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舰宗小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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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丁木着一着脸，与两百名同期弟子一起排成方阵，站在“舰人堂”前的大校场上，听着前面那五大三粗的新手教练训话：


    “要练成绝世神通，首先要把脸皮练得如铁似钢！性情能屈能伸！所谓：突如其来的吓不倒我，无故屈辱的触不怒我！只有这样，你们这些小舰人，才可能顺利活到够资格大展神威的那一天！


    “要是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或者牙尖嘴利，到处乱喷，一不小心，就会招来杀身之祸！记住，我们舰宗弟子的处世宗旨，只有一个字！”


    新弟子们包括李丁在内，同时精神一振，齐刷刷地望向教练。


    只见这位豹头环眼、满脸络腮胡子的教练竖起一根食指，一字一顿地说：“那就是：皮厚、嘴甜、心眼儿黑！”


    每说一个字，他都屈一下食指。然后迅速再把食指竖起，跟着再屈一下。就这样，他居然一连屈伸了八下食指！


    “教练，你说的宗旨，有八个字来着！”一个新入门的舰宗弟子，不知天高地厚地插嘴。


    “给我出来！”教练冷哼一声，把眼一瞪，也不见他如何作势，方才那发声的弟子，就张牙舞爪地从新人方阵中飞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至教练面前。


    体型魁梧好像健美先生的高大教练，极有压迫力地逼视着那弟子，沉声道：“本座刚才说了八个字？你确定你听清楚了？”


    那弟子虽被教练咄咄逼人的眼神，吓得跟鹌鹑一样，但还是脸色煞白地点了点头。


    “说，本尊者说的是哪八个字？”


    “皮，皮厚、嘴甜、心眼儿黑……”


    “这是八个字？这分明只有一个字！”教练哈哈一笑，旋即轻蔑道：“你是算学先生死的太早，还是说你的算学是书法先生教的？连数都不会数，像你这样的白痴，哪有资格入我舰宗？弟子资格暂时取消，给本天君老老实实在山上打三年杂工，以观后效！”


    说罢，他也不理那失魂落魄的弟子，自顾自地望向包括李丁在内的新人们，斩钉截铁地说：“你们，都老实记好本天尊的教诲，我舰宗的宗旨，就是：皮厚、嘴甜、心眼儿黑这一个字！”


    说着，他竖起一根食指，沉声强调：“只、有、一、个、字！”


    一众新人，齐刷刷地点头。


    李丁也随大流地点头，心里哀叹：“不愧是舰宗修士，果然是皮厚心黑之辈！居然在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面不改色地颠倒黑白！看来我们的教练，已经把本门的一个字宗旨，化为本能一般的存在了！苍天在上，我李丁加入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奇葩门派啊！”


    李丁，男，十六岁，舰宗神舰山下李家庄人士。本是土豪家少爷，家里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只可惜自幼父母双亡，死于星殒之灾――就是被流星砸死。只剩李丁和一长姐、一幼妹相依为命。


    父母死时，李丁的姐姐李元香才七岁，李丁五岁，幼妹李元霜三岁。父母死后，三个小孩根本无力守住家财。结果家产被族人瓜分，只留下十亩薄田，一栋老宅。


    这里顺提一句，李丁表面上是李家少爷，其实他的隐藏身份，乃是一个穿越者。来自21世纪的地球。作为穿越者，如果不想成为穿越者之耻，那么必须有着功能强劲的金手指。


    李丁自然也不例外，天生就拥有一根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的金手指。


    他能感召动物，无论小鸡小狗，小猪小猫……都能为他所用！


    当然，这根金手指，在李丁小时候，起的唯一作用，就是改善他和长姐幼妹的伙食。


    当年李丁每天只要在李家庄外的山口站上一会儿，用不着多久，就会有兔子野鸡獐子狗獾什么的，屁颠屁颠地跑到他面前，然后乐颠颠地跟着他回家，一路上各种亲昵。最后却死不瞑目地进了李丁三姐弟的肚皮……


    李丁这感召动物的能力，落在有心人眼里，就是发家致富的法宝。而李丁三姐弟当时太小，根本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一个不小心，被人发现李丁的能力，他可能就会失去人身自由。幸亏李丁不是一般的小孩，他是来自地球的穿越者，算得上见多识广，当然不会太招摇。


    李丁从不贪多，只取日常所需。连收获的动物皮毛，都没有拿出去贩卖，更没有做成衣服穿出去显摆。


    于是，在充足的肉食供应下，李丁和他的长姐幼妹，得以茁壮成长。


    两年前，李丁长姐李元香年满十六，被舰宗一名大舰师看中，带上了神舰山，成为一名光荣的舰宗弟子。


    这方世界，不管主修的项目是什么，耍飞剑也好，玩飞舰也罢，都要以锤炼精神念力为根基。那精神念力，俗称“神念”。锤炼神念的修行过程，称作“炼神”。修士则既可称为“炼神修士”，又可称为“念修士”。


    李丁早从家姐信中得知，炼神共分为九个大境界：感应、念力、驱物、分神、显形、通灵、阴神、天劫、纯阳。


    而就算只开始炼神第一境界“感应”的修炼，也必须等到身体完全长成，大脑彻底发育成熟，才能正式开始。


    所以，各大宗门，一般都只招收十六岁以上的少年少女。鲜有小孩子能提前炼神。


    当然，凡是能够在幼龄就开始炼神的小孩，必然是千年难得一见的超级天才。


    李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超级天才，反正他老老实实长到十六岁，才得到李元香推荐，被接引上山。


    只是天可怜见，这十几年来，李丁一直以为，那舰宗，乃是“剑宗”来着。


    大姐上山后从来不写信，只以传音符传音留言，每每说到舰宗时，李丁都听成了“剑宗”：大姐说她已经由“感应”级突破至“念力”境界，已经是舰客了；过一阵子又说已经突破至“驱物”境界，荣升舰士了；再过一阵，又说已经突破至“分神”境界，成为一名光荣的舰师了……


    可怜的李丁，一直都以为大姐说的是“剑客、剑士、剑师”来着……


    而李家庄的乡民们，也都见识浅薄，没一个分得清舰宗与剑宗的区别。甚至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亲眼见过神舰山上的“剑宗”修士，使一把蓝莹莹的光剑跟人斗法……


    于是今年一名舰宗修士带着大姐的口信来到李家庄，要带李丁上山时，李丁怀揣着成为一名大剑圣的美妙梦想，毫不犹豫，屁颠屁颠地上了山。


    跟着那舰宗修士上山时，李丁还奇怪：为什么一名“剑宗”修士，不御剑飞行，偏要在脚下踩着一条矬毙了的独木舟呢？这独木舟虽然也能飞天，可那造型矬得让人窒息，每一块木板都充斥着猥琐之气。一点修士气质都没有。


    当时李丁还自我安慰：也许这名修士境界不够高，御剑飞行时不能带人，只好用这条独木舟状的飞行法宝，载上他李丁了。


    直到上了神舰山，看到山门牌匾上那巨大的“舰宗”二字时，做着剑圣梦的李丁才知道，这山不是仙剑山，这宗门也不是剑宗……


    好吧，剑圣梦被残酷的现实无情粉碎。但李丁别无选择，只能忍耐。可是录了名册，领取了新人服装、腰牌后，李丁才知道，他现在的职业称号，居然是他喵的什么“小舰人”！


    黑色的新手服胸襟上，绣着“小舰人”这三个触目惊心的大字，把整个胸襟都占满。


    那腰牌上，也是龙飞凤舞五个大字：舰宗小舰人！


    旁边一行小字：第十八代弟子李丁，某纪某年某月某日收录――舰宗收徒，每百年为一纪，每一纪为一代。一纪之中，所有弟子，都以师兄弟相称。哪怕一个修士早上山九十九年，修为已经惊天地泣鬼神，但只要日历没有翻到下一纪，这修士也必须称比他晚入门九十九年，还什么都不会的菜鸟弟子为师弟或者师妹。


    新手服和身份腰牌到手后，李丁就出离愤怒了！


    他想找到大姐，质问她为什么从来没说清楚，舰宗的新手称号，居然会是“小舰人”这么贱格的称号。


    可惜，李丁的大姐，天赋实在过于出众，才修炼短短两年，就已连续突破境界，成为舰师级的精英。作为正当红的精英弟子，李元香在李丁上山之前，就已进入神舰堂修炼，接受宗门舰圣级长老的重点培养了。


    哪怕李丁是李元香的亲弟弟，没有特殊理由，也不可能见到李元香，打扰她的修行。


    无可奈何的李丁，只能穿上那傻乎乎的黑色新手装，与同窗们一起排成方阵，听那颠倒黑白、厚颜无耻的新手教练训话。


    教练先用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鸡，儆得剩下的猴子们深刻理解到了什么叫“皮厚心黑”。等小舰人们对舰宗的“一个字宗旨”，已有了几分领悟后，教练便开始大声诵读本派门规，并责令小舰人们牢牢记下。


    其实凡是能被舰宗选拔上山，成为舰宗小舰人的，天赋都不会太差。否则有什么资格被带上神舰山？


    本期两百小舰人，那都是要根骨有根骨，要悟性有悟性。记忆力也个个不凡――这是最基本的要求。记忆力不好，就证明脑子不行，脑子不行，精神力当然也不行，那怎么可能成为念修士呢？所以舰宗每次选拔弟子，都必出一个考验记忆力的试题。


    现在，教练只把门规读了一遍，小舰人们就全都一字不漏地记下了。


    李丁当然记性也不差，也能一字不漏地记住门规。


    他因为是直接由大姐李元香推荐上山的，没有经过选拔测试，所以不知道自己的天赋到底是个什么样。不过他坚信，自己再怎么不成材，也不可能是废材流或者凡人流。


    原因很简单：能感召动物，本身就说明他在精神力方面，有着特殊的天赋嘛！


    至于悟性，两世为人，尤其在地球接受过资讯轰炸，眼界开阔的他，悟性当然不可能差到哪里去。就算做不到一点即透，但也能触类旁通，发散想象，无尽yy。


    新手教练读完了门规，又随机抽查了十个小舰人，得到满意的结果后，就开始进行下一项：发放入门心法、低阶丹药、基础装备。


    教练拿出名册，一个个叫着名字。被点到名字的，就上前找教练身后的杂役，领取一只小巧的独木舟。那独木舟当真小得可怜，一巴掌就能握住，好像小娃娃的玩具一样。


    可凡是领到这独木舟的小舰人们，个个神情激动，连声拜谢，爱不释手。


    因为这只独木舟，就是新手小舰人们的基础装备了。


    它看上去小，可里面却有一个**的储物空间。记录着入门心法的书册，供小舰人们修炼所用的低阶丹药，一些不入流的灵符什么的，都装在这小小独木舟之中。以后小舰人们自己的东西，也能装载进去，非常方便。


    而且，这小小的独木舟，等到小舰人们达到“驱物”级的修为了，就能变化大小。成为一件集飞行、住宿、攻击、防御等为一体的法器，功能齐全，十分方便。


    最重要的是，在炼神阶段，这小小的独木舟，就是小舰人们能从宗门得到的，唯一一件正规法器了！要是丢失了，被人打劫了，被人打碎了，那对不起，你自己炼一个吧。宗门开销太大，资源紧张，实在爱莫能助。


    李丁也上前领了一只独木舟，心里却半点也不激动。


    他才不想驾着这么矬的法器到处招摇呢，就算逼不得已进了舰宗，实现不了御剑飞天的梦想了，那至少也得驾着艘豪华游艇把妹吧？像原始人一样驾条独木舟算什么？能把到妹子不？别被妹子笑死才好！


    所以独木舟一到手，李丁就开始琢磨，有没有什么办法，把这只傻呆矬毙的独木舟，改造成一舰豪华游艇。


    “豪华游艇大概不可能。我可没有炼法器的本事。不知道大姐能不能帮我改造……不管了，我误入舰宗，剑圣梦破灭，大姐是要负责任的！亏我小时候还含辛茹苦地感召各种小动物养活她，把她养得水灵灵的，她居然这么对待我，此恨岂可甘休！唔，就罚她帮我改造这艘独木舟。就算改不成豪华游艇，最少也得改成一只乌蓬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