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priest
    “小玑,”他说,“青铜鼎里的幻术不是我临时想的。”


    宣玑板着脸:“那就是你现在编的?”


    盛灵渊:“那是我年少时从一本杂记上看来的。”


    宣玑“哈”地一声,感觉陛下可能是没睡醒,编瞎话没编圆——盛灵渊小时候又不知道自己是魔头,那会可清可正了,光风霁月的,哪会去学这种旁门左道。


    “我说陛下,您可真……”


    “我那时候想,我一个凡人,百年后,彤怎么办?又长不大,又无依无靠的,孤零零的,害怕怎么办?”


    宣玑一愣。


    “所以想给你留点东西,是魇族的法术改的,想等我临死时交给你,留在识海里,你白天遇到什么,夜里入梦,梦里的‘我’就会再陪你过一次……直到你不需要我,忘了灵渊哥哥。”盛灵渊张开双臂,含糊地说,“冷,过来给我暖暖。”


    宣玑被他轻轻一拉,就顺着他的力道倒回他怀里,默不作声地听着那人心跳的声音,缓慢但沉稳,比先前有力多了。


    “灵渊……”


    “嘘——”盛灵渊竖起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嘴唇,“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小玑……”


    他的手不动声色地滑进宣玑的睡衣下摆,远处不知什么灯扫过,继而又暗下去,盛灵渊在宣玑没注意的地方睁开眼,那双格外多情的眼角一眯,勾起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青铜鼎里忙着斗法,无暇他顾,这小鬼还在幻境里给他蹬鼻子上脸,今天不讨回来,枉费陛下装了好几天瘸——


    “灵渊,”宣玑忽然说,“我问你一件事。”


    盛灵渊“嗯”了一声,嗅着他发间味道,手里悄悄掐了个手诀。


    宣玑:“你不是虚得站都站不起来么,刚才是怎么一睁眼就破坏咱家这么多家具的?”


    说话间他一把攥住盛灵渊的手,盛灵渊手腕一紧,炽烈的气息充满侵略性地缠了上来——他虽然没有装的那么病恹恹,毕竟也还在缓慢恢复中,一口气没上来,手诀上的魔气骤然泄了,被宣玑按在了枕头上。


    “装死——”宣玑咬着牙,露出一个狞笑,“装病,装瘸,骗我……还好几次。”


    “我看您这精神恢复得挺快啊,陛下,正好大家都睡不着,不如来算算账吧。”


    第139章


    番外二


    手机屏幕刚一亮,


    还没来得及响,


    就被眼疾手快地按了,


    饶是这样,


    那一点微光还是把半睡半醒的盛灵渊惊动了。


    他轻轻一偏头,一只手覆上了他的眼睛,宣玑掌心像个小火炉似的烤着他的眼睫,在他耳边说:“嘘,还早。”


    盛灵渊:“……”


    早个屁,


    都听见楼下一直开到中午的早点摊收摊的动静了。


    盛灵渊攥着宣玑的手腕往下一掰,


    似笑非笑地飞过来一眼,


    懒洋洋地问:“这回开心了,


    不跟我闹了?”


    这个人明明是自己居心不良,


    然后不慎翻车,


    这会儿居然就能摆出一副“看我把你惯成什么样了”的嘴脸,


    宣玑满口槽到了嘴边,刚要往外吐,


    不料才从手机屏幕上一抬眼,


    就撞进了盛灵渊那双略微泛红眼睛里,瞬间给那眼睛里残留的水光呛了一口,


    忘了词。


    作者有话要说:  盛灵渊不瘸的时候装半身不遂坐轮椅,这会真的浑身上下哪都不对劲,却又要装出一点也不凝滞的游刃有余,撑着坐起来,伸手在宣玑鼻梁上一刮:“那笑一个。”


    宣玑:“……”


    “笑一个都不肯,族长好小气,”盛灵渊推开被子,使唤他,“去给我拿衣服……唔!”


    宣玑突然毫无征兆地把他扑到了床头上,整个人缠了上来:“我给你笑好几次,再让我一次好不好?”


    盛灵渊被他扑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感觉自己的腰都响了一声,随后耳垂被人轻轻叼住,宣玑捏着嗓子,软绵绵地在他耳边叫:“灵渊哥哥……”


    这称呼不知怎么的,让盛灵渊头皮发麻,一把将他掀了下去,隔着被子按住他的狗爪子:“你还得寸进尺了小混蛋!”


    宣玑被他卷在被子里没反抗,摆了个束手就擒的姿势,然后他从羽绒被的缝隙里伸出一双眼,屋里的窗帘被一根羽毛别住了,拉得严严实实,光线暗极了,他的眼睛里却像是自带火光,灼灼地烙向盛灵渊,忽然又没头没脑地说:“不一样。”


    盛灵渊一挑眉:“嗯?”


    “和幻境里不一样,”宣玑喃喃地说,“你就是业务不熟,幻境一点也不写实。”


    幻境里陪伴他的人如甘露,饮罢,让人觉得肺腑清润,心里很宁静,宣玑当时有种这一生即便就到此为止也了无遗憾的感觉,当他睁眼在青铜鼎里醒来,只觉是一场心满意足的美梦——可能因为编造这场美梦的就是位表面浪荡的“退休老干部”,自己激情就比较有限。


    可原来看得见摸得着的人完全不一样,真实的盛灵渊是放了盐的水,越喝越渴,残留的声色与触感都如绕梁的余音,诅咒似的钻进人骨头缝里不肯出来。


    宣玑注视了他片刻,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深了起来:“灵渊……”


    这时,一阵铃声响起,打断了宣玑没来得及出口的放肆。


    “啧,”宣玑心不甘情不愿地把电话捡起来,半张脸蒙在被子里,说话都显得哼哼唧唧的,“老肖啊,哦……刚才不小心按断了,什么事……啊?”


    盛灵渊披上衣服,见宣玑“呼”地坐了起来:“谁带人去的……王泽?不至于吧?”


    他匆匆交代了几句,放下电话,抬头对盛灵渊说:“昨天新闻里出事的那个游乐场记得吗?出事了。”


    宣玑和盛灵渊赶到的时候,游乐场已经封了园,老远就看见里面周围起了一层雾。异控局的外勤们在大雾外面围成了一圈,还有个别冒着生命危险看热闹的群众不顾劝阻,在附近长枪短炮地拍照——异控局才刚刚开始无遮无拦地出现在普通人面前,普通人和特能彼此坦诚相见,都又新鲜又不安,如果恰好近距离地拍到他们出任务的照片,有时候能上热搜。


    肖征匆匆迎出来,见到盛灵渊一愣,不由自主地站直了:“陛、陛下。”


    盛灵渊“嗯”了一声,微微颔首,背着手走到异控局的结界网前,他才一靠近,结界网就迎驾似的掠过银光,自动开了条供一人通过的缝。雾气“呼”地涌上来,几乎同他露出来的苍白皮肤融为一体,与纯黑的外衣对比出锋利的冷肃气质,唯独垂在身后的一束长发上插了根火红的鸟羽,让人想起雪地与槁木间挣出的寒梅,仿佛画龙点睛,忽然间,那冰冷的背影就有了热腾腾的生命力。


    肖征看着那背影呆了片刻,直到宣玑在他耳边打了个指响:“哎,差不多得了,再盯着看我罚款了啊。”


    肖征回过神来,一脸欲言又止:“你……呃……”


    “嗯?”


    “没到换季的时候呢,你掉毛这么严重吗?”


    宣玑:“……”


    单身老狗懂个屁。


    “昨天那摩天轮出故障的时候,临时指挥中心突然收到异常能量提示,正好在永安,又是年底,上面怕出事,所以就很慎重地交给了风神一亲自处理。昨天游乐场提前闭园后,王泽就带了一队外勤进去排查异能点,结果他们一进园,里面就起了怪雾,成因不明,我们先后派了两支搜救队,都失踪了,到现在王泽他们已经失联十八个小时了。”肖征说,“要不也不会打扰……”


    “魇阵。”盛灵渊在大雾边缘说。


    肖征:“啊?”


    宣玑:“这游乐场近期有施工的地方吗?”


    “有,”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来,“我刚才问过了工作人员,他们说南边正在盖密室逃脱场地,过年得停工,所以这几天在加班加点。”


    几个人一回头,见是燕秋山走了过来,金属系的身体果然恢复得快,他已经不用拐杖了,就是脸上挂着对黑眼圈,显得有些憔悴,罕见的,知春没在他身边。


    “我归队了,”燕秋山打了招呼,笑了笑,“背了个处分,按规定12个月之内不能参加外勤工作,所以现在在搜救队。”


    没想到第一个搜救任务就是给以前的小弟们擦屁股。


    “跟我们的新项目有什么关系?”旁边的游乐场总经理战战兢兢地问,“这地方……呃,是有什么冲突忌讳吗?”


    自从特能的秘密公之于众,各路玄学就成了热门,据说只要带“风水”“神秘”“玄”之类字样的书都畅销,言情小说里的霸道总裁和腹黑王爷们为了赶时髦,也都纷纷转职成了风水先生与玄学专家。


    “不是,”宣玑说,“你们工人师傅干活太卖力,可能是挖地基的时候把地底下埋的东西刨出来了。”


    经理一哆嗦:“这地方以前不会有古墓吧?”


    “美的你们,”宣玑乐了,“这是古战场遗迹。”


    妖族中,最擅长战场布阵的就是魇兽一族,人族和巫人族联手造出防风石之前,最怕在战场上碰见魇族,一个精通阵法的魇族能困死一整支人族精兵,即便破阵而出,留下的遗迹也经年不散,地雷似的,需要人族阵法高手专门封印处理。


    几千年过去,可能是地质变化,也可能是不知情的后人们来来回回地在上面施工,人族的封印已经打穿了,被挖地基的挖土机一锹下去彻底挖断,可魇兽一族留下的东西居然还在,恰好近期赤渊重燃,等于是给遗迹里的阵法重新注入了动力,所以它又“活”起来了。


    燕秋山听完愣了愣:“一点阵法遗迹,可以保存几千年吗?”


    “不是普通的魇阵,”盛灵渊说着,也不跟众人打招呼,自顾自地溜达了进去,他的身形很快被浓雾吞了,只有头发上绑的鸟羽微微地亮起来,火焰色的光不刺眼,但穿透性极强,轻易就透过浓雾,指路雾灯似的,“我没记错的话……”


    宣玑抬脚跟过去:“哎,等等,你慢点!”


    燕秋山立刻招呼搜救队:“带上园区地图,跟上!”


    游乐场外面分明是闹哄哄的外勤和围观群众,一走进去,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静得让人浑身发毛。


    一个搜救队员检查着身上的设备:“手机没信号了,能量检测仪也没反应。”


    “奇怪,但王泽的电话是打得通的,”燕秋山说,“联络工具也畅通,我们在外面甚至能查到他的定位,就是电话他们不接,通讯器喊话不应,按定位进去找他们的人都陷在了里面。”


    “魇阵又不是高考考点,没有屏蔽信号功能,”宣玑说,“但进来以后,你的五官六感就不属于你自己了,听不见外面的声音——话说回来,灵渊,这魇族残阵里的气息好熟悉啊。”


    盛灵渊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我是不是来过?”宣玑努力回忆,“永安南城这一片以前是什么地方来着……”


    “焦阳城北,水云桥头,忘了?”


    宣玑先是一愣,随后恍然:“我想起来了!从北原回来的那一次,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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