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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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是铁了心，不管怎样她都不会同意他外出的。懊丧的雷诺割麦穗的气力都没有了，独自一人躺在田垠上盯着湛蓝的天空发呆。


    我也像老爸那样偷溜出去好了，等生米煮成熟饭，她也只好接受现实了。


    他觉得这是唯一解决问题的方法。


    “想什么呢？”莉莉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跟前，猫下身子看他。


    眼前的蓝天突然被一张丑脸取代，雷诺吓得蹦起来，他过激的反应让莉莉眉头深锁，不自觉的离开他，与他保持三步的距离。


    少年对莉莉的感情是深厚的，是雷诺自己出了问题。他的行为深深伤害到了这个可怜的姑娘。


    “抱歉，想事情想得太出神了。”雷诺为自己的唐突找借口，硬着头皮朝少女靠近，在集市里他买了些糖果，他从挎包里掏出来送进少女的掌心。“都是你爱吃的口味儿。”


    莉莉看着手中的糖果，立即眉开眼笑起来。


    “你上集市了？！”她和少年并肩坐在田垠上，拆开一粒糖果放进嘴里，又拆开一粒喂少年。


    雷诺嘴里含着糖，点点头。他从来就不喜欢太甜的东西，可是每次莉莉喂他，他都会默默陪她一起吃。岛上一些调皮的孩子对莉莉的丑模样从来没有掩饰过厌恶，还时常的欺负她。他看不过眼替她出了头，从此，他身后就多了一条甩不掉的小尾巴。莉莉除了模样丑点，实在是挑不出什么毛病，能干，心地好，又很善解人意。这些年她可没少帮酒馆里做事，酒馆做的也都是熟人们的生意，她的模样对生意并没有什么影响，朴质的农民们都很喜欢这个小姑娘。


    “卖了什么？”莉莉是过来帮忙割麦子的，家里的麦子这几天也收得差不多了。倒是雷诺这边，为了出岛的事耽搁了收麦的时间。


    “南瓜，商家出了好价格，赚了不少。不过，又全被老妈没收了。”雷诺无奈的耸耸肩，“看来出去的事没戏了。信件被扣押，身上又没钱，能上哪呀？”


    莉莉嗯了一声，跳下田垠去收雷诺家的麦子。雷诺哪好意思让她一个人干活，赶急凑过去做事。


    “会有办法的。”麦子割到一半，莉莉直起身子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突然对一头的雷诺笑道。


    莉莉的笑容就像这阳光般灿烂，雷诺心股涌上自信。是的，会有办法的。


    显然的，雷诺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母亲在楼下忙生意时，他已悄悄收拾好了行李，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潜进母亲的房间找那封被扣押的信件。只要拿到信件，他就开溜，等出了岛他会给母亲寄封道歉信。


    母亲刻意给房间上了锁，说明那封信就在里头。雷诺绕到客厅的阳台，爬上屋顶，绕到母亲房间的窗子上方，格子窗没有上锁，从外面一拉就打开了。他通过窗子钻进了母亲的房间，小心地翻找那封被扣押的信件。


    。。。。。。


    丰收祭还有好几天才会结束，酒馆的生意如火如荼。莉莉和阿兰忙于穿梭客人之间送酒送菜，一直到小小的酒馆坐满了客人，大家安逸聊天吃酒的时候，她俩才有了歇息的机会。


    “阿姨，”两人并坐在吧台里，莉莉只手托着下巴看阿兰喝茶。“让雷诺到外面闯一闯好不好，我以后每天都过来帮您的忙。”


    阿兰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看莉莉的眼睛在微笑。“如果他只是出去玩几天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可是他却要转职当猎人，那可不行。那是一份非常危险的工作。雷诺只是崇拜他的父亲，才一时头脑发热做这种决定的。”


    “莉莉觉得阿姨说得不对，虽然崇拜叔叔，但他天生就爱冒险，他征服了所有人都害怕的博罗森林的危险地带，对那些新奇的事物总是热切的渴望。就算不考全职猎人，他也想出去看一看。博罗岛这个天地对他来说，太小了。”


    阿兰郁闷地笑了笑－这个才十二岁大的女孩，能不那么懂事不？她真是越来越喜欢莉莉了，她甚至不至一次的希望雷诺和这个女孩有个美好的将来。


    见阿兰不说话，莉莉干脆握住对方的一只胳膊撒娇的摇晃。“阿姨，你就答应嘛，不然雷诺会天天苦着脸的，跟这样的他在一起最没劲了。”


    阿兰很想从了这个善良又可爱的女孩，可是，她不能。


    雷诺的奶奶慢吞吞地从楼上下来，她来到吧台前，轻语：“我以为雷诺睡着了，去看他有没有蹬毯子，你说我看到什么了？”


    阿兰巴眨着眼睛看家婆，从对方担忧的眼神里她心头涌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人不在房间，可行李都收拾好了。”历史似乎又要重演了，奶奶轻抿干瘪的嘴唇，不多说话。


    阿兰的心咯噔了一下。“莉莉照应下生意，我上去一会儿。”说罢，她箭般冲上了楼。


    果不其然，雷诺的床脚放置着一只塞得鼓鼓的行李包，却不见人。她脑袋一下子就胀得生疼，她猜想着儿子现在的去处，右手不自觉的伸进衣兜里，掏出房间钥匙。


    上了锁的房间门被轻轻打开，随着门口缓缓敞开，她看到雷诺手里拿着一把螺丝刀蹲在她的梳妆柜前撬。顿时，她怒发冲冠，冲儿子就是一声吼。“雷诺－”


    啊－


    正在做亏心事的雷诺被吼得飞了魂，手里的螺丝刀啪地一声滑落，一屁股瘫坐在地板上。


    阿兰三步并两步地来到儿子跟前，双手叉腰气呼呼地瞪眼问道：“臭小子，你在干什么？”


    雷诺不敢正眼看母亲，却又不肯屈服，他干脆坐在地上，双手抱胸，咕哝道：“当然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了。”


    “你反了天了？你想偷偷开溜？”阿兰伸手揪住儿子的一只耳朵，对方咧嘴叫疼的从地上爬起来。


    “轻点轻点，快掉了。”他都成年了，还受到这等非人的虐待，传出去大家不笑掉大牙才怪呢。


    一向温和的阿兰真是气坏了，从来没有对儿子动过什么粗的她此时不知有多心疼。她松开那只被揪得通红的耳朵，眼泪忍不住哗哗地往下掉。“不孝的儿子呀，你真狠得下心丢下我和你奶奶？”


    “我又不是去打仗送死，我就是去外面看看而已。”见到母亲哭，雷诺不知所措了，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强迫他去拥抱对方。“老妈，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就让我出去看看吧，外面的天地这么大，我不想将所有的生命都献给这块小小的土地。”


    拥抱温暖而踏实，那是儿子对母亲的承诺。阿兰将梨花带雨的脸从儿子肩头抬起，正好看到摆放在梳妆台上的‘全家福’，那是杰克和已有六个月身孕的她的合影，当时杰克正要出发执行任务，没想到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聚。相片中的杰克，帅气的脸上扬溢着将为人父的喜悦，他将她紧紧拥在怀里，眼神充满了期待。


    如果杰克在，他一定会支持儿子的决定。


    长大的小鸟想要自由的飞翔，作为母亲怎么能忍心将他关在小小的笼子里呢？再且，他都想逃了，关也关不住呀，何不给予小小的支持，让他安心地闯荡世界？


    阿兰离开儿子，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用钥匙打开梳妆柜，从里头取出扣押的信件，信已被擅自拆开，里头正是猎人协会回执的考证。


    “什么狗屁猎人协会，这么轻易就给个农民发放考证，太没眼光了。”她抱怨地说了一句，将信塞进儿子的手里。


    “谢谢老妈！”从来没有这般兴奋过，雷诺情不自禁地在母亲脸上啪地亲了一口。


    阿兰嘿地淡笑了一声。“都长大了，别跟小孩子似的，难不难为情啊。”


    雷诺嘻皮笑脸地吐吐舌头，从信封里取出考证，宝贝似的攥进手里。


    “要去就去吧，记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逞强，好好的活着回来见我。”阿兰叹了口气，嘱咐了一句就要下楼。“早点睡吧，明早我给你送行。”


    “嗯！”


    。。。。。。


    去all港的船一天两班，当即买票上船。


    除了母亲和奶奶，莉莉及左邻右舍都来送行了。大家为他准备了路上吃的点心，细心的莉莉用一只精致的竹篮装好点心和水果，好方便雷诺携带。


    平时唠叨的阿兰此时却没有多余的话要说，只是嘱咐雷诺万事小心，并让他先到帝都帕亚城去拜访舅舅摩利，再去天使之城考试。


    在上船前，莉莉塞给了雷诺一只绣有菖蒲花的荷包，里面是她这几年存的零花钱。


    “我不要。”雷诺想要还给莉莉，对方却执拗地将手背到身后。


    “到了大城市，帮我留点心眼儿，买些漂亮的小玩意带回来给我。”莉莉给他收下这钱找好了借口。


    “我会帮你买回来，这钱你自己留着。”小玩意儿的东西能要多少钱，他有能力去赚那点儿钱。


    “小地方用不着钱呢，你还没出门就逞能，我听爸爸说，大城市的东西可贵了……”


    “莉莉让你带上你就带上吧。”一旁的奶奶看到莉莉着急了，笑着对孙子道，“总是会用得着的。”


    “好吧。”事实上，阿兰刚收购了一批酿酒的大米，过阵还得请工人帮忙，他一个人种的作物换来的钱并不足以支撑一家酒馆的经营。他这次出行准备的钱财并不是太富余。


    汽笛呜呜地响起，船就快要开了。雷诺和大家道了别，带着简单的行李登上了通往外面世界的轮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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