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在路上，李文化把详细内容讲给陈雪河听，陈雪河思忖片刻后道，“应该不是多么复杂的合同，只要涉及收益分配的条款没有陷阱那就没问题。”


    这次约好的地点是咖啡厅，陶趣多没带女友，何沐一方反倒多出一位女士，面对陶导疑惑的眼神，李文化出口解释道：“这是我表姐，学法律的，这不是签合同了吗，让她帮着看看。”


    李文化说的坦诚，陶趣多也不好多说什么，反正自己足够坦荡，他不以为意的笑笑，拿出一式两份的合同以及一份正式的剧本，剧本递给何沐，合同交给了陈雪河。


    因为是短片，剧本并不长，但何沐看的津津有味，从他不太专业的角度看，陶导写的剧本很专业，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尽快拍戏了。


    合同只是薄薄的两张纸，从陈雪河的专业角度来看，写的不是很专业，不过还马马虎虎，反正也不是多么正式的合同，她从头看到尾，再看到头，并没有恶意设置法律陷阱，有不懂的地方陶趣多的解释都能让她满意。


    何沐翻完剧本后陈雪河也放下了合同，然后对何沐李文化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合作愉快。”何沐站起来握住陶趣多的手。


    “合作愉快，”陶趣多满意的笑笑，“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拍摄了。”


    “当然没问题。”何沐愉悦道，他已经跃跃欲试了。


    ……


    目送陈雪河离开后，何沐李文化陶趣多三人打车来到拍摄场地，李文化是以何沐临时经纪人的身份跟来的。


    所谓的拍摄场地其实就是陶趣多租的一间地下室，具体可以参考李文化的狗窝。


    这里还要干净些，不过光线很差，更阴森些，据陶趣多称这是为了营造恐怖氛围。在陶趣多那一版里，这段地下室码字的戏拍了三天，换成何沐后，陶趣多希望能在两天内完成，他要赶进度。


    何沐点点头表示明白，但也没有拍着胸脯应承下来，毕竟拍戏这种事是集体合作完成的，他对自己有信心，但不敢保证整个剧组都能做到高效率。


    到了下午五点钟，拉上窗帘后，地下室小屋和晚上没什么区别，差不多可以开始拍戏了，剧组工作人员也相继到位。


    首先来的是摄影王鸣飞，何沐和这位高个子美女摄影挥挥手，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场记兼副导演、收音兼化妆师、灯光兼道具师也都相继出场。


    可能是拍摄工作间断了四五天，也可能是导演给的工资不高，除王鸣飞之外的三名剧组工作人员看起来不是很有斗志的样子，作为导演的陶趣多看在眼里，在人到齐之后，他首先进行了一番讲话，指出重拍是他的错，所以耽误他们的时间肯定会加工资的，试图以此唤起这些文艺工作者的工作积极性，但是效果甚微，接着他又介绍了接替他出演男一号的何沐，何沐微笑着向几人打了个招呼，这位新任男主角到是让几人眼前一亮，他们似乎看到了希望。


    “现在大家各就各位，灯光道具做好准备，化妆师开始给演员上妆，摄影师找好角度，半个小时后开拍。”进入到拍摄程序后，一直比较平易近人的陶趣多显露出身为导演的威严，为数不多的剧组人员在他的调度下有条不紊的工作着。


    上妆当然是给何沐上妆，首先换上皱皱巴巴的服装，一看就像是在避难，收音兼化妆师又把他的头发搅乱，造成一个月没洗的视觉效果，一架黑框眼镜掩盖住何沐眼中的神采，另外他的眼袋也被着重照顾了一番，加深了颜色的眼袋表明主人公这些天都没有睡好。


    陶导摸着下巴，审视着何沐的定妆造型，然后建议道：“呃，再弄丑点。”


    导演的话就是圣旨，化妆师又给何沐的脸上涂了一层液体，何沐本就不算白的肤色更显得暗沉没血色，接着又在脸上点了几个红疙瘩，牙齿上那片绿色的菜叶是陶趣多的主意，他认为那是神来之笔，一片菜叶将主人公的处境之难烘托的淋漓尽致。


    灯光OK，摄影OK，化妆OK，拿着场记板的副导演OK，软软坐在地上，靠着床边，被头发遮住眼睛的何沐也OK！


    监视器后面的陶趣多在默数了五个数之后，喊道：“Action！”


    第8章


    怎么会这么快！


    陶趣多一直觉得新人是不靠谱的，尤其是没有经过系统学习正规训练的表演新人，好吧，他就是在暗指何沐。


    他知道怎么保持在画内不出画吗？他知道走位该走哪儿吗？他会不会在面对镜头的时候吓得不知道怎么走路了呢？这都是陶导的担心，但是正式开始拍摄后，效果出乎他的预料。


    整部片子的第一个镜头是主人公王可颓然的靠着床坐在地上，脸上似有惧意，接着他打开破老旧的台式电脑，开始写那篇文章。


    之前陶趣多已经告诉过何沐该让自己的脸部保持在什么位置，走路的时候该走那条路线，但他并不指望何沐能第一次就顺利完成。毕竟他要同时控制面部表情并保证正确的走位，陶趣多是一个要求严格的导演，之前拍广告的时候没少得罪小明星，就算老油条在他这也不一定能一条过，更何况何沐这个菜鸟。


    可是，在陶导喊“咔”之后，他实在没法昧着良心让大家重来一遍，因为何沐表现的无可挑剔，新人常犯的常识错误他一个没犯，而且表演上也无话可说，比起自己第一次的出演要精彩得多。这，这真是奇哉怪也了，难道这小子真的是表演天才？


    陶导郁闷的喊道“第二幕准备”。


    听到第一幕顺利过关何沐心中大石总算放了下来，几个月来在拍摄现场的细心观察学习的苦功夫总算没有白费，平时的努力在这一刻体现了出来，再加上何沐对人物内心世界的准确理解，这才有了完美的第一幕。


    其实最开心的并不是何沐，而是副导演、化妆、灯光三人，之前陶趣多担任男主角的时候，那表演叫一个烂，偏偏陶导还是一个对作品要求非常严格的人，每当他从镜头前回到监视器后，在观看拍摄效果的时候总是各种不满意，然后各种重拍，拍到自己满意为止，拍七八条是常事，拍十几条也是有的，还好不是胶片电影，不然制作费绝对够他受的。


    三位工作人员深受其害，陶趣多的表演极大地增加了他们的工作量，耗费了他们的心血，打击了他们的劳动积极性，但苦于导演的权威，有苦不能言，他们是多么希望陶趣多能老老实实的坐在导演椅上。


    这次变更主角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就算演的再烂总不能比陶趣多更烂吧？”他们抱着这样一种心态，没想到何沐带给他们极大地惊喜，一条过！这场被陶趣多演绎了九次，历经一个小时拍完的戏何沐一条就过了，耗时一分钟！


    陶趣多并非表演白痴，相反，导演系出身的他还特意学过一些表演知识，也在美女如云的表演班蹭过几节课，他的问题是表演痕迹太重，站在导演的立场他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问题，但是演的时候却把握不好。


    “果然演戏是需要天分的！”灯光兼化妆师在得知何沐并非科班出身后感慨的说。


    第二幕，摄像机摆在电脑的位置，何沐须直面镜头，主人公在等待电脑开机的过程中需要完成几个表情。


    这次何沐并没有一条过，陶导抓住一点小瑕疵，很是得意的打击了何沐一番，“通常在电影拍摄时，演员的眼睛是不好直视镜头的，在表演中，演员应该忽略镜头的存在，这样才能更好的和环境融合。但你现在饰演的角色不是常规人物，他是一个精神临近崩溃的人，他做出一些惊人之举是正常的，这样更能增加体现人物的神经质特点。”


    “好，我试试看。”何沐想了想，虚心接受意见。


    “Action！”


    直视镜头，这种表现手法何沐首先想到的是周迅在《那时花开》中那个备受赞誉的镜头，非常考验表演者的实力。结合自己对人物的理解，何沐迷茫的眼睛透过灰蒙蒙的镜片直愣愣的看着前方王鸣飞摆弄的摄像机。


    美女摄影师王鸣飞都被镜头里何沐的眼神震撼到了，实在难以想象他只是一个在横店跑龙套的，什么时候龙套演员也具备这种水准了？！


    持续两秒钟的直视镜头后，电脑开机，何沐把手放倒了键盘上的。


    “咔”陶趣多喊停后，想了想道，“小赵你把挡光板的位置向后动动，我需要光线更暗些，小何的表现不错，我们再来一条。”


    第三条通过，追求完美的陶趣多也挑不出毛病了，那么，“下一幕！”


    工作人员都悄悄对何沐竖起了拇指，含蓄的王鸣飞也对何沐投以赞赏的目光，要知道当初陶趣多还是主演的时候，单单这个镜头就拍了不下二十遍，花了他们大半夜的光阴，简直就是浪费他们的生命，陶导的表演和何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拍摄继续，到了七点多钟，导演夫人妮妮带着盒饭出现在片场，这意味着休息时间到。


    “多多，吃饭了。”张嘉妮把盒饭递到陶导面前。


    陶趣多心不在焉的接下，放到一旁，眼睛还在看着剧本，他惊讶地发现地下室场景的戏份竟然完成了多一半，这才仅仅花了两个小时而已，怎么，怎么会这么快？他记得上一前拍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啊！


    “邪门，真邪门！……呜呜……”陶趣多正感慨着，一只鸡腿塞进了他嘴里，只见张嘉妮正瞪着漂亮的眼睛愤愤的盯着他，“你到底吃不吃！”


    “吃吃吃……”陶趣多忙不迭的在嘴里塞饭，他隐约发现似乎只有自己的盒饭里有鸡腿，看来让女友掌管伙食还是有好处的。


    何沐的表现大大出乎了陶趣多的预料，他的表演极少出错，而且理解力超群，对于陶趣多一个接一个的专业词汇他完全能够理解，对于导演的严苛要求也能几乎完美的完成，甚至陶趣多隐约觉得，仅仅合作了两个小时的他们产生了一种名为“默契”的东东。


    “你在横店真的只是跑龙套？”陶趣多一抹嘴上的油光，对吃完饭的何沐发问。


    “我还能骗你不成。”何沐笑着回应道。


    “你的表现很专业，让我很惊讶，有没有想过考电影学院？”陶趣多本能的认为这种人才应该被母校收下。


    “想过也考过，还考了两年，不过没考上。”何沐有些自嘲的笑道。


    “怎么会呢！？”


    “是我倒霉而已。”何沐似乎不愿多提这个话题，李文化嘴巴动动，本想吹吹何沐当初如何霸气通过初试复试的光辉成就，赢得监考老师的交口称赞，不过看看何沐的脸色他还是聪明的闭上了嘴巴。


    陶趣多也看出何沐似乎不愿多说这个话题，也没强求，他拍拍手：“开工了，大家加个班，今晚就把这段戏搞定，晚上宵夜我请！”


    “噢耶……”欢呼声一片，何沐也扯着嘴角笑了笑。


    第9章


    被删改的剧本


    陶趣多专注导演，何沐专心演戏，两人分工明确，合作默契，极大地提高了拍摄效率，这段场景单一，戏份不多的地下室码字戏份在十点之前几乎就完成了。


    最后一段戏是主人公在点击发布之前听到了敲门声，他迟疑的放下鼠标，疑神疑鬼的走到门前，镜头透过猫眼，看到的是一个笼罩在黑暗中的女孩，她静静的笑着。


    “咔！”女孩正是男主角所写的那个很诡异女友，由陶趣多的女友张嘉妮饰演，妮妮是甜美系的女孩，今年不过十八岁，在电影学院表演系高职班学了三年表演，专业功底扎实，但是毕竟是第一次正式拍戏，而且之前业余人士何沐的表现赢得在场每一个人的认可，这让她这个表演科班出身的专业人士倍感压力。所以尽管之前已经演过一次，并且磕磕绊绊的通过了陶趣多的认可，但是这次她又紧张起来，连续被男友喊了四次“咔”才通过。


    “最后一个镜头了，大家提起精神，想想等会儿的夜宵你们就会充满战斗力！”见大家都有些乏了，陶导又拿出夜宵来引诱他们。


    这部片子原本的设计是在女主角诡异的微笑中落下帷幕，帖子最终没有发出去，不过昨晚王鸣飞的那个朋友左俊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些话，让他改变了主意，于是他决定加一个镜头。


    镜头随着张嘉妮的步伐缓缓移动，她来到电脑桌旁，手握鼠标点击了“发布”，最后镜头定格在她的背影，至于男主角去哪儿了，管他呢！


    “收工了，吃夜宵！”不知谁喊了一句，大家纷纷起哄，又是“鱼翅煲”，又是“燕窝汤”的乱叫一气，吓得陶导险些跑路。


    “先让小何卸妆，大家也收拾一下现场，夜宵肯定少不了你们的。”陶趣多心想今天大方一些，拿出一百……呃，九十块做为夜宵费用。


    这间房子也就租这一天，几位工作人员将属于剧组的东西收拾整理起来带走，何沐则在化妆师的帮助卸妆，他这个妆容也只是今晚这场戏用得着而已，之后就可以帅气一些，精神一些了。


    在大家忙碌着的时候，陶趣多把何沐的剧本要了过来，“小何啊，剧本要做些局部调整，我修改一下，走前还给你。”


    “好的。”何沐没当回事儿，在拍摄过程中剧本进行调整是常见的事，没有最好的剧本，只有更好的剧本。


    只是为什么陶趣多一边改剧本，张嘉妮一边双颊晕红的拍打他呢，并肩坐在一起的两人鬼鬼祟祟的，很值的怀疑啊。


    最终，鱼翅煲、燕窝汤都只是梦幻，混沌、烤串才是现实，饶是如此亲民的夜宵，陶导仍然大喊心疼，这，这两百块都挡不住啊！


    ……


    今天的拍摄是非常具有意义的，从某种意义来讲，何沐踏足影视圈，正式成为一名演员就是从这一天开始的，这次表演同时也建立起了他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