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宁皓老师

3个月前 作者: 辰时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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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值腊月,一望无际的大雪给北国重镇云城添上了银装。黑压压的天,使得气氛更加压抑,往日热闹的云城,此刻仿佛变成一座沉寂的死城似的。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不见一人,细碎的雪粉漫天纷飞,形成一层雪雾,将整座古老的城池笼罩着。


    惟有那些有两、三层高的大屋子中,不时透着摇曳的灯火,才诉说着这座城池还活着。


    狂风怒吼,冬雪飞舞,也使得百业萧条。路上的行人,必须一手紧拉蓑衣的领口,一手按着头上的斗笠,在深达尺许的雪地中艰难跋涉。阴郁沉闷的天气,正好将人们的心情道尽。


    隆冬时节,几乎所有人都留在屋内以避风雪。这也使得城内的酒馆在这段时间特别热闹。在这冷得让人哈气成冰的天气里,在室内叫上一壶热酒细品,当可打发掉一天。间中外面有行人在雪地中摔个五体投地,热闹的酒馆自会响起阵阵哄笑。


    这不,就有一名行人踩了个空,“噗通”一下摔在了柔软的雪地。虽然没有受伤,但头上的大毡帽却跟着掉到几步开外,被狂怒的北风一吹,却是已经不见了踪影。


    酒馆中的男人们哄笑声更加大了,然而当他们看清楚从雪地中爬起来的人儿时,笑声顿时戛然而止。


    那是一个多么可人的少女,蛮腰款落,袅袅娜娜,半截藏在雪中的长腿错落玲珑,纤弱的娇躯似是随时会被狂风吹走。飘摆的蓑衣掩不住那袭雪白的狐裘。随风而走的大毡帽揭开了那婉约如画的眉目。然而其中透着淡淡的倔强,又显出了北国女子的英气。


    小心地挺起身子,傲立于雪地。当发觉那大毡帽已然无影无踪时,便只能委屈着就要哭的脸,按住那一头乱摆的青丝,亦步亦趋地前进着。


    少女名叫江雨蝶,在云城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了。


    因为,她曾经创造了概率论史上的奇迹,一百条选择题在认真作答的情况下竟然能够做到全部做错!


    这样的牛人在留级五年之后,终于成功通过了笔试。然而,就算笔试通过,要毕业还需要实战成绩。


    以江雨蝶如此彪悍的战绩,谁敢当她的实战导师?


    只不过再麻烦的包袱也要有人背,就在今天,植师学院为它们的国宝级学员强行分配了导师。


    “拜师!”


    怀着这个坚定的信念,少女在风雪中匍匐前进。好不容易来到一间比方才那酒馆还要破旧的屋子前,当看到风雪中那少了半边,还依稀能够辨认出写着“寒轩植师公会”的牌子时,少女才大着胆子敲响了那“依依呀呀”,可能随时会被卷入半空的木门。


    咯吱……


    木门打开,内间一直开着的火炉传出的暖意让少女的面颊当即升上了两团红晕,在那摇曳不定的火光中格外诱人。


    忽地,一张皱褶的老脸从木门后探了出来,深藏于皱纹中的那双小眼睛来回打量着少女,但就是不说话。


    对于这张可怖的老脸,少女似乎有些惧怕。怯生生地从怀中取出一物,略带颤音地说道:“我……我是云城植师总会学徒江雨蝶,请问宁皓老师……”


    “让她进来吧。”屋内传来柔和而低沉的男声,打断了江雨蝶的话。


    木门这时全部打开,开门的老婆子脸上皱褶更加明显,应该是在笑,同时用和蔼的语调道:“先进来吧,小姑娘,外面冷。”


    只是由那沙哑的声音发出来,听上去堪比外面的北风,刮得人脊背生寒。


    江雨蝶深吸口气,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对那老婆子道了声谢,才进了屋里。


    暖洋洋的气息,一下子就将江雨蝶身上的寒气给驱走,让她微微有点失神。


    良久才睁开眼睛打量四周,除了开门的老婆子之外,柜台处还有一名包着头巾盘着发髻,不断拨打着算盘的少妇,以及坐在坑头旁吃着酒,比江雨蝶大不了多少,眉目俊秀的少年。


    江雨蝶美眸疑惑之意更浓,当再次打量确认屋子里没有第五个人之后,终于鼓起勇气道:“请问,宁皓老师是哪位……”


    坐在坑头边的少年拿出了一个新的陶碗,然后倒满热着的酒,浓郁的酒香瞬间填满了整个不足四十平米的破屋子。少年这时才将陶碗递给江雨蝶道:“喝了它!”


    江雨蝶摆着手,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道:“对不起,我不会喝酒。”


    “哦?是吗?今年的学徒还真没趣。”说着,少年将陶碗中滚烫的热酒一饮而尽。


    看着一碗烈酒下肚还脸不改色的少年,江雨蝶不知是震惊于少年的酒量,还是他的年纪,愕然道:“你就是宁皓老师?”


    少年这时才将陶碗扔到一边,伸了个懒腰道:“真没礼貌,我就是宁皓,至于老师就省了吧。我今年才17岁,比你大不了多少,而且我跟你一样,也只是个学徒而已。”说到最后,宁皓的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


    “是,宁皓老师!”


    江雨蝶听完宁皓这话,认真应答之余,还非常有礼貌地朝宁皓欠身行了一礼。


    宁皓眼神中透着古怪,而之前开门的老婆子脸上的皱纹也跟着变得明显起来,柜台前的少妇更是已经掩着嘴“咯咯”地低笑起来。


    江雨蝶有些担忧地看着那少妇,担心下一刻恼羞成怒的宁皓就会暴起伤人。然而,她的担心却是有点多余,面对笑得花枝乱颤的少妇,宁皓只是撇了撇嘴,就再次喝起了酒来。


    轻吐口气,江雨蝶心中止不住暗道:“似乎,他也没有想象中的凶嘛。”


    江雨蝶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事实上她进这个门口之前,心情还是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


    江雨蝶之所以如此,全是因为她被分配到的导师宁皓,身份非比寻常。


    说起来,在云城的植师,宁皓的名声却是极大。这是因为,他是云城历史上,第一个在学徒阶段就被此封爵位的人!


    瑶霜侯――宁皓!


    整个云水平原,植师何止千万,然而能受封爵位者不过区区百余人。


    虽然仅是最低等的霜侯,但只要后面带个“侯”字,就证明地位与其他人已经截然不同,因为他已经是云城的贵族!


    之所以有这样的殊荣,全是因为宁皓的天资超乎常人。其刚踏入植师界,就已经被认定日后一定能成为强者。故此,植师总会才破例,在学徒阶段就封侯!


    拥有卓越天资的人一般都带点傲气,又或者有点疲懒的性格,但宁皓并非这样。勤奋、好学是当时植师总会的导师们,还有当年他的同窗们的一致评价。


    天才可能会因为自身的性格缺陷而夭折,不过似宁皓这种,早已被当时整个云城植师界定为明日之星。


    可惜天意弄人,或者说上天不允许没有缺憾的天才存在吧。


    刚从植师总会毕业,有着一片坦途甚至可以成为云城未来首屈一指的超级强者的宁皓,竟然有一种病!


    事实上,这也不能算是大病。最起码,这种所谓的病并不会危及他的性命。但对于一个修者而言,这种病比可以危及他性命的病更加恐怖,那就是――嗜睡症!


    顾名思义,嗜睡症便是好睡觉。一般得了这种病的人,会比常人多睡一段时间。如果只是这样,并不会让宁皓这等勤奋的天才夭折,只要加倍努力,自然能将时间补回来。


    但问题是,宁皓所患的嗜睡症不是一般,自从得了这个症之后,一年里面他有11个月处于睡眠状态。


    也就是宁皓已经成了植师学徒,体质有了提升。否则的话,常人三个月卧床不起,肌肉就已经受不了。


    不过,一年仅有一个月能够醒来,就算再勤奋的天才,也难以有所作为吧。


    开始的时候,不少人还对宁皓寄予厚望,觉得他这是短期的病,很快就可以治愈。然而,随着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去,宁皓依旧没有起息。


    五年过去了,昔日宁皓的好友一个个都成了植师,唯独他,还只是一名学徒。


    七年的时间不算长,但也足以改变很多。往日的朋友都已经离开了云城,记得他的人也越来越少。留下的,仅有那个被人们当成茶余饭后谈资的天妒英才的故事,以及一年中只会醒来一个月,早已泯于众人的昔日天才。


    “不过这个丫头,好像有些不同呢。”


    瞥了江雨蝶一眼,宁皓脑海中浮出这么一个念头。


    宁皓不是傻子,外面的人如何看他,他自然心中有数。区区学徒,就能受封爵位,这毫无疑问引起所有人的嫉妒。


    凭什么,大家都是学徒,你能封侯成为贵族,我却不能?


    凭什么,明明我的实力要比你强,你能享受特权,我就不能?


    凭什么,我已经是植师,你仍然是学徒,你就能封侯踩在我的头上?


    从宁皓受封瑶霜侯那天起,对他的嫉妒、不满,可以说是无处不再。然而,当初的宁皓修炼速度远超常人,甚至在云城的历史上也是名列第二。


    这时候的宁皓,自然受到云城城主,以及负责对植师进行管理的云城植师总会所有高层的重视。因此,众人对他虽然充斥不满,但还是不敢说什么。


    只是七年过去了,宁皓的嗜睡症完全没有转好的迹象,就连植师总会那边,基本都已经放弃他了。


    各种各样的攻击,自然也随之而来。


    呼啸的风雪吹得窗户“砰砰”作响,然而只要呆在这间破房子中,任凭外面的风雪再厉害,也能让宁皓感觉到安宁。


    随手将酒盏放到一边,宁皓长身而起来到柜台前,对那已经重新拨打起算盘来的少妇道:“会长大人,我出发了。”


    “嗯,公会这次就指望你了。”


    宁皓活动着身体,同时轻笑道:“放心,我可不习惯欠人东西。”


    “真是自信的小家伙,不过这次任务如果完成,那就两清吧。”


    宁皓微微一笑,对之前开门那老婆子道:“小珍兰,麻烦将我的装备拿来。”


    那老婆子闻言,肃容纠正道:“什么小珍兰,要叫珍兰婆婆,没大没小的。”虽然这么说,但珍兰婆婆还是将挂在墙角的一个小腰包取了下来,递给宁皓。


    接过小包背好,宁皓微笑道:“好的,小珍兰。”


    这话,再次引来珍兰婆婆一阵不满的眼神。


    眼见三个人自顾自地说话,将自己扔到一边。不明所以的江雨蝶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宁皓老师,请问我……”


    没等她说话,宁皓便板起脸,冷淡道:“听好了学徒,我知道你今天是刚被分配来实习。但是很不幸运,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手把手教你!”


    江雨蝶美眸睁大,眨了眨,语带迟疑道:“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从这一刻起,你就必须跟随我开始任务。没有指导训练,也没有模拟演练,所有行动只有一次机会,不容许失败!”


    江雨蝶愣在当场,好半响才语带苦涩道:“但是……”


    “没有但是,如果不想干就自己滚回总会,我这里,不需要废物!”


    被宁皓劈头劈脸地教训,江雨蝶本能地低下了头,犹如鸵鸟一般,遇到危险就将头埋进沙土里。


    宁皓眉头一皱,身患嗜睡症的他对外界不太关心,故而并不清楚江雨蝶的过去。只是植师总会那边,安排江雨蝶来当自己的学徒,目的不言而喻!


    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就算宁皓实力再强,恐怕也不能在今年之内突破四阶吧。而植师总会早已派人来通知宁皓,若是今年突破不了四阶,将削去他瑶霜侯的爵位!


    洞悉植师总会那边的阴谋,宁皓心中只是在冷笑。


    然而就在这时,旁边一直如鸵鸟般躲避的女孩突然扬起了头,眼眸闪烁着慑人冷光,嘴角忽地轻扯,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哦?好像有好玩的事发生呢!”


    宁皓闻言错愕,女孩的变化似乎有点诡异。之前还明明如同鸵鸟一样,然而如今他分明从这女孩那闪烁的眼眸中看到了一股傲意,那种孤傲之感,他只从有限的几个人身上见过,而那些人,无一不是一方强者!


    外表虽然没有变化,然而短短瞬间,性格回异,仿佛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似的。


    奇怪的女孩!害羞怕事和孤高冷傲,究竟哪种才是她真正的性格?


    这是简单的外柔内刚?


    还是双重性格,虽然一定的契机就能展现出性格的另外一面来?


    或是根本就是两个人?


    古怪!无解!但更多的,是好奇!


    “似乎,这个拖油瓶并不像外表看来这么简单呢。”


    怀着这样的想法,宁皓的目光与江雨蝶在空中对视,但随即又分开。


    激起的火花,让拨打着算盘中的少妇也忍不住抬起头,目光中难掩讶异。然而,其不经意间露出的气势,诉说着这个女人也非是普通的妇人那么简单。


    事情,好像变得有趣起来呢!


    宁皓的嘴角也是微微一翘,轻喝道:“跟上来!”


    咯吱……砰!


    木门重新合上,屋内只剩下少妇和珍兰婆婆。二人对视一眼,少妇恢复成了彷如普通妇人的模样,掩嘴笑道:“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呢。”


    珍兰婆婆随后露出她那标志性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不过这样也好,云水平原的西部开发潜力极大,谁能在那里抢得先机,对公会的发展都大有好处。只可惜我们一直都接触不了那里,这次让他们去,有机会打开一丝缝隙呢。”


    少妇摇摇头,若有所思道:“嗯,但事情怕是不会这么简单呢。”


    “不会这么简单?”


    少妇似有所指地低笑道:“因为,小皓找到一个好搭档!”


    “好搭档?雪绫,难道……”


    “嗯。或许今年,小皓能够治好困扰他多年的嗜睡症!”


    珍兰婆婆听着,眼中难掩喜色,喃喃道:“龙困浅滩多年,终于都有了再次腾飞的机会了吗?


    少妇嫣然一笑,似有所指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所背负的命运,他不也正在为自己所背负的命运战斗吗?”


    ***********


    乌云村和白云村是云水平原最西部的两条村落,因为接近西部荒漠,气候干燥且雨水少的关系,作物只能靠附近云山初春后的融雪来灌溉种植,产量故此也有限得很。相比而言,东部那些能够为雨水多寡而忧的农夫,是幸福的。


    正是因为气候的原因,这两条位于最西部的村子一直都十分贫穷,属于难兄难弟。


    不过,这种情况在三年前有了改变!


    原本土地贫瘠,只能种植抗旱性比较强的小麦和玉米的乌云村,突然能够种出大量东南部土地肥沃,雨水充足的地方才能种植的水稻来。不仅如此,以往作为主要作物的小麦和玉米,产量竟然是以前的五倍以上!


    在这么干燥且水分少的气候中种植水稻,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白云村的村民们还以为是天荒夜谈。然而,事实的确发生在他们的眼前。


    民以食为天,有了粮食人类才能生存。可以说,玉米产量这么高,还能种植水稻,乌云村已经基本摆脱贫困状态了。


    然而,这只是开始而已,离奇的事还陆续有来。


    到了第二年,乌云村的农田上除了粮食和水果这些常见的作物外,还多了一种古怪的东西。那就是村民们吃饭喝水时经常用到的碗碟!


    对,碗碟是从田地里种出来的!


    而这,仅仅是开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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