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长安之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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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司徒王允府，后花园中。


    以凉亭为中心，方圆二十丈内布满了明暗哨。


    这些充当明暗哨的数十名侍卫，都是王允从军中精心挑选出来的良家子，不仅武艺高超，而且对大汉忠心耿耿。这些人都真诚地相信皇帝乃是上天之子，自有本事，只要他能够掌控朝政，就一定可以扫荡宇内诸贼、恢复大汉气象，即便皇帝现在只是一名弱不禁风的十一岁少年！


    然而，今天这些精壮侍卫却只能站在凉亭周围二十丈的地方，不能再往里面走一步。就在凉亭周围，戳着四人，全都手按剑柄，警惕地望着四周。


    而在凉亭之中，一名绝色女子正跪在蒲团之上，虔诚地举着手中的檀香，低声祈祷着什么。旁边一名侍女举着小扇，轻轻摇晃着，为她拍打着蚊虫。


    亭中还有一名老者，见那上香的貂蝉一直没有理睬自己，不由得慢慢皱起了眉头。他思量再三，低声说道：“貂蝉，老夫王允岂是赖账之人？！先前已经向你保证过许多遍，只要你能够继续挑起董卓和吕布内斗，那老夫就为你们的月神求一份朝廷的恩泽，让‘它’进入到朝廷正祀的行列！”


    那名女子继续祈祷着，根本就没有搭理这王允的意思。就连那名侍女，也眼观鼻、鼻观心，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王允强忍怒气，继续说道：“好吧，貂蝉。我承认，老夫没有将你们的神主推为正神的意思，可你也得体谅我的苦处。你们拜月教先前并不合法度，以至于被曹操取缔打击，现在能够名正言顺地来祭拜、集会，老夫已经尽力了，你又何必来为难老夫。再说了，拜谁不是拜嘛，反正都是代表月亮！”


    貂蝉将手中的檀香慢慢插入香炉，按了按檀香周边的粟米，恭顺地拜了三拜，这才低声说道：“王司徒，我虽是一介女子，却也知道朝廷会在春分、中秋释奠于文宣王、武成王。现在只是让你添加我主的神位、塑像，你又何必推三堵四？！如果你还是这个态度，那我还不如彻底投向董卓呢！如果让董卓知道你明里暗里的勾当，如果让奉先明白你这些利用他的阴谋，那……”


    王允不由得苦笑一声，“也罢，这样吧，我明日就命人上疏，设置太公尚父庙，以留侯张良配祀，庙祝的人选由你提供。另外，你们可在庙中设立神位，将你们历代教主的灵位托名于太公帐下臣子，供奉其中；至于太公的塑像，则由你的手下来塑造，就算你将他塑成你们教主的样子，我也没有意见！”


    貂蝉微微一笑：“司徒说笑了……不过，我们先教主比起姜尚来，倒是更帅一些。”


    王允也算是一代名臣，可只要是男人，就对貂蝉的笑容没有抵抗力。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差点就出言附和，不过还好反应过来，只是自失一笑，转身离开。


    见王允离开，那名侍女低声问道：“师姐，我就纳闷了，你干嘛答应这王允的条件啊？现在董卓对你极为宠爱，你如果向他提提，说不定还能赢得更好的条件！”


    貂蝉轻轻一笑，低声回答道：“灵珊，你还是太天真。董相国虽然权倾一时，却根基不稳，虽然仗着手中兵权压制群臣，却总也得不到各大世家、各地诸侯的认同。出了虎牢关，他的话还有谁听？！就算他加入拜月教，从长远看，也没有多少益处！


    这王允虽然现在没有多少权势，却有着偌大的声名，加上他对皇帝又有着非凡的影响力，一旦让他抓住机会、彻底掌控住朝政，我相信益州、荆州、冀州、幽州等地一定会听从他的命令，哪怕只是从表面上！到时候咱们拜月教就能够成功洗白，等到大汉各地修建起庙宇的时候，咱们就是圣教最大的功臣！”


    看着眼睛发亮的貂蝉，灵珊叹了口气，低声问道：“可是，这样一来，师姐你就得继续周旋于吕布与董卓之中……你幸福吗？”


    貂蝉笑着说道：“我父母都是教中信徒，两位老人家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咱们拜月教发扬光大。而且我能够平安长大、进入宫廷，全都是受教中恩泽，这份恩情我愿意用这辈子来偿还！


    再说了，你这个小孩子懂什么幸福？！何况那吕布英俊潇洒、武艺高强，正是我喜欢的类型，寻常女子哪有这等福气？！……


    不过，咱们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王允身上，必须要有自保之力，省得他翻脸不留情。现在长安城里缺粮，有的是人，你明天再去街面上逛逛，招揽些壮士，最好引导他们秘密入教！”


    灵珊点了点头，跟着貂蝉祭拜一番，便离开了凉亭。


    貂蝉却没有随着她一起走开，而是轻轻擦拭了一下自己湿润的眼角，默默祈祷道：“月神在上，看到我们虔诚供奉的份上，希望您保佑灵珊，让她能够顺利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不要像我们这般坎坷，这般不能自主！”


    数日后，正如貂蝉设计的一般，董卓无意间瞥见了吕布伸向貂蝉的咸猪手。暴怒的董卓，顺手拔出手戟，投向吕布。


    吕布有着一身好武艺，身手敏捷，即便如此，也险些被那手戟刺中。满脸惊恐的吕布，愣是被那气势汹汹的董卓压住了气势，狼狈逃离。


    一日后，在貂蝉派出的侍女劝说下，吕布强忍屈辱，装出和颜悦色的样子来，向董卓负荆请罪。


    董卓为了继续拉拢并州军，也为了吕布这员骁将，接受了他的道歉，不过却不再让吕布进入中门。两人的关系看似缓和，却再也回不到过去。


    四月十日，吕布来到了王允府上，醉酒的他说出了自己对貂蝉的思念，对董卓怒火的恐惧，更说出了自己对董卓的愤怒。


    王允眼看时机已到，便将自己准备诛杀董卓的事情和盘托出，请求吕布的帮助。


    吕布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迟疑着说道：“董卓平日里对我也算不错，我们也算是有父子之情……”


    王允哈哈大笑，突然厉声说道：“将军，你醒醒吧！过去董卓一直将你留在身边，让你脱离并州军，虽然地位显贵，却没有兵权，只是打手而已！现在董卓已经对你生疑，等到他将并州军彻底吞下，那就是你的死期！


    何况将军自姓吕，与那董卓并不是骨肉至亲！奉先，哪有向儿子投掷手戟的父亲？你若是优柔寡断，那就再也见不到貂蝉了！”


    吕布皱紧了眉头，举起了手中的酒碗，一饮而尽！


    王允知道有门，赶紧说道：“陛下对奉先的英武很是赞赏，前些日子还说：如果奉先愿为汉室效力，陛下将不吝侯爵封赏，我还听说奋威将军出缺……”


    吕布郑重行礼：“末将愿追随大人，诛杀董卓、匡扶汉室！”


    四月十四日，史涣率领数十名死士悄悄进驻王允府邸，再次请求王允释放曹操。


    王允却还是拒绝，在他看来，有吕布这个内应，此番刺杀董卓应该很有把握。如果自己现在把那曹操放出来，让这个本有忠义之名的曹操再在刺杀董卓的过程中建立功勋，那日后的朝堂之上，曹操就会强势崛起！到时候曹操外有狐朋狗友（袁绍等人）相助，内有曹昂等人全力支持，自己这个司徒岂能独揽朝政？要知道，我王允不是贪权，而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重现大汉天威！


    于是王允低声劝导：“史将军万万不可心急，现在可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而孟德兄又是董卓的眼中刺、肉中钉。一旦将孟德释放，让那董卓察觉到了异常，那咱们将有死无生！


    史将军放心就是，只要杀了董卓，我保证立即释放孟德，不仅官复原职，还让他开府仪同三司！


    老夫听说前不久子修被黄巾贼偷袭，所部连战连败、士气低迷，这样吧，等到诛杀董卓之后，老夫将亲自上疏，由陛下正式册封曹昂为兖州刺史！你看如何？”


    人家王允高居司徒职位，尚且细声细气地向自己解说，史涣也不好意思再公然反驳，只能安心驻守在王允府中。


    四月十九日，吕布悄悄召见帐下秦谊、陈卫等十余人，歃血为盟，约定同甘共苦、同生共死。在王允、士孙瑞等人的协助下，换上侍卫服装的秦谊等人，悄悄潜入皇宫。


    四月二十日，皇帝刘协患病，宣布辍朝数日。市井中有传言说董卓对皇帝下毒，无辜的董卓勃然大怒，命人彻查谣言来源，对于传播谣言、箴言者杀无赦。


    四月二十二日，仆射公孙端终于捉住机会，偷出一份空白诏书，悄悄在上面写上诛杀董卓的命令后，交给了吕布。


    四月二十三日，皇帝患病初愈，下令在未央殿接见全体文武官员，以作庆贺。董卓决定亲自入宫庆贺，以便击破先前下毒的谣言。


    为了安全起见，他这次可是前呼后拥带足了兵马，沿途更是布下了众多警戒士兵。为了防备冷箭，董卓还特意乘坐上插有铁板的马车，将防备工作做到了极致！


    一路平安无事，不久，北掖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