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这也是为了不区别对待，但实际上教育局另外提供给这个特聘教师一份津贴，所以说特聘教师中的特聘二字属于教育局，而教师二字则是属于一中，教育局提供特聘的资金，学校提供教师的工资，于是就有了这个另类的特聘教师。


    事实上，学校的老师都清楚这一点，他们心底都有些不舒服，但也都心照不宣，可是开学典礼上，分管教育的副市长，教育局长等领导都来了，学校老师更是无一缺席，偏偏这个主要人物没来，这就让老师们心底成见更深了。


    而且他们不舒服的地方不仅仅是因为这位特聘教师有教育局的特殊津贴，在外人看来，这是因为他们这些老师的无能，对教育事业的失败，所以才从巴黎聘请一位熟悉西方教育事业的“特聘”教师。


    特聘两字那样刺眼，就好似给他们一人赏了一个耳光一样，尤其是教导主任，当初上面下发这个文件时，教导主任是第一个反对的，而且说这完全是胡闹，但官场就是官场，上面说了，下面必须照做，哪怕在他们眼里是胡闹，但在上面的人眼里，却是改革。


    苍龙的姗姗来迟，在老师们眼里，就是摆谱，今天不仅仅是他们对这个特聘教师看不顺眼，就是上面的领导也一样，但上面的领导不会对特聘教师怎样，只会对学校的安排不满意，因为是学校负责去接人的。


    人没按时到也就算了，连开学典礼都缺席了，这就有些荒唐，而教导主任就是负责接待的，挨了上面一顿狠批。


    “别愣着了，进来坐，那个九班的学生，你先回教室去吧！”关键时刻，老校长开口了，语气依旧沉稳。


    所有人这一刻才反应过来，教导主任尴尬的收回手，却什么也没说，脸色冷冰冰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至于王娇，听到校长的话，才让她从晕忽忽的状态里回过神来，尴尬的看了苍龙一眼，随后灰溜溜的跑了。


    苍龙将门关上，校长便热情道：“这位就是我们的特聘教师，来，先给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


    闻言，苍龙微笑的点了点头，道：“大家好，我叫苍龙，今年二十五岁，来自巴黎，祖籍是中国江南省……之所以这次返乡教学，是因为我对教育事业以及我的祖国有着独特的情怀与眷恋，我的父亲是老师，我的母亲也是老师，所以这次回来，希望大家能多多关照，若是有不对之处，大家提出来，苍龙一定悉心汲取！”


    微弱的掌声无力的响起，老师们都显得没精打采，甚至透着几分敌意，不过苍龙也并不在意，他没有来参加开学典礼，确实很不礼貌，但他不参加开学典礼的原因也很简单，那是因为他没法来参加，他也没必要解释什么。


    苍龙坐下之后，气氛又冷了下来，好在的是校长是个热心肠，问道：“苍龙？这名字好，有气势，还略带几分古风，希望你也能像真正的苍龙，在中国寻到你的梦，寻到你的根！”


    “谢谢校长。”苍龙的语气不冷不淡，“不知道我是否能去看看我带的班级？”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确实需要去看看，你还没和他们接触过，因为是试点班，所以一中对他们也只有资料上的了解，身为未来九班的班主任，确实要深入了解一下，去吧！”校长微笑着摆了摆手。


    闻言，苍龙点了点头，随后礼貌的示意了下，便离开了，但他刚走到门口时，校长的声音再次传来：“等下看完了班级，帮他们布置下任务，抽空来我办公室一趟！”


    苍龙点了点头，拉上了门离开了教务处。


    “校长，这也太年轻了吧，二十五岁的博士？”门刚关上没多久，一些老师便迫不及待的提出了质疑。


    “性格内向孤僻，我看他从没带过班，博士这个头衔只是一些理论上的东西，实际操作起来，估计就是一团糟！”一位年纪偏大的老师说道。


    “教育厅也太儿戏了，这不是救人，这是毁人啊！”一些老师充满了忧虑。


    “他能行吗？高三九班的学生可都是本市里出了名的刺头，到时候把他整疯了乐子就大了。”


    在中国教育史上，也没出现过这样的班级，所有问题学生都集中到了一起，要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在老师们眼里，谁也不愿意去带这个班级，但同样谁也都对带这个班级的老师不看好。


    如果是本校的老师那也就罢了，带不好那也是情理之中，但若是外校的老师，不免心理上就会有些别扭，带不好他们还可以看笑话，带好了那就是打他们的脸，众所周知，问题学生是老师最不愿意遇到的，现在还集中了一群……


    最重要的还是苍龙挂着个“特聘”教师的头衔，特聘二字既让人羡慕，又让人嫉妒，现在看到这个法国来的“假洋鬼子”如此年轻，不知为何，他们突然都放心了，当然有些人也在为苍龙担忧，不管是从哪个学校挑选出来的，却都是学生。


    只有校长与教导主任两人一直沉默着，而其他老师却在交头接耳，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市一中是一个有着优秀传统的学校，出了不少名牌大学的学生，无论是来这个学校读书的，还是来这个学校当老师的，内心里都有着一种优越感。


    但这种优越感在苍龙的到来都被打破了，甚至说是被残蹋了，或者说并非是苍龙要残蹋他们。


    正是他们所教导学生的家长们，在残蹋这种优越感，传统式的严厉教育，与现代时的精英教育结合，产生了超越他们心理负荷的压力。


    学校里发生着各种恶性事件，最后归根究底，责任全都落到了学校和老师身上，似乎一切都是他们的错。


    社会反响强烈，拖了几年教育部匆匆决定改革，这才有了这个在老师们眼里，荒唐的试点班。


    但是，令老师们惊讶的是，当这个试点班一经实行，几乎大多数学生家长们都持认同意见，没有几个是反对的，这让老师们心底就更加不舒服了。


    而事实上会出现这样的态度，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新来的老师，是来自法国巴黎高等师范学院的在职博士。


    高等师范学院在职博士这个头衔并不值钱，因为中国的博士太多，值钱的是法国巴黎四个字，现在的家长都有一种共识，西方的教育就是好的，中国的教育就是差的，无论你做的多好，总有人指着鼻子骂你，这就是中国教育的现状。


    校长很清楚这一点，老师们不能和家长去讲理，也不能和上面的领导去讲理，最后只能和谁“讲理”呢？


    当然是苍龙这个“特聘”教师，因为苍龙要在这个学校从业，要在这里生存，能让他们找点心理平衡的，似乎也只有他了。


    事实上，校长很喜欢苍龙，从见到到现在，校长都在回味刚才的事情，与这些老师理解相反的是，他觉得苍龙是个不急不躁，沉稳干练的人，别看他斯斯文文，外表冷淡，但这样的人一旦爆发出力量来，那是可怕的。


    “我日后不想在听到对苍老师攻击的言词，身为同事，就应该互相扶持。”校长开口了。


    他本来想说，苍龙刚才是在给你们台阶下，你们却不领情，反而在背后说人不好，但他还是忍在了心里。


    因为他清楚，现在老师们对苍龙都有些敌意，这种敌意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有的，而苍龙刚才确实是给老师们台阶下。


    在这种尴尬情形下开会，谁都不舒服，所以苍龙干脆提出离开，以让尴尬的气氛消散一些，这是一种聪明的做法，却被理解成了孤僻内向，身为校长他又能说什么？


    老师们都沉默了，事实上这次试点班的事情，唯一保持缄默的就是校长，他既没说支持，也没说反对，甚至教导主任找他问过很多次，校长都是扯开话题，最后不了了之。


    校长的态度很重要，作为这所有着悠久历史的第一高中，校长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将近二十年，把自己大半生的时间都放在了这所学校，可谓是桃李满天下，如今的市领导里，都有的是他的门生。


    可更多的人认为校长其实老奸巨猾，两面逢源。


    “没什么事，散会吧，明天军训，部队里的教官要过来，老阎你安排好接待工作，剩下的时间大家都准备一下吧！”校长扫视一周，见众人都没有意见，随后便离开了。


    而校务处立时又开始议论纷纷。


    驻足门口，校长叹了一口气，随后他朝高二年级的办公室走去，不过，刚走到楼梯口，他又定住了脚步，瞅了瞅高三九班的方向，有些奇怪，因为刚才吵闹声遍及全校的高三九班，居然安静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校务处里，也老师发觉了什么，于是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似乎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


    “声音，吵闹的声音，高三九班安静了！”教导主任立时反应过来……


    第010章


    苍老师


    开学典礼过后，到现在高三九班从头到尾都是声音喧嚣，遍及整个教学大楼，这样的景象，在一中以前自然也有过，但大多数都被瞬间制止。


    只是，高三九班不同，敢去管的吧，不愿意去管，不敢管的吧，更不愿意去管了，这其中因为那个“特聘”教师的事情，深深的刺痛了他们，同样也有高三九班本身的原因，这个班级的学生，不仅仅因为他们都是问题学生。


    同样因为，他们中大多数家庭背景深厚，但同样他们中也有背景普通的，几乎哪一种背景的都有，所以很多想去管的老师，又不愿意去管，同样也因为他们顾忌，甚至他们想让这位新任的高三九班班主任来看看，这个班级，让他自己头痛去。


    可现在高三九班居然安静了，这实在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只是一会就有人想到了苍龙，但大多数老师，都露出了不相信的表情，于是……


    校长本来准备去高二年级的校务处，但听到高三九班的吵声突然消失了，于是就准备去高三九班看看，可他回头一想，最后了有深意的笑了笑，便朝高二年级去了。


    王娇来到这个陌生的教室，看着这一群陌生的同学，时不时还传来几声口哨，换做是以前，王娇还会回应一下，但今天她却没什么心思，无论是周围的议论，还是其他什么，都被她抛之九霄云外。


    她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想起了苍龙，一路上她都还处于迷糊状态，因为她第一次见到自己未来班主任居然坑了他一把，最重要的是，她还一路叫他“假洋鬼子”叫了个不亦乐乎。


    “我怎么就这么傻呢！”王娇心底埋怨自己，心砰砰的在跳，不知道如何平复下来，此时她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要与苍龙见面，见面就是尴尬。


    于是，她站起来就准备翘课离开，却没想到她刚站起来，一身西装，带着黑框眼镜的苍龙便走了进来，他的目光依旧是那样沉稳而锐利，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整个班级，于是就走到讲台上拿起粉笔，自顾自的写了起来。


    他的到来，到是引起了几个人的关注，吵闹的班级，却并没有安静下来，当大多数人看到他在讲台上，以及他的一身打扮时，都以为他是个学生，因为他太年轻了，虽然没有穿着校服，但是班级里，似乎也有人没有穿校服的。


    所以，并没有人认为他就是这个班的班主任，而底下的王娇，却为整个班的人都捏了一把冷汗，她想到了刚才苍龙那淡淡的眼神，扫过她时她居然避过去了，甚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苍龙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多久，这不由让她有些失望。


    “瞅瞅，又有人装13了！”几个学生看到苍龙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字，于是嘲笑道。


    “下来吧，带着黑款眼镜的型男，装13是要遭雷劈的！”


    “长得挺帅，就是那副眼镜，要是摘掉就好了！”


    “估计是一双老鼠眼，不敢见人，要么就很猥琐。”


    对于苍龙的行为，教师里有的人在议论着，有的则继续玩他们的，有的自顾自的在照着镜子，更有的完全没当苍龙存在，继续聊着天，该干嘛干嘛，吵闹声不绝于耳。


    苍龙转过身来，放下粉笔，拍了拍手，随后将黑框眼睛摘下，放在讲台的一边，目光再次扫视了一周，随后指着黑白上的两字：“大家好，我叫苍龙，是你们班未来的班主任，当然也是现在的班主任，你们可以叫我苍老师！”


    当苍龙说完，一瞬间整个教师都安静了，无论是照镜子的，追打的，还是议论的，都闭上了嘴巴，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盯着苍龙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甚至有人看向了苍龙写的那两个字，觉得自己眼花了。


    “苍龙？苍老师！”一个同学自言自语，表情却怪怪的。


    “苍老师！”


    “苍老师！！”


    “苍老师！！！”


    于是后面的声音，一个比一个惊讶，一个比一个大声，但他们都盯着苍龙，这样的情形似乎连苍龙自己都没料到，直到半分钟之后。


    “哗”的一声，整个班级都炸开了，各种笑声充斥着教室，于是苍龙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冷意，但事出必然有因，而苍龙自然不会去了解某位女优，自然不知道苍老师歧义在哪里。


    所以，他想等到他们笑完了之后，在寻找其中的原因，他相信这绝对不是这些人联合起来针对自己的行为，而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或者自己的名字……


    可是，他们只要看到苍龙，便笑的不能停下，尤其是有些人一边笑，还一边念着苍龙的称呼，于是周围的人本来停下了笑声，但一听到这笑声于是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甚至连王娇都憋着笑容一脸无语，似乎在为苍龙在默哀。


    漫长的等待，没有任何的结果，笑声依旧在继续，苍龙的脸色更冷了，他没有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双眼睛紧盯着一个笑的最厉害的学生，然后就这样平静的看着他。


    被苍龙盯着的感觉很不好受，甚至连雪豹那样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人，被苍龙盯着都感觉浑身发毛，更别提一群学生了，苍龙的眼睛没有寒光，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愤怒，就是这样淡淡的，给人漫不经心的感觉，但当目光盯着他们时，他们立时感觉自己好似坠入了冰窖，浑身都忍不住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