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无双圣手织锦绣

    大唐乾元十二年,在长安逗留了十年阿布杜热,终于要踏上返乡路途


    穿一身儒袍阿布杜热,早在五年之前就改名为艾仁,正式破门背教,开始接受华夏儒家学说。比起动辄拿火狱、死亡来恐吓原来宗教来说,儒家仁恕、家无为还贯穿于大唐诸家显学中包容兼顾之论,才是真正智慧。


    “过犹不及,故此弃之。”别大食人问其为何破门背教,艾仁如是答之。


    与送别人身份也些特殊,乃是新罗老王金宪英。


    与十年前相比,金宪英整个人都显得白白胖胖,明显发福了。


    “此去风波万里,耗时无数,恕之,要千万保重。听闻贵乡,民风凶悍,教旨严苛,万勿离开大唐军士护卫”


    “殿下只管放心,此行随杜鸿胪为使者顾问,同行八艘炮舰、十二艘战船,给养货船更十艘,共携五千军士――足以灭一国矣,故乡大食,虽也是大国,却不敢捋大唐虎威,为难于。”


    金宪英嘿然一笑,身为一国之主,对此些不以为然。当初也明知大唐天威,可还不是获罪于大唐么。


    目光转了转,看到此行正使,年过六旬杜甫正在与一人揖别。


    十年前,杜甫离开了《民报》,为叶畅所征辟,进入了官场。十年时间,从一个小小郎官,升至如今九卿之一鸿胪卿,接替李白位置,负责外交事宜,一个叫顾况年轻人则开始执掌民报主笔之职。此次远赴大食,既是宣扬国威,亦是为了打通前往欧罗巴商路,事关重大,故此亲自请命而往,叶畅原本以年长不准,却固请之,而且医生为体检也说,身体状况甚为健康,于是乃允。


    给送行,正是已年过古稀李白。


    当年旧友,李颀早逝,高适在担任兵部尚书时候突然病逝,卒于任上,王昌龄年迈不良于行,岑参正值壮年,如今担任兵部尚书,正陪叶畅,故此来给杜甫送行,只李白。


    “可惜,可惜,叶公劝早些致仕,要不然,就非和抢这出使之职不可”李白举起酒杯,一边祝愿杜甫一路顺风,一边心犹不平地。


    李白精神、身体都还好,不过毕竟年过七旬,所以去年时叶畅与韦见素等都劝退了,按叶畅说法,就是担任主官者,年逾七十,任满五载,便请致仕以颐养。实际上就是叶畅推出人事制度改革,既包括退休制、任期制,也包括正常升降考评制度。


    不过对于这些荣退官员,叶畅在爵位上都不吝封赏,比如说李白,是以从二鸿胪寺卿退休,便以同样从二开国县公为爵,特进为咨政院柱国――这几年在人事制度上,叶畅是大刀阔斧,将十二部尚书增至十五部,其秩提至正二,九卿则数量不变,秩为从二。在职官员,皆不赐爵,唯退休之后,方以爵位赐之。实际上就是让那些退休高级官员,仍然可以享受在职时一些待遇,比如说仪仗、薪俸,以降低们对于任期制和退休制抵抗心理,同时也是避免们出现退休前疯狂之举。


    要知,官位不世袭,爵位则是可以世袭三代,只不过每代减封一等,象李白开国县公,到其子时便可为县侯,其孙则为县伯。凡爵位,便可以从朝廷获取不逊于在任时薪俸收入。


    “太白公,如今功成名就,则不然,未地方任职之经历,始终是一生之憾,如今就只想法子立功名于外了。”杜甫笑：“听闻云南尚念及太白公之惠政呢”


    这十年大唐人口增长迅速,如今已经过了一万万,而云南又是人口增幅最快地方之一。李白当初在高适上调中枢之后,曾主掌过云南民政,当地百姓颇念其劝农抚孤之举。如今云南人口滋生,当地蛮民纷纷归化登记入籍,加上迁入此地开辟花椒、甘蔗、棉花等种植园移民,人口已经超过三百万,故此叶畅将之独辟一,为云南。


    这也多亏了玉米、土豆二者推广,这十年大唐不是自然灾害,可是饥馑不作,粮价便宜,就连云南、黔中不宜种植稻麦稷粱地方,亦可种之,产量又大,王昌龄仅以此一功,便名传青史,被以为是神农之后第二人。


    身前功,身后名,人所重,便在于此。叶畅视察国子监时所题字句立心、立命、续绝学、开太平,可以说成了时代每个人志向了。


    “若是愿意主政一方,早些到地方去,成就岂会低于？”李白说到这,忽然见大队仪仗过来,当下笑：“卫王来了”


    叶畅也已经显出几分老态,不过走路之时,依旧是虎步龙行,杜甫向那儿望了望,李白吃吃一笑：“见卫王牵那少年么？”


    与叶畅同行是一个少年郎,英挺矫健,杜甫自然是见过。此人身穿禁军军服,不过二十岁左右,杜甫记得,是安排到此次使节团中一护卫将领


    “怎么了？”


    “那可是故人之后,还记得那位巾帼不让须眉蛮女么？”


    “大理郡王？”杜甫想了想,然后讶然：“木迅是儿子,不是从未听成亲,莫非是嗣子？”


    大理郡王即是当年蛮女阿诗玛,光荣鼎革之后,为了树立归化典型,被寿安封为大理郡王。（.好看的小说）当然这是虚爵,实际上并无于涉实务权力。此女多年未嫁,而且以身份,也不好嫁人。杜甫在鸿胪寺,与交集非常少,如果不是木迅外貌颇类其母,只怕也猜不出身份来。


    “自然是亲生之子,总之这小子多照顾照顾,是个志气,原本是带入长安,也从不以其母功爵来招摇。”


    李白絮絮叨叨地嘱咐,杜甫心里却越发讶然,大理郡王并未正式出嫁,这小子如果是亲生之子,生父会是谁？


    目光在李白与木迅身上打了个转儿,李白在云南多年,与大理郡王关系相当不错,莫非是这厮？看起来似乎点象啊……


    但看到叶畅牵木迅而来,叶畅身旁另一边站长子,长子与木迅相貌也两分相似,杜甫心又突一跳……当初阿诗玛与叶畅关系也是甚佳,叶畅这般牵木迅手,莫非叶畅才是生父？


    杜甫心里象是只小老鼠在挠一般,非常想知问题答案,但是也明白,知答案未必什么好处,只能将自己好奇心强行按捺下去,与李白一起,迎向叶畅。


    “子美,此行诸多事情,都要靠主持,见识气魄,都是不担心,但是这一次随行人员当中,年轻人居多,们容易闹出事端,还需要为们住舵,莫要闹得太过了。”松开拉木迅手,叶畅笑吟吟地对杜甫。


    杜甫明白意思,以笑回应：“殿下放心,下官必定小心。”


    “火车就要开了,不耽搁们,木迅,杜公乃是早年故交,后来几次大事,杜公都不顾安危为出力,要敬之如长辈。”


    “是。”那个木迅简短地应。


    “乘年轻,多见识见识外边,终一日,们要替大唐到外边去开疆拓土。”嘱咐完木迅之后,叶畅转向其余年轻军士,扬声说,只是一句简单语,就让众人热血沸腾起来。


    “殿下可是来晚了。”在杜甫等人登车之后,李白拉叶畅手,笑嘻嘻地。


    这厮性子豪放不羁,为官多年,仍然是这模样。叶畅苦笑：“以为是想要晚么,这一次同时送出两批人,子美这边好些,往大食海路摸索了这么多年,早就什么问题,可是往东边去,麻烦一大堆啊”


    李白自然知此事,这一趟专列所送者,并非只杜甫一行。


    寿安登基已经十二年,火车出现在大唐也已经十年,大唐如今是一个极度重商主义国家,商人们非常热衷于开拓新市场、寻找新原料与作物产地。王元宝下属船队传说,玉米、土豆大行于世,让这些商人们意识到,在海对面,大洋之东,还一处广阔而丰饶大陆。最重要是,那块大陆大唐需要市场、物产。


    朝廷与叶畅本人,也从来放弃过对那块大陆探寻,叶畅更是悬赏百万贯,奖励能够顺利抵达那块大陆、寻找到安全航线人。悬赏,自十年前就挂了出来,因为朝廷为其背书,唯最愚蠢骗子才敢去编造谎言试图骗赏,更多是被这百万贯悬赏和新航路发现后可以预见巨额利益所打动商人们,们纷纷买船雇人,开始寻找那东方之地。


    李白曾听刘晏笑点评说,卫王那一百万贯悬赏未曾发出去,而旅顺船场从这些商人手中接到造船单子利润,就已经超过一百万贯了。


    悬赏并非提出一次后就被人淡望,此后,叶畅屡屡在公开场合重复悬赏,其金额也从一百万贯提升到后来三百万贯。而玉米、土豆大行于世实例,也让大唐识之士意识到,如果还能找到与之相当农作物,能够给大唐带来什么样好处,故此谁认为这是劳民伤财之举。


    最初向东航行在失败之后,这些商人们开始研究别路,特别是研究已故王元宝船队航路。既然办法重复们东去之途,那么想法子从们返回之途寻找答案,亦是一个方法。于是,从乾元五年开始,一系列重要航海成就,便开始涌现出来,先是一支由三艘海船组成船队南下,虽然们能够继续东行,可是却带来了南洋盛产香料、名贵木料和象牙犀角等物,船主大发其财。然后,从南洋诸岛往东,往南,一座座岛屿被发现,乾元七年,王启年船队在南洋再往南发现了一处陆地,在花费一个多月时间也未能绕其一周后,们判断这处陆地不是岛屿,而是大陆,王启年便得到了这块大陆命名权。用了自己名字之中“启”字为之命名,称其为南启洲。乾元十年,终于一支船队从南洋群岛最东端出发,借助洋流与西风,在航行了四十天后横渡大洋,抵达了叶畅悬赏之地。


    船队返回时,带来了当地土人,甚至还带来了当初王元宝船了一个遗留下水员。叶畅如其所诺,在船主抵达长安当日,便签发了三百万贯赏额,而船主毫不犹豫将其中两百万贯用于预定新船――据说在那新陆之上,发现了埋藏极浅金矿


    在确认了那条航线之后,叶畅便开始筹备一支由朝廷组织考察队,名义上是去宣声国威、通商获利,实际上则是去做物产初步调查,将其中可能对大唐用一些物产或引进或买来。这一支考察队首领,乃是陆羽――当初小小茶铺伙计,如今成为大唐数博物学家,走南闯北近二十年,让积累了丰富博物知识。


    比起杜甫一行,陆羽们所行更让人担忧一些,故此叶畅先给们送行,然后才来送杜甫。


    眼见杜甫等人都登上列车,从车窗里伸出头来,向送行官员、亲属挥手别,叶畅突然间心里些失落。


    “这火车当真是好东西,虽然已经问世十年,仍然觉得如梦幻一般啊……”李白在身边：“十年二千里铁轨…啧啧,如今去北海,只需要三五日时间就可以了”


    此时火车,与后世火车相比,载重轻,自重也轻,故此其轨铺设更为容易,仅仅十年时间,在原先辙轨基础之上,铁轨就从长安铺到了北海。


    “是啊,哈哈,看太白兄身体尚好,这几年正可以乘火车多走走。”叶畅收住自己心里那一丝失落,转过脸来,看这位了不起诗人：“然后回京好生休养,咱们争取都多活几年,看看世界,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


    “若是达夫们还活,那就好了……”李白悠悠望远处,火车已经开动,感慨了一声。


    心里种感觉,叶畅,就是火车机车头,大唐就是火车车厢。


    这车头,会将车厢拉到哪里去？


    无论拉到哪里,那也一定是一个即使用诗歌,亦无法描绘出来盛世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