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孤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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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恒很快适应了新的环境，并渐渐的能够离开宝珠一段距离，感知能力也从穿越空间壁垒的伤害中恢复。然后，他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与地球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新天地。


    一座雕梁画栋、宏伟巨大的殿堂，比铁恒曾经见过的任何建筑都要气势恢宏。不过看着其中忙碌穿梭的人群，铁恒觉得这里更像是一处繁忙的实验室，一间创造神奇的工坊。


    这里既有精悍强大的武士护卫，也有辛勤忠实的仆役。而此处的主角，则是那些身穿各色长袍，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神通的言灵术师。他们有的可以赤手空拳召唤出青白色的火焰，融金化铁。有的可以操纵看不见的利刃，将巨大的怪兽尸体分解成一块块原材料。更有些地位最高，实力最强的术师，能够轻易的改变一种物质的特性，比如令一块凡铁可以积蓄雷电的力量，或是在一块岩石上孕育出果树花草。


    铁恒“亲眼目睹”了这些强大的术师在这座殿堂中，用他们神奇的法术和各种稀奇古怪的材料制造出一件又一件或成功、或失败、或是令他们也感到惊奇的装备器具。其中，铁恒寄身的黑色宝珠就是重中之重。


    宝珠被安放在大殿正中的玉石祭坛之上，四周的空中环绕着无数金色银色的玄奥光符，还有数十名地位最高的言灵术师无日无夜的维持着这个法阵的运行，每时每刻都有无法想象的庞大能量灌输进宝珠内，压制着内部的混沌之力不会暴走。在宝珠最终定形，从异空间汲取能量也渐趋稳定之后，意味着这件异宝的祭炼终于完成，整个大殿都陷入了一片欢腾和狂热之中，它也有了正式的名字，“混沌宝珠”。


    而后，陷入癫狂的人们围绕着这颗宝珠展开了新一轮的忙碌。这一忙，就是上百年，铁恒看着那些原本还算的上年轻的低阶术师在一次次测试、试验、探讨、论证甚至是争吵中渐渐老去，并取代了他们原本导师的位置。


    在这过程中，铁恒无数次的尝试引起这些大神通者发现自己的存在，可再强大的术师或是武士都对他毫无察觉。失望之余，铁恒除了在宝珠中继续“修炼”和“休眠”外，就只有在大殿中东游西逛，只要不离开宝珠太远，能够获得混沌原力的补充便足够了。


    就这样，无形无声的铁恒成了这些术师展示其奇技神通最好的观众。慢慢的，他学会了他们的语言和文字，倒是和前世的古代中国很相似，都是从象形文演化而来的方块字体。之后，铁恒又从术师们的交谈中对这个新世界有了一定的认知。


    这座殿堂属于一个名叫圣武天朝的庞大国度，这个帝国统治着广袤无边的中土神州。在这片土地上，除了人类，还生活着许多其他智慧生灵，而他们最大的敌人就是妖魔。


    妖魔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它们来自于另一个宇宙空间，人们称之为“妖魔界”。两个世界间的空间壁垒似乎很不稳定，经常出现大小不一的通道，各种各样的妖魔就是通过这些空间隙径来到这个世界。而人类和其他的那些土著种族，在妖魔的眼中是那样的弱小，血肉的滋味又是如此鲜美，甚至可以给它们带来实力的突飞猛进。这样一来，人类的灾难开始了。尽管他们与其他种族联合抗击妖魔的肆虐，并创造出许多提升自身力量的方法，但两方之间综合实力的巨大落差，大部分战斗依然是单方面的杀戮和残食。人类似乎只有苦苦支撑，等待着灭族的一日。


    直到一个惊才绝艳的天纵之才横空出世，以法器法宝为蓝本，制造出一种名为“宝具”的全新武装，人类才逐渐扭转了双方的实力对比。而这个天才，被后世尊称为“千机尊者”，世人为了纪念他的丰功伟绩，立像于中土神州万千庙宇，荣享千秋万代的香火供奉。


    “宝具”的核心就是将妖魔的精魂厉魄融入特制的武备器具之中，一旦激发，就可以极大的增强武器护具的性能，还可以大大的增幅持有者本身的力量。更重要的是，宝具能够适用于绝大多数人，而不是像法器、法宝那样只有术师才能驱使，毕竟有天赋修炼法术的人在整个人类族群中所占的比例实在太少了，几乎称地上是千中无一。


    如此一来，妖魔不再单单是吃人的凶神恶煞，反而成了人类强者强化自身战斗力的一种主要资源，还能反过来对付其他的妖魔。有了如此神奇的宝具，加上空间裂隙出现有其周期性，频率渐趋缓和，援军越来越少的妖魔在几代人的努力下终于溃灭，剩下一些则逃入了深山荒野，再也不能横行无忌。


    其后人类和各智慧种族建立了许多新的国家，圣武天朝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而这座名作“玄灵殿”的殿堂，就是为天朝制造顶级“宝具”这种最强武备的所在。这些言灵术师也是这个国度最重要的瑰宝。


    了解了此地的背景，自然引起了铁恒浓厚的兴趣。他开始更多的关注术师们制造宝具和各类实验。铁恒通过在异界和宝珠中的“修炼”，灵魂愈加壮大，再加上孤寂的压力，他的思维变得无比清晰迅捷，记忆力更是惊人。那些繁复的言灵术、让人眼花缭乱的魔纹、拗口的法诀，千奇百怪的材料、药物，宝具复杂的制造过程，匪夷所思的试验，以及它们的流程、工序、火候的控制等等技巧和思路，这一切都被铁恒过目不忘的牢记在了心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围绕着混沌宝珠展开的工作，在经历了千百次的失败后，终于有了重大的突破。原本，能够湮灭世间万物又能衍生万物的混沌之力原本只存在于理论之中，但在玄灵殿全力以赴之下，花费了无数最珍贵的材料，这些言灵术师成功的打开了一道联通混沌的空间隙径，并将其稳固。但他们试图利用汲取而来的混沌之力，可每次的结果都是能量的自我湮灭。直到铁恒的穿越……铁恒为此也怀疑混沌宝珠的凝练成形，自己可能是其中的关键因素。


    混沌宝珠最后成了名为“混沌之握”的拳套的一部分。在这件举世无双的凶器诞生之日，圣武天朝的至尊都亲临玄灵殿。那是一位金冠金袍、威严魁梧且法武双修的强大帝王。可原本激动万分，想要将混沌之握作为自己天子神兵的他，却在玄灵殿主讲解后犹豫了。混沌之握固然强大无匹，可它自身也存在着无法回避的缺陷，即使一个绝世强者也难以驾驭和克服。


    最后，皇帝身边的一位亲信武圣毅然请命，从皇帝手中接过了混沌之握，也成了它第一任持有者。而在铁恒的心中，此人则是他第一个伙伴。


    自此之后，铁恒就随着这名武圣，以及其后的后继者们转战于中土神州各地。剿灭猎杀作恶的妖魔，封堵新的空间裂隙，征服异族的王国部落，甚至组织帝国精锐军团，通过空间裂隙逆袭妖魔界，斩杀那些不可一世的妖王……


    随着帝国忠勇将士征战四方，圣武天朝的国力和疆域也达到了巅峰。向东，帝国舰队巡弋于一望无垠的碧波东海以及其上无以计数的岛屿之间。向南，蛮荒的百万大山和酷热的原始丛林为帝国提供丰富的资源。向西，帝国铁骑跨过广袤的草原，与西方另一个强大文明兰蒂斯争夺霸权。向北，寒冷冰封的冻土也无法挡住帝国攫取其下庞大矿藏的决心。帝国的子民则在丰饶辽阔的中土大地生生不息……


    天朝进入了繁华盛世，铁恒这件大杀器也完成了他的使命，回到了玄灵殿，被供奉在祭坛上，成了一件摆设，一件代表玄灵殿、帝国最高成就的杰作。百余年的南征北战，铁恒令先后数十位持有他的强者名动天下，同时也令他们英年早逝，难有善终。现在盛世到来，心存慨然赴死决心的强者自然越来越少了，同时帝国也经受不起这么多绝世强者的陨落……


    就这样，铁恒重新变作了玄灵殿中无形的观众，直到数百年后，一场帝国内部的战争将玄灵殿和天朝盛世一同湮没于历史的长河……


    往昔的一幕幕、一桩桩自心底流淌而过，铁恒再次发出一声叹息，孤寂几乎要令他绝望。


    他最后环视周围一圈，转身就要回到混沌宝珠之中，继续那浑浑噩噩的修炼。


    突然，他身形一凝，呆滞了一瞬，而后心中猛地升起一股激越之情。


    “有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