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priest
    杨曼说:“李景荣你最好放老实点,我们刚刚登陆了你们那人渣聊天室,你做了什么事我们也都看见了,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别他娘的想给老娘耍花样!”


    苏君子随着她进了审讯室,默不作声地坐在她旁边。


    李景荣端起下巴看着杨曼,嗤笑一声,转向苏君子说:“这女人跟周敏那婊子还真像,你们得留神,省的那天被她从后边放冷枪。”


    杨曼用力一拍桌子,桌上茶杯里的水被她这么一拍居然洒出了不少,苏君子都替她手疼,于是轻咳一声:“你杀周敏的动机就是因为她曾经误伤过你么?”


    “误伤?”李景荣的双手被铐在桌子上,他费力地抬起手蹭蹭自己的下巴,“苏警官,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么这么天真呢?那么多人里她只打中我一个,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独吞功劳么?那贱人不择一切手段地往上爬,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执法人员……嘿,别逗了。”


    杨曼一动,苏君子立刻按住她,这女人一身蛮力,苏君子也挺辛苦,还要分出心来问李景荣:“你杀周敏的当天,在场拍视频的人是谁?”


    李景荣笑了笑:“是大法官。”


    “没听说过杂碎也能叫法官的。”杨曼人被按着,嘴却不饶人。


    苏君子嘴上没说,心里顶了她这句话。


    李景荣表情不变:“你们不会理解的,多说也没用。”


    “你说的这位‘大法官’,是通过什么途径联系到的?”苏君子问。


    “我不用联系,有委屈和仇恨的时候,大法官自己就会出现。”


    苏君子皱着眉和杨曼对视一眼,这人的样子,真的挺像练了X轮功走火入魔的。


    “那他第一次是在什么情况下出现的?你们之间——包括和江滨之间,的联络途径是什么?”


    李景荣双手放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笑起来,压低了声音说:“你们查到什么,尽管去查,只要人间正义还在,审判就不会停止,有罪的人必然会受到惩罚……”


    “放你娘的屁。”杨曼简短有力地评价。


    “怎么,你也是罪人么?你怕了么?”李景荣咄咄逼人。


    杨曼顺手就把桌子上的茶杯丢过去了,李景荣的反射神经还不错,一偏头躲开了,杨曼一击不成,就要亲自扑上去,用拳头爆他的头,又被苏君子全力拖住。


    盛遥很快追查到了所有登陆过聊天室的ip地址,让人心寒的是,十六个地址的主人,居然全是警察队伍的内部人员。


    莫匆连夜发出通知,各地抓捕行动开始。


    可是李景荣的那句话,却好像梦魇一样,萦绕不去。


    第九十一章


    审判者


    十四


    姜湖是被半夜的铃声吵醒的。


    忙乱了好几天,抓人,审人,反复看那些恶心兮兮的视频,研究作案模式,琢磨他们联系的途径。最后这案子将完未完,凶手和潜在凶手都已经抓住,外地的警官们也就都回各自的地盘上主持工作去了,可是却总有那么些疑点,如影随形似的让人心里不安着。


    姜湖睡得不算沉,床头柜上的电话第一声响,他就清醒了过来,沈夜熙皱皱眉,翻了个身,一条手臂搂在他腰上,撒娇似的紧了紧,头埋在他肩窝里,闷闷地咕嘟一句:“谁呀?”


    姜湖懒洋洋地没睁眼,也没开灯,摸索着拿起了电话:“喂,你好。”


    对方没答话,黑暗里只有电话那头传来的细细的呼吸声,姜湖睁开眼睛,微微地皱了皱眉:“哪位?”


    对方一声轻笑:“吵醒你了呀,真不好意思。”


    姜湖的睡意瞬间散了:“柯如悔。”


    “别这么剑拔弩张。”柯如悔慢条斯理地说,“挺长时间没见你了,快入冬了,多注意身体。”


    沈夜熙感觉到了他身体的紧绷,睁开眼睛,听了两句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回手扭开床头灯,也没吱声,只是搂过他的身体,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他的后背,像是给小动物顺毛似的。


    姜湖这才慢慢放松下来:“你干什么?”


    柯如悔却有些诧异地“嗯”了一声:“你呼吸的频率变了么,看来那位沈队长把你照顾得不错?”他笑笑,“不过你要小心,爱人这种东西,就像是火,冷的时候能取暖,可是有时候也会变得非常、非常危险。”


    姜湖冷冷地说:“别对你不明白的事情指手画脚,不懂装懂。”


    柯如悔笑了笑,像是面对着一个不礼貌的孩子,声音里带着点纵容:“都到这种程度了,你怎么还不肯承认我才是对的?J,怀疑式的学习精神很好,可你不能在事实面前睁着眼装作没看见。”


    “你是对的?”姜湖的声音随着眉一起微微挑了一下,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柯如悔这个“对的”指的是什么。


    柯如悔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我早告诉过你,对于学者来说,这一辈子是无所谓终点的,你要不停地学习和研究,不是拿了学位就算完的。上学的时候你就喜欢搞一些和主业无关的东西,现在还是,千里迢迢地回国,居然就是为了屈就在一个小小的警察局里。”


    沈夜熙抱着姜湖,和他贴得很近,把柯如悔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见了,虽然知道不合适,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出手指轻轻地戳戳姜湖——这杀人狂还真挺语重心长的呀。


    姜湖把他的手扑棱下来,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我不是学者,我就是个朝九晚五地警局心理医生,当然你更不是学者,你不过是个心理变态人格障碍的虐待狂。”


    “你所谓的心理变态和学者两个概念在逻辑上并不冲突。”柯如悔听起来像是个进入状态开始授课的老师,还很有耐心地说,“而且当年不是带你做过一个课题么,所谓心理变态,也并不是一个绝对的概念,其实是和一定社会环境下的文化和社会常态有关系的,比如说……”


    “你大半夜地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和我讨论心理变态的定义问题?”姜湖凉飕飕地打断他。


    柯如悔轻轻地说:“也不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沈夜熙立刻炸了,勾起姜湖的脖子,把他拿着话筒的手硬是拉开,脚尖勾住他的腿弯,大半个人几乎压在他身上,形成一个占有欲十足的动作,气鼓鼓地瞪着姜湖——不许你跟他说话了!


    柯如悔却像是看得到他们这边的情景一样,笑起来:“怎么不说话,沈队是不是生气了?”


    姜湖翻了个白眼,伸手托起沈夜熙的下巴,使了个巧劲把他掀到一边去,后者又不依不饶地缠上来,姜湖只得腾出一只手,安抚似的蹭蹭他的脸,对柯如悔说话的声音却没了耐心:“别玩神秘抬高你的身价了,不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杀人犯么,有什么话快点说,等抓住你那天,恐怕就没机会让你废话了。”


    “咦,你不好奇那些人的动机么?”柯如悔对自己没能把握谈话的进度表示轻微的不满。


    “我当然知道那帮狗娘养的杂种的动机。”姜湖说。


    沈夜熙睁大了眼睛,对他无声地做口型:宝贝,你骂人真好听。


    姜湖把他忽略不计了。


    柯如悔又说:“那……我的动机呢?”


    姜湖冷笑:“从你的人渣老爸那继承的呗。”


    沈夜熙对他挑了大拇指。


    柯如悔的呼吸声微妙地顿了一下,这边姜湖同样敏锐地捕捉到了。


    柯如悔的父母真的是他的死穴之一,这个人自视甚高,容不得别人半点忤逆和怀疑,父母和出身,却偏偏是他怎么都无法抹去的污点。


    可是多年的涵养功夫竟然让他忍住了,片刻后,柯如悔才平复了呼吸的频率,缓缓地说:“J,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以后,你居然还敢肆无忌惮地激怒我,就不怕我……给你寄点不那么可爱的礼物么?比如人类身上的某些部件?”


    “我怕得很。”姜湖不上他这个套,“你不就是个会砍人会杀人会折磨人的畜生么,除了卖肉,还有没有点新鲜东西能拿出来吓唬人?”


    “哎呀,最近厉害了不少么。”柯如悔笑起来,“难道是因为那个人抱着你的时候,让你比较有安全感?”


    沈夜熙凑过来,等着看他点头,又被一巴掌推开。


    还没等姜湖接话,柯如悔就继续说了下去:“看来你还不明白呀,J,那些人之所以会死,而另外那些人,之所以会杀人,其实都是因为你。”


    “放屁。”这是沈夜熙出的声。


    姜湖看了他一眼,发现自己要说的被他抢先了,于是把话咽了回去。


    柯如悔冷笑:“我说过,犯罪是人的本能之一,每个人都有一套程序可以激发起他的杀人动机,他的行为可以被预测,被控制,被指导,可他犯罪时候的想象力,是一般情况下,你所无法想象的,我们都有这个基因,每个人都是天生的罪犯……”


    姜湖抿抿嘴,这些话他记得,当初柯如悔邀请他加入自己的研究计划的时候,就用了这样一段话介绍自己的课题。


    “柯老师,你发烧了么?”——当时他这么说的,现在,他仍然原封不动地奉还这句话。


    柯如悔叹了口气:“为了证明这个的结论,几年前我就开始策划这个项目,现在证据都摆在了你面前,你却仍然不相信——固执是不对的。”


    姜湖哑然半晌,沈夜熙发现他竟然有些微微的颤抖。


    柯如悔没有听到姜湖的回答,并不气馁,继续说:“你虽然很有才华,但是过于理想化,天真得近乎固执,有种不合时宜地正义感和自以为是的同情心——当然,我不能说这是不对的,可是科学需要客观。J,如果代表国家执法系统和规则的人都能做出这种……非常极致的事情,如果规则本身就是不合理的,是有缺陷的,这个世界又在围着什么运转呢?人类早就脱离了食物链,但是自然和祖先的东西一直烙在我们的骨子里,你说我是个变态,你说我感觉不到任何正常人类的感情,不能和别人建立正常的感情纽带,可是你所谓的感情真的存在么?J,你要知道,自然的主题,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生存和杀戮。”


    “……就是为了向我证明,你才是对的?”良久,姜湖才压着声音问。


    “我做到了。”柯如悔平静地说。


    姜湖的嘴唇几乎看不见动作,一个字一个字的就那么挤着出来:“我会亲自抓住你,亲自送你上路的柯如悔。”


    “我等你二十四小时,亲爱的。”


    话筒里忙音一片——


    第二天清晨,晨曦还没有完全撕开夜色的沉寂,电话铃就又一次刺耳的响起来,这一次沈夜熙先一步翻身起来,把电话接了,只听了一句,脸色就沉了下来,回头对姜湖说:“局里出事了。”


    两人赶到的时候,警局门口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就看见莫匆站在边上,脸色有点憔悴地回过头来:“来了?”


    沈夜熙愣住:“这……这不是……”


    就在警局门口,一个庞大的尸体赤裸地靠着墙坐在地上,一道贯穿胸腹的伤口把皮肉都翻出来,露出里面白花花的脂肪,怀里抱着自己的头,身后巨大的血字拖下来——审判。


    死者是前南城分局局长,卫应贤。


    “他不是被抓起来了么?”沈夜熙失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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