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黔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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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江，嘉陵江，乌江，培江，濝江，大宁河等诸多河流流经重庆，近年列江的势力不断涌入四川，重庆是列强争夺最为激烈的地方，其富庶在整个四川省也是数一数二，若能得到重庆，大帅大业可期。”一身青色长袍的周恒礼看着唐继尧盯着墙上一个多高，不是很精确的地图出神，一语道出了唐继尧的心事。


    “重庆富庶不假，不过也怕是个烫手的热山芋哦。”唐继尧坐了下来道。“金元宝都想要，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重庆，最后**，难以预料。”


    周恒礼道，“这次袁大总统电令五省派兵进剿熊克武，熊克武必败无疑，大帅准备多时，进兵的时间最早，眼下黄毓成的前锋部队已经轻装急进，进入江津县，必能打熊克武一个措手不及，一战功成。”


    唐继尧摇了摇头，“现在我担心地倒不是能否打败熊克武，而是袁世凯想把重庆交给哪个。”胡景伊被熊克武打得节节败退，不得不求助中央，川军不济事，袁世凯才会在临近的省份调兵。眼下民国一统是大势所趋，民国初年中央的牌子还是很有威信的。


    问题便是在这里，僧多肉少，袁世凯未偿没有利用这些地方势力相互攻伐，最后再来当裁判的心理。


    “这个大帅不用太担心，只要有了战绩，袁世凯就算安抚人心，也要给出一定的好处来彰显中央的公平性，有功不赏，今后谁还肯替他卖命。”周恒礼笑道。“不过凡事要量力而行，若是把军队打光了，袁世凯第一个下手的对象就是大帅。”


    归根到底，袁世凯信任的还是自己带出来的嫡系，唐继尧吁了口气，眼神飘往北方，“暂时只能作如此想了，算算时间，黄毓成差不多要和熊克武的军队交上火了。”


    “黄毓成此人颇为自傲，性格刚愎，对革命军多有同情，就怕他到时候叛变投敌。”周恒礼不无担心地道。黄毓成和唐继尧是同学，辛亥革命中在云南起事，起的作用不比唐继尧小多少。每每对唐继尧发出的命令提出自己的意见，革命之前，两人关系尚且融洽，但清政府被推翻之后，素有枭雄之志的唐继尧已经越发地难以忍受黄毓成质疑自己的命令，才任命黄毓成为游击司令，镇守黔东北。


    “青松先生放心，黄毓成同情革命党人不假，但黄毓成更是个聪明人，若是江西那边的革命党不败得这么快，我尚且有些担心，如今熊克武独木难支，绝非中央对手，黄毓成会知道取舍。”唐继尧笑道，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他不方便对外人说出来，黄毓成战功赫赫，在军中威望很高，偏偏又于唐继尧有同窗之谊，唐继尧轻易不敢对黄毓成下手，若是黄毓成投敌，在国家大义面前，唐继尧再做选择，旁人也就无话可说了。￥￥￥￥￥￥￥￥￥￥￥￥￥￥￥￥


    “敌袭！”“黔军来了！”“北洋狗子来了！”各种各样的惊呼和军官的喝骂声响起，不少士兵提着裤子三步一跌地四处散乱，穿错衣的，没穿鞋的，什么人都有。呯，呯，呯！刺耳的枪声惊起林中无数飞鸟。熊克武将自己的老五师都收回去了，布置在外围的都是最近几个月扩编起来的杂牌部队，若换成老五师，绝不至于在黄毓成部的夜袭下如此慌乱。


    “格劳资的，觉都不让人睡好，郑青，抄家伙，去教训一下那帮没见过世面的双枪兵！”丁大富连军衣都没穿，端着步枪便率先冲出了临时搭建的营房。


    “大富！”许卫眼尖，一把拉住了有些蛮子气的丁大富。


    “黑子，你拉住我干嘛？”丁大富有些不解地道。


    “黑灯瞎火的，连敌人来了多少，从哪里来都不知道，现在就冲出去，找死啊，把郑青叫上，别乱跑。”情况紧急，许卫也没功夫用商量的语气。记忆中的许卫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丁大富愣神的功夫，郑青已经提着步枪跑了过来。“轰！”黔军的过山炮炮弹拖着长长的火尾巴砸到了川军的阵地上，这种威力的炮弹打不死几个人，但更能增加川军的恐慌。


    “黑子，怎么办？”丁大富是被拉了壮丁，从军没多久，见到眼下这种阵仗，心里也没底，下意识地向镇定得出奇的许卫问道。“跟着我，别乱跑。”许卫从一个倒毙的士兵尸体身上摸出几颗黄澄澄的子弹和一个大洋几个铜板，提着步枪便向后退。此时川军的低级军官也乱作一团，根本无暇顾及到许卫几个心怀异志的溃兵。


    “许哥，那咱们不打了？当逃兵可是要杀头的。”郑青虎头虎脑地道。


    丁大富这会也回过味来，一巴掌扇在郑青的后脑勺上，“废什么话，让你跟着就跟着。”正说着，徐绍增也带着几人向这边赶过来，脸上还有一丝血丝，挂了彩。


    “情况怎么样？”许卫率先问道。


    “乱了，全乱了，这股黔军打得很猛，从两个方向冲上来，前面刚草草组织起一条防线，又被黔军前后夹击，这会全在逃。”徐绍增喘着气，犹自有些不甘心，他是个作风严谨的军人，平时对于眼下的时局十分的迷惘，不知到底该追随革命党人的脚步，还是支持眼下如日中天的北洋政府，很多人都有着和徐绍增一样的困惑。


    而眼下，徐绍增不高兴地是被敌军如此轻易的击败。


    “既然仗打不赢了，那便想办法保命吧。”许卫带着丁大富，郑青就着月色和炮火，军营中纷乱的火把向外围逃去，跟着许卫的还有晚上一起吃过鱼汤的，周武和王大壮。徐绍增犹豫了片刻，也提枪跟了上去，川军阵型已乱，兵败如山倒，这种情形下，他们几个人丝毫影响不到战局的走向。


    “咱们也跟上去。”略作权衡后，徐绍增作出了决定。子弹四处飞溅，到处都是惊慌四散的川军，还有黔军的喊杀声，川军的惨叫声。轰轰….


    川军带过来的少量炮弹意外被黔军的过山炮弹击中，引发一连串的大爆炸，更给整个场面增加了许多混乱。


    突突突…..机枪断断续续的声音尖啸而来“卧倒！”许卫面色一变，拉着丁大富和郑青扑地趴在地面，嗖嗖地子弹顿时撩倒了后面几人，紧跟而来的周武胳膊也被子弹咬中了胳膊，暂时是无法拿枪了。“想逃走，做梦去吧！”黔军的机枪手看着被撩倒一片的川军哈哈大笑。一挺机枪硬生生地堵住了川军几十个人。周武，张景，郑青等没有见过这种战阵的人吓得面无人色。这个时代，机枪不管在哪支部队，都是杀人的利器。平时连步枪子弹管制都极其严格，碰到这种能连续射击的机枪一时间找不到丁点应付的办法。“你们掩护，我去干掉他。”徐绍增贴着地面爬了过来大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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