官世家的大小姐，也就是凌瑶的母亲叶羽溪相爱，两人偷偷私奔结婚，生下凌瑶。之前与母亲有婚约的北方势力方家咽不下这口气，通过各种线索找上门来，想要杀死凌鸿，熟料却错手杀死了叶羽溪，惹得燕京叶家震怒，方家才不得不收手。


    叶羽溪死后，凌鸿发誓要为妻子报仇，为了拥有能够同方家抗衡的力量，他毅然前往著名的黑势力横行的大市s市寻找机遇。道上的拼杀凶险万分，他不可能带上年幼的凌瑶，便给了叔父一家一大笔钱，托他们代为照顾女儿。


    这笔五百万的巨款足够让一个人衣食无忧一辈子，可惜的是，凌瑶一分都没拿到手过，全都被叔父一家据为己有，他们甚至从没有和凌瑶提起过这件事情。这十几年来凌瑶的父亲一直没有音讯，他们都以为他已经死了，也一直是这样告诉凌瑶的，直到凌鸿功成名就重归故里，一切才被揭开。


    那时候的凌瑶，已经在游戏中成为了一代高手，接触到了不少大人物，也十分懂事了，父母的事情她看得很透彻，起先虽然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父亲有些生疏，但很快就融洽起来。凌鸿只有凌瑶一个女儿，而且一直心怀愧疚觉得很对不起她，宠她宠得无法无天，后来他们之间的感情甚至比从小就相亲相爱的父女还要好。


    凌海虽然先前心中已有疑影，可当凌瑶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一张脸还是“唰”地就白了：“你……你怎么会……”


    但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不是等于承认了么？要知道旁边还站着韩家的公子啊！这下对方会怎么看自己一家？


    “臭丫头，你少在这儿乱讲，我们什么时候拿过大哥的钱了？当年他明明就是落荒而逃，哪有半个子儿留下来！我们收养你是出于好心，你才是恩将仇报！”地上的老女人知道事情的严重，也不哼哼了，连声气急败坏地否认着。


    不过看她那慌乱的模样，比起凌海的不打自招也差不了多少。


    “是非公道，将来自会有结果，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们就等着好了！”凌瑶冷然地看他们一眼，也懒得再和这些令她作呕的人争辩，一转身回到身后的破车库里，将那件洗得已经发白的旧外衣穿上，然后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凌家的大门。


    再也别进凌家大门半步？用不着对方说她也会这么做的，她羞于这样的亲戚为伍！


    眼看着凌瑶傲然地扬长而去，凌家几人都生出了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就连一直站在旁边不为所动的韩子维心中也升起了一丝惊讶。


    她怎么就敢这样走出去？


    以她的年龄，根本不可能找到工作，她就不怕无法养活自己吗？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勇气去面对未知的未来？


    看她临走时的模样，在场的几人都明白，这个少女恐怕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没良心的小野种，早该滚蛋了，连姐姐和婶婶都打，真是无法无天，这种人我们当初就不该收养……”好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的老女人似乎不甘心被凌瑶这样压一头，不停地碎碎念着。


    一直沉默的韩子维此刻却淡淡开口：“凌叔叔。”


    “哎，韩少爷有什么吩咐？”凌海调整过心态，又换上一副笑脸迎上。


    “我一直以为，凌叔叔是个亲切和蔼的人，却从不知道原来有这一套大大的花园洋房的叔叔竟然会让亲侄女住这种破车库。”韩子维的目光在那家徒四壁的小车库里扫了一圈，眼神微微闪动着。


    “呃……”凌海愕然，紧接着额头便冒出了冷汗：“这个……这个是凌瑶她……”


    韩子维面无表情地接着道：“我看得出凌瑶学妹和你们的关系不太好，不过关系再不好也是你的亲人，连亲侄女都这样对待，你们凌家将来若是真的发达了，又会如何对待其他与你们合作的生意伙伴？请恕我不能将公司的业务交到你们这等忘恩负义的人手上！告辞了！”


    说罢，他很有礼貌地对凌海点点头，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衣领，随着凌瑶之后大步离开。


    凌海一家愣在原地面面相觑，都有一种欲哭无泪地感觉。


    韩子维离开凌家大门后便加快了脚步，目光在道路上搜寻着，他说的那些话不但是相信了凌瑶所言对凌家起了防范之心，甚至还有些袒护凌瑶的心思在里面。连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在听见那个老女人侮辱凌瑶的时候，他一向平静的心中居然少有地起了一丝怒意。


    于是，毫不犹豫地驳斥，毫不犹豫地离开。


    不知为何，他就是有一种帮助那个冷漠少女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