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圣师合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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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女担忧地看了萧寻一眼，随后说道：“你不走，我可要走了。我打不过他。”


    萧寻微微点头，说道：“您去跟解历祖师汇合，然后静观其变吧。”


    姬女“嗯”了一声，随后全身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梨花岛上空。


    姬女的这道红光刚刚消失于东方天际，一道白光便从北方疾掠而来，光落影现，一位身穿白色长衫的消瘦老者，便出现在萧寻身前。


    镜像世界内，原本正在讨论的观战高手们，见到这位老者，立时安静下来。


    药师的声音响起：“孔圣此人，在我活着的时候，还不修武道，专攻理学。当时此人倒也与我齐名，但却不是在战力上，而是书法上。想不到他最后一朝悟道，便有了万般神通，实力居然能够压制米重阳一头，与雪忘僧相差不远，也算异数。”


    萧破天说道：“孔圣修得是教化。青天界人族的教化天道，其实便是孔圣一手拟出。其他几位圣师，哪怕修为再高，也不过是天道法则的彻悟者，而这位孔圣，干脆是天道法则的创造者。教化念力妙用无穷，若不是这老头儿早年不修武道，根基不太牢靠，此时的实力怕是早已超过了雪忘僧，成为圣师之首。”


    李落夕沉吟道：“此人不好对付，远非万古之流可比。不过现在的他，应该不是全盛时期。”


    镜像世界之外，青天界梨花岛上，萧寻则是斜着眼瞟了瞟对面这个清瘦老者，淡淡说道：“你就是孔圣？”


    孔圣见到萧寻举止，听到萧寻话语，神色严苛，却是叱道：“无礼！”


    萧寻冷冷说道：“为何无礼？”


    孔圣正了正衣冠，却是说道：“……”


    萧寻没有听到孔圣在说什么，但是他的神魂之中，却有一股奇异的感觉，旋即全身上下都产生一种极为不舒服的体验，身子沉重，举步维艰，神智也逐渐陷入混沌。


    这是什么鬼门道，萧寻心中大骇，在孔圣张了张嘴，说了一句其他人都听不到的话之后，萧寻却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逐渐脱离了自己的控制，神魂和**正在互相脱离！


    萧寻却不知道，这正是孔圣教化法则的最高威力招数之一：大音希声。专门以教化念力直接攻击对手的魂魄，让其神魂不稳，无法控制自身**。


    若是别的对手，遇到孔圣这种专门攻击人神魂的法则，或许毫无取胜的机会，而唯独萧寻，却完全没有这个烦恼。在他的小世界中，什么都缺，惟独不缺高手的神魂。


    镜像世界之中，感觉到萧寻的神魂正在与**分离，一位宽衣博带的人便站了起来。


    这个人身量很高，足有十丈，正是刀圣妙意寥。


    眼见妙意寥站起，萧破天和药师两大高手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微微点头。


    对付孔圣，没有人会比妙意寥更有经验。


    萧寻也感受到了妙意寥的决心，也就不再稳固自己的神魂，趁势脱去之后，却让弑古剑魂赶紧将自己的身体控制权交给妙意寥。


    妙意寥一旦获得萧寻的身体控制权，没有太多废话，直接一记心刀！


    大音希声和心刀，虽然原理并不相同，一个是命运和毁灭的双重法则，一个则是纯粹的教化念力，但是殊途同归，都是攻击神魂的招数。


    孔圣和妙意寥之间，在这三十年间也以这两招交手了无数次，谁也奈何不了谁。


    今天这次碰撞，结局和以往的无数次没有太大的区别，心刀湮灭于大音希声之中，而大音希声也被心刀上的毁灭法则完全碾碎。


    这场战斗若是妙意寥跟孔圣之间的较量，孔圣乃是圣师境界的高手，真元和念力远比妙觉境巅峰的妙意寥浑厚，最后妙意寥还是要跑路，无法正面抗衡太长时间。


    然而这场战斗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在大音希声被心刀破去之后，妙意寥马上交出了身体的控制权，而萧寻则立刻接手。


    萧寻一接手，便是一刀！


    萧寻的手中，握着一把雪亮长刀，刀长五尺，刀身宽窄却不过三寸，一刀既出，便是惊天动地。


    萧寻此时可以随意抽调镜像世界中高手的绝技。妙意寥虽然刚刚神魂回归镜像世界，但是萧寻亲自斩出来的一刀，却跟妙意寥亲至没有什么两样。


    这便是妙意寥的巅峰一刀，而这一刀，即便是孔圣，也完全没有见识过其威力究竟如何！


    三十年前的逆天一战，妙意寥对上的是万古，当时他的毁灭受到天下大势压制，无法破开万古的不朽防御，因此打得极为被动。


    当时的孔圣，面对的是四人之中仅次于萧破天的莫无言，也是用大音希声的绝技，引发莫无言神魂不稳，继而走火入魔，丧失五感。


    而那场战斗之后，妙意寥的丹田气海被破，无法动用武道真元，因此孔圣从未真正见识过妙意寥全盛时期的刀法修为。


    三十年之后，萧寻以圣师的武道真元，挥出妙意寥的刀意的一刀，却是让孔圣的脸色立时剧变。


    从这一刀之中，孔圣终于对妙意寥这个老对手隐隐感到一丝敬佩，此人功力全废，依然跟自己周旋了三十年，若是此人全盛之时，是不是换成自己跟他勉力周旋？


    孔圣伸手一挥，将这一刀的攻势化为虚无。


    此为“大象无形”，乃是孔圣压箱底的绝招，也是教化法则的最高体现。


    这一招使出之后，孔圣的脸色也灰败了少许，似乎消耗极大。


    千年以来，孔圣创下的儒家理学，乃是青天界人族学术正宗，也是人族文明的根基，千年来无数儒生仰慕、学习、领悟之下，孔圣本身的教化念力也因此受到温养，因此法则力量可谓无穷无尽。


    然而千年之后，却已经换了人间。人间大势被寻欢门、燎原宗、霓裳宫、踏海岛夺取，以鸿鹄院为核心的儒家理学被李落夕连根拔起，从此人间崇尚知行合一的寻欢门心学理念，孔知的教化念力，却被掐断了来源。


    因此，此时的孔知，虽然依然有莫大的神通，但是却已经不再是源源不绝，不知疲倦，身上蕴藏的教化念力恢复速度大不如前，像大象无形这种终极绝招，那是用一次少一次。


    孔知挥手间便破去了萧寻的刀招，看似轻松，其实却是有苦自知，如此打下去，萧寻再屠一圣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就在孔知骑虎难下之际，东方的天际又有一道乌芒掠至，乍一出现，却是一刀向萧寻斩去！


    这一刀的威势，与萧寻方才挥出的那刀难分伯仲，都是净窥刀道奥义的境界，萧寻不敢怠慢，也是一刀引上。


    一阵金铁交鸣，伴着天地元气的剧烈波动，萧寻退出三步，全身气血一阵翻涌，而对面这位出刀袭击之人，借着萧寻这道的力道，一个鹞子翻身，翩然落地。


    看清此人容貌之后，萧寻却是微微吃惊。


    先前萧寻遇到的几位圣师，无论是万古，还是米重阳、孔知，都垂垂老矣，虽然身型依旧矫健，但是眉宇之间，却有沉沉暮气。而如今眼前这位，却是正值壮年，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面容刚毅，线条分明，周身气象与先前几位圣师都大有不同。


    此人正是药师此生最为得意的弟子，艳阳七。


    强援抵达，孔圣好似略微松出一口气，却是说道：“此人强悍，不可力敌，不如等雪忘、重阳到达之后，合力杀之。”


    孔圣话音刚落，却见梨花岛上又有一阵空间扭曲，随后却闪出两个人来。


    这两人其中一人，萧寻却是认得，正是那位被自己一记飞刀撵得满世界乱跑的米重阳。这位老道此时好似甩拖了窘境，恢复了道骨仙风的摸样。在他身边，却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僧侣。


    这个僧侣看起来比艳阳七还要年轻一些，好似跟无眉是同一辈的僧人，但是看到这僧人手上捏着得事物，萧寻却大为动容。


    僧人手上，正捏着萧寻方才丢出的那柄飞刀！


    原来米重阳能够摆脱飞刀的追杀，得益于这位僧人出手。


    萧寻看着这位僧人，说道：“可是雪忘僧？”


    矮小僧人双手合十，说道：“正是贫僧。”


    萧寻点点头，说道：“既然你们有合击之术，也就不要让我一个一个杀起来那么麻烦，干脆一起上吧！”


    雪忘僧深深看了萧寻一眼，居然点头道：“那就依着施主的意思来办。”


    雪忘僧话音刚落，米重阳便再次消失于原地，萧寻不用去感应也知道，这位老道必然会出现在自己身后。


    几乎是同时，孔知再次张口怒喝，发出大音希声的教化念力；艳阳七挥刀，刀光之中蕴含青天界时间法则的奥义――时间静止；萧寻身后的米重阳，也一掌向萧寻后心印去。


    唯有雪忘僧，这位八大圣师之首，却站在原地，并没有出手，只是双目熠熠生辉，看着萧寻的一举一动。


    如今在场的众位高手，都是第八境的修行者，举手投足之间，足可以使山川移位，江河倒流。


    三大圣师出手击杀萧寻，一个是时间天道的彻悟者、一个是空间天道的彻悟者，还有一个是教化法则的创造者，这看似平凡无奇的三招攻势，其中蕴含的凶险，换作半年前的萧寻，怕是早死了无数次。


    艳阳七的时间静止，完全剥夺了萧寻的行动能力，孔知的大音希声，再次攻击萧寻神魂，令其灵肉难以合一，而身后的米重阳，一边以空间法则不断修正着梨花岛上空得天道余韵，一边却以云手绝技和空间天道，想让全身无法动弹、神魂脱离**的萧寻粉身碎骨。


    此时，萧寻身上能够无视青天界法则的天魔境尸道修为，已经被牢牢压制，法则彻悟者用出来的法则，自然非同凡响，尸道虽然不容于世，但此时毕竟还存在于青天界，既然是青天界中的客观存在，就难免会被这三位天道彻悟者和法则创造者影响。


    对于此刻的萧寻来说，艳阳七的时间静止，并未完全起效，而是被尸道修为抵消到了时间放慢十倍的程度，而孔知的大音希声，在萧寻将尸道不朽全力运转的情况下，也不过是让萧寻感到有些头痛而。相对面前的这两人，身后的米重阳，倒是一个不小的威胁，因为此刻萧寻以尸道修为加持己身，全身就无法布下毁灭法则，若是被米重阳一掌击实，空间法则的无限拓展之下，怕是会受到不轻的内伤。


    而在这三道绝世攻势之外，还有一个更加高深莫测的雪忘僧虎视眈眈，一旦萧寻做出极为精彩的反击，那么雪忘僧的攻击也会如影随形，将萧寻彻底击杀。


    面对这种让人绝望的攻击，萧寻脸上却镇静自若，此时的他，早已脱胎换骨，获得镜像世界一众高手的能力之后，萧寻的真实实力连他自己都不甚明了。


    此刻的萧寻，拥有莫无言的剑、妙意寥的刀、卫破妄的枪、萧破天的戟，除此之外，他还有李落夕的时空，孙穿穹的不朽，宓峰的毁灭，姬幽儿的繁衍，白狐族长和秦暮雨的命运，以及药师的教化和轮回。


    八大天道法则，萧寻此时样样都是彻悟者，人间千年天资，萧寻独享九成，还有一成，早已经在上师们历年的天敌破境中消耗殆尽。


    八大圣师，代表着人族从创立到一千年前，总共五百年的人族精华，而萧寻，却是在此之后一千年间，人、妖、尸三系修炼体系的精华。


    此刻萧寻的应敌手段之多，技巧之丰富，程度之高深，早已在这八大圣师之上，他手里的牌实在太多，而目前萧寻正在运用的尸道修为，是其中最省力的一种，但未必是最合适的一种。


    萧寻之所以这样选择，是他战斗意识的体现――示敌以弱。


    同时萧寻自然明白，要一气绞杀在场的四大圣师，光用尸道，那是远远不够的。他一直在等这个机会，等到四位圣师一起出手，他再开始反击，如此便可一击奏效。


    然而雪忘僧的沉稳，却让萧寻有些失算，如今，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杀了身边的这三位圣师再说。


    目前合围萧寻的三大圣师，都是八大圣师之中排名前四的高手，但是这一动手，还是让萧寻品出了三人的高下。


    这三人之中，孔知原本应该最强，但是他的教化念力被李落夕的人间夺势之计切断，威力大减，实力下降很多，如今却是三人之末。


    艳阳七的刀法和妙意寥在伯仲之间，他的时间法则也足够高深，不过他的程度，在萧寻看来，也不过如此，论时间天道，宓峰和李落夕两人，同为时间天道的彻悟者，并不会比他弱。


    唯一让萧寻感到棘手的，却是身后的米重阳。这个老道无论是战斗意识，还是空间法则，都达到了神鬼莫测之境。他的空间天道，犹在李落夕之上。


    李落夕的空间天道，已经是镜像世界中众人之首，米重阳在这方面比李落夕还强，那就是比此时的萧寻要强。


    所以萧寻首先要杀的，便是米重阳！


    萧寻先是卸去了尸道修为，同时祭起李落夕的时间法则，完全抵消了艳阳七那一刀的抑制效果，然后再凝起孙穿穹的不朽，彻底稳固神魂，将孔知的那声暴喝彻底无视。


    然后他繁衍天道祭出，再次“转过身来”！


    萧寻的这个举动，显然出乎了米重阳的意料之外。在米重阳看来，此时萧寻正面，有艳阳七和孔知两大圣师的攻击，无路如何，此人都不应该无视两大圣师，而转过头来对付自己。


    不过米重阳千年之前能与药师勉强齐名，无论武道修为，还是法则应变，都足以让其自傲。萧寻这一转身，米重阳原本拍向萧寻后心的那一掌，陡然加快！


    武者出手，必然会留三分力用作应变，米重阳也不例外，眼看萧寻再次诡异地转身，后背成了前胸，米重阳便再也不留力道，全速想萧寻胸口印去。


    这一掌，是米重阳此生空间法则的最高奥义，了尘的须弥芥子，在米重阳看来，完全是小孩子的把戏。


    米重阳的这记绝学，名为拂尘。


    一掌拂过，尘埃变为世界，肉眼难辨之细微，转眼间便有亿万里之遥。


    这一掌便有无数的空间在此重叠，若是拓展开来，此为无法计算之间距，足够让萧寻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之间，都有一个宇宙的距离，难以聚合。


    这一掌几乎无可抵御。


    但却难不倒萧寻！


    萧寻双眼之间，异芒一闪，幻术最高奥义――化虚成真！


    一切虚妄都化为真实，心想事成，天下莫敌。


    米重阳的这记佛尘，于是便仅仅是佛尘而已，手掌穿过无数尘埃，原本空间应该无限拓展，但却被萧寻以化虚成真之力，局限于一掌之内。


    手掌依然是手掌，只能拂尘，却拂不出亿万空间。


    而萧寻的手中的剑，也依然是剑，一剑惊鸿，化为五千年时光。


    宓峰的一剑五千年便是如此霸道，哪怕你在天涯海角，只要剑意所指，便要生生经受这五千年的岁月侵蚀。


    米重阳在惊讶之中，施展空间天道逃离。然后他在青天界南海的一个角落，绝望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