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若初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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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屹从疼痛中醒来，脑袋带着一丝丝昏胀，整个身体没有一点力气，随便一阵稍大点的风便能将他吹倒。


    周围都是赤色的泥土与黑黝的石块，阴暗得仅有一丝光亮，风卷动着黑色的云，静谧得压抑。


    这里是哪里？妹妹呢？


    南荒大地上一座名叫格桑的小城，小城内有一个村庄，而苏屹就是这个村庄里的孩子。


    苏屹有一个妹妹，名叫紫姗。


    小女孩常常梳着羊角辫子，穿着破旧的兽皮小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总是含满微笑。


    每天清晨苏屹出去替人牧牛，紫姗便坐在牛背上唱着歌谣，有时候累着了，躺在牛背上，呢喃细语，说着梦话。


    每天傍晚夕阳下，晚风带着夕阳的味道吹拂着山野，绿草轻摇，两道瘦小的背影似乎永远都会这么走着，永远也不会分开。


    紫姗是他最爱的女孩，也是与他相依为命的亲人。


    其实苏屹和紫姗并没有血缘关系，那是命运的安排让他们两个孤苦无依的小孩相遇。


    一切的生活似乎都很艰苦，但艰苦中却是有着平凡中的淡然，那是一种安宁。


    只是突然有一天，他们所在的村庄突然来了很多陌生的兵马。


    “杀杀杀！”


    “全部杀光！一个都不要留下！”


    那队兵马的头领一踏上这块安详的乡土，勒起坐下正在嘶吼的黑虎，便发出这样的指令。


    黑虎的咆哮声让整个村庄内的村民手脚战栗，恐慌压在每个普通村民的心头，死亡的阴影在迅速扩散！


    剑气如霜，杀气如麻！尸山成海，血流成河！


    村庄的每一处角落都充满杀戮。


    刚学会走路的孩子被无情地斩掉双腿，已是苍苍白发的老人却被活生生砍掉了头颅！


    这就是人性的狠毒么！？何故如此残忍！？


    铁骑四处践踏，将平凡村民的性命踩在脚下，肆意妄为，天理不容！


    苏屹与紫姗躲在一张破旧的草席下面，两张幼小的脸颊都充满了惊恐。


    他告诉妹妹不要害怕，紫姗也乖巧地点了点头。


    然而不幸总是降临在弱小之上，让不幸的人儿更加不幸。


    这些屠杀村民的人马都不是一般的士兵，仿佛拥有某种超越凡人的力量，他们很快便找到了那张破旧的草席，发现了躲在下面的两个孤苦小孩。


    苏屹与紫姗都被提了出去，却并没有被立即斩杀，而是被提到了那只巨大的黑虎铁骑前。


    一路之上，苏屹紧紧抓住紫姗的手，不去放开。


    周边一双双冷峻的眸光像是来自阎罗地狱，没有一丝人间情感的冷暖。


    那只巨大的黑虎闪烁着青金色的幽芒，尖锐的牙齿上还残留着村民的血肉，浑身毛发黑得发亮，巨大眼眸凝视着他们。


    上面坐着一个英武的男子，一身盔甲透着冷冽的寒光。他是魔神，来自阎罗地狱，心狠手辣，没有一丝感情。


    最终紫姗被黑虎之上的男子提走，而他则被弃在原地。


    与妹妹紧握的手被分开，一道凛冽的寒光刺穿了苏屹的胸口。


    无论此时他怎么呼喊紫姗妹妹，也没有人回应，空旷的小村庄内只剩下黑色铁骑踏出卷带滚滚烟尘中夹杂着的血泪。


    一颗仇恨的种子在苏屹心里深深埋下，至此昏死而去。


    记忆到此，如今他竟然苏醒过来。


    “我竟然重生了，身体依旧是我的身体，只是这里是哪里呢？”苏屹看着自己仅有六岁的瘦小身躯，征征发呆。


    他站起了自己的身子，胸口依然流着鲜血，还有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疼痛。


    苏屹看向了四周。


    这里是一座山崖，青色的山峰却是缭绕着阵阵黑气，苍白色的岩石堆砌成一座座石塔，在每一座石塔旁边矗立着两杆白色的幡旗，透散出诡异。


    然而让苏屹觉得此处更为诡异的，则是前方有一座巨大的山包。


    当苏屹拖着毫无力气的身躯靠近这座山包时，却发现在它前方还矗立了一块石碑。


    石碑约有数十丈之高，碑身上面有数不清的裂纹，岁月流逝留下的痕迹。


    “永镇凡荒！”


    苏屹看清了上面模糊的几个字迹，一股岁月沧桑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石碑也许早在万古前就已经出现，这是一处古地。


    在巨大的古碑之下，有一具躺在巨碑旁的尸体。


    那是一具庞大的尸体，远远超越一般人身体的尺寸。


    尸体穿着古老的道袍，不知是几十万年前的古老服饰了。


    苏屹往前走去，胸口突然疼痛起来，原本快要停止流淌血液的伤口之处突然破裂，血液往外疯狂流泄而出。


    他的心跳在剧烈抖动着，身子禁不住地在颤抖，鲜血将整个下身早已浸湿。


    苏屹一步一个血印，地上留下了一道浓重的鲜红血痕。


    他感觉到了前方的尸体有什么在呼唤他，那是一种血肉相连的吸引。


    苏屹忍着胸口的剧痛，来到那具尸体的正前方，发现这个尸体竟生有一头火红的头发。


    那是火焰般的颜色，这个身躯早已腐朽在了岁月中，都不知道死去几十万年了。


    尽管如此，但是那火红的头发仍然像是一团赤红的火焰，在这阴暗压抑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


    他的面孔看不清楚，像是有一团雾气缠绕，四肢长满了绿毛，古老的道袍有些都已经破烂。


    那道袍的破烂之处并不像是岁月腐朽而导致的，反倒像是生前与人斗法才破坏了道袍。


    他必定是一个强大到不可思议的人，不然如何在无尽岁月沧桑中保持自己死后肉身不朽？


    然而就当苏屹想近一步靠近去发现那具尸体究竟有什么东西在吸引自己的身躯之时，却有一股天塌下来一般的威压让他无法向前迈步，哪怕仅仅只是一小步。


    直觉告诉苏屹，如果他在稍微向前踏出一点，他就会立马被那股庞大到不可思议的威压碾碎百次千次甚至万次！


    整个石碑周身突然闪烁氤氲的紫光，一口紫色的泉水从下方喷薄而出，将整个石碑与尸体悬浮于空中。


    那具尸体在紫霞蒸腾下竟似动了一下，不知是万古前虚影的残留还是苏屹眼花了。


    苏屹胸口在这一刻疼的特别厉害，撕心的疼痛传遍全身，他看着空中悬浮的巨大石碑与火红头发的尸体不断战栗。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疼痛，比起被那刺进胸口的那一刀还要更甚。


    尸体与古碑伴随着紫色的泉水发出轰轰的天响，整个山崖都开始震荡，所有地上的灰尘沙砾在这一刻都抖动而起。


    就在苏屹快要疼痛到极致的时候，空中悬浮的巨尸突然飘散出一缕缕白色的光华。


    白色的光华一离开巨尸的身躯，就疾速向着苏屹冲来。


    那团光华带着一丝丝仙光，被苏屹吸入口鼻之中。


    “自天启，吾命不休，神泉涌，有神者造天！”一道神识贯穿进苏屹的脑海。


    此时那紫色的泉水喷发地更为汹涌，完全裹挟了石碑，巨尸，还有那座疑似大墓的山包。


    数息之间，苏屹眼前的所有一切都在消失，它们被紫色泉水包裹潜入了地脉，随着地脉游走而消失。


    苏屹发现自己回到了原来的那座小山村，那个他被尖锐的刀器刺穿胸膛所在的原地。


    “王叔！孙婆！阿公！小虎！”苏屹看着前方横躺着不能瞑目的尸体，眼角流下了心痛的泪水。


    他们都不是至亲的亲人，却是对他照顾有加的乡邻，而今横尸路边，不禁心头之肉颤动，那是一种不可言状的难受。


    妹妹也被抓走了，下落不明，生死未知！


    苏屹内心升腾起悲凉，浮生若梦，为欢几何？一个六岁的男孩就要承受这么多么？


    这一切的原因苏屹自己心里明白，是自己不够强大，面对凶残的敌人没有实力对抗，结局注定凄凉。


    他想要强大，一股强者的心从此时开始酝酿。


    就在此时，一团白色且泛着仙光的白华从苏屹的口鼻内飘散而出。


    苏屹看着这团白华想到了自己的重生，那团白色的光华是从那位红发巨尸身躯中流散而下的，正是一直吸引着他，让他迈步前进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白华此时自主运转，将苏屹笼罩，潋滟起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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