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立方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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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科学日新月异，视野从宏观到微观，这个世界变得再无任何秘密可言，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事实上，这只是我们的自以为是，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真相，就足以粉碎你所认知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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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年10月6日。


    灰蒙蒙的天空几乎见不到一颗星星，不是云层的关系，而是城市里超标的废气排放所导致。春江市充其量不过是个小城市，可自从前两年探测出煤矿，随着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的工厂日以继夜加工煤炭，小城便再不复往日风貌了。


    顾治卷缩在一口私人煤井内大声咳嗽着，沾满煤灰的黑脸几乎看不到一寸皮肤原有的颜色，唯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一闪一闪，他持续采煤工作时间太长了，以至于吸入太多有害矽尘颗粒肺部严重受损。


    采矿虽然是暴富的行业，可这些和顾治没有半毛钱关系，他只是被煤老板雇来的打工仔，每日简陋的三餐以及不算丰厚的工资，即便如此，他还是咬牙坚持下来，因为家中还有个正在上学的妹妹以及患了尿毒症的母亲每时每刻都需要钱。


    他的父亲也是一名矿工，但在二年前一次煤矿事故中被压在了井下遇难，煤老板上报将矿难说成是病故，对于遇难家属仅仅是面子性地补偿了几万块就打发了。顾治知道几乎所有的煤老板都有着深厚背景，加上当时家里急需要钱，因此此事不了了之。


    迫于生计，顾治最终还是子承父业，代替了他父亲的工作，继续为那个黑心的老板做事。两年时间里，他几乎每天都扑在矿井内，疲劳到连怨恨的心思都没有了。


    可是自己还是生病了，顾治看到自己咳出来的污血，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支撑不下去了。他依靠在斜井下，关闭了矿灯，眺望着井外，笑的有些凄凉。


    他其实希望这时候能看到哪怕是一颗星星，给予自己支撑下来的希望，可惜外面的天空灰扑扑的，带着窒息的意味。


    “治娃儿，你没事吧？”井上有人叫喊，声音嘶哑苍老。


    顾治听出是张老头的声音，张老头他的本名叫张严，实际他年纪才过四十岁，多年的井下工作让他声带受损听着十分沧桑，加上斑白头发一副未老先衰的样子，因此就有了这个绰号。


    “我没事……我一会儿就上来。”顾治喊了声，没打算让对方知道自己的状况，何况就算知道那又怎么样，这种事并不新鲜，每年不知道多少人老死累死在矿井中，不是见死不救，只是爱莫能助。


    “别太劳累了，身体要紧呐，你是最后一个了，错过了宵夜别怪我没提醒你哦。”张严半开着玩笑离开，他可是饥肠辘辘了。


    顾治竖着耳朵听了一阵，发觉静悄悄的，想来人果然都走光了，他没有立刻爬出井去，而是沿着矿洞往里走去。之前他采矿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了一块特别坚硬的地方，而且露出来的一角看起来晶莹夺目。当时他不动声色用泥土遮挡了，心中希望是某种贵重的矿石，如果真被他挖到宝贝，那么即便不惜代价他也要偷拿出去，这样他们家的生活就能得到保障。


    愿望毕竟是愿望，其实他也明白挖到什么好宝贝的机会是渺茫的，也许那只是一块好看的普通石块，也许只是自己的错觉，鬼知道呢。


    七拐八拐深入地下，横七竖八极不专业的支木修建出长长的甬道，在这种私人矿井工作实际是非常危险的，但比较具备井下安全作业资格的采煤公司好处是――这里不需要任何专业证件。


    顾治小心翼翼跨过摆放在洞内诸如转孔机等采矿设备，矿工们通常会将比较笨重的设备留在工作地点以待下次进入快速开工。看似狭小的矿洞实际却各有所属，顾治在这里工作将近二年，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甚至看一样设备的摆放方式就知道之前谁在使用它。


    说起来心细如发的顾治本是个勤奋好学，极其聪明的好学生，这点从他考入重点高中可见一斑，可惜由于家庭经济的原因，最后连高中都没读完就出来打工了。读书对他来说是件奢侈的事，也许正因为存有这个未了心愿，因此他才宁可自己省吃俭用也发誓要供妹妹读上高中，读完大学吧。


    来到作业时发现的闪光矿物地点前，顾治却是自嘲地笑了笑，他还是清醒的，就像是在彩票社买了一张彩票，虽然知道机会是存在的，但绝不会真会拿它当真。


    抹开煤灰，果然里面露出了晶莹的一角，这次顾治看得很仔细，那东西像是半透明的玉片镶嵌在黑色的煤矿当中。首先肯定的不是玻璃之类，要知道煤矿形成动辄以亿年来计算，被包裹在煤矿当中的自然不可能是人工制品。


    由于露出面太少了，顾治拿着铁稿将这块晶莹物品周围的煤矿凿开，想将它取下来看个究竟，谁知道这东西面积超乎想象，凿开足足有盆子口大小的还看不到边缘。


    看着晶莹剔透且表面光滑如镜的异物，顾治内心说不出的震惊，他不清楚这是什么制材，更不清楚它是否贵重，它更像是一件经过精心打磨的工艺品，让人感到不可置信。


    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病情发作了，低头剧烈咳嗽了一阵，缓过劲来，干脆就搬来了设备，开始对这片进行开采。


    半个时辰过去，一个圆桌大小的立方体结晶物终于被他从煤矿中给采集下来，此刻充斥他内心的不是兴奋而是迷惑，因为透过这个半透明的结晶体他看到当中若隐若现的黑色长形物品，从轮廓上看接近刀具，甚至看到上面布满了繁杂的纹饰。


    且不说外面这个立方体究竟是什么，毫无置疑的是，包裹在结晶体当中的是一件人工制品，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煤矿产生可以追溯到石炭纪，几亿年前还是两栖动物横行的时候，怎么可能存在人类呢……


    顾治抚摸着硕大的结晶体，心中思绪翻江倒海，虽然他读书不多，但也意识到这东西的不平凡，如果拿到外面兴许会引起轰动，至于价值如何就更不可知了。他知道如果被煤老板知道肯定会被占为己有，可是这么大件的东西要悄无声息带出去更是不太可能。


    低头思索了一阵，狠了狠心，既然这个立方体晶体无法带出去，干脆就凿开它取出当中的物件。


    想了就做，他先尝试着在晶体表面用铁锥凿，然而努力了半天，晶体面连一丝划痕都没有，其坚硬程度令人咂舌。顾治有些不信邪，立刻动用了更强的工具，可无论是金刚钻还是冲击机都无法在它表面留下痕迹。


    最后，顾治抱着这块桌面大小的立方体呼呼喘气，累得已经不行了，心头却越发着急起来。再这么下去，万一有人返回寻他就藏不住这个秘密了。


    他并不是贪财，可上天给了机会却要眼睁睁看着溜走就教人难以接受了，气急攻心之下，顾治胸口一阵烦闷，趴在立方体上猛烈咳嗽起来，仿佛整个心肝脾肺都要被咳出体外了。


    一点点鲜艳的血花绽开在晶莹剔透的立方体上面，那是他呕咳出来的鲜血。


    顾治使劲擦拭着自己嘴角的血迹，心中凄苦，一旦他也病倒，家庭没有了收入来源，几乎可以想象出今后的惨状了。


    心神激荡下，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溅落在立方晶体上的污血一点点消失掉，仿佛下面是个巨大的海绵体，快速将污血吸收掉。只见立方体原本晶莹的内部多了数缕血雾，袅袅朝着封在中央的刀形物体靠去，最后血丝全都没入其中。


    吸收了血丝的刀状物忽然亮了起来，并开始轻轻震颤起来。


    光芒越来越炽烈，从起初萤火之光到如同四十瓦的灯泡，随着光芒越盛，震颤也越来越厉害，频率变得极快，最后连坐在立方体上方的顾治也感受到了。


    顾治发现后呆了呆，到他翻身下来后，展现在他面前的立方体已经变成一个光源体了，照耀得幽暗的矿洞一片雪亮。


    让顾治害怕的是，沉重的立方体发出嗡嗡的震颤声，地面的煤渣岩石似乎也受到影响，也呼应着震颤起来，甚至旁边的木头支架同样发出嘎嘎的怪声。


    剧烈的震颤中，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立方体表面如同水面般荡开一层层涟漪，刚才顾治想尽办法都无法使之破损的水晶体居然呈现出同它质地完全相反的属性。


    整个矿洞充斥着某种神秘力量，但凡坚硬的东西都随着某种频率共振，不断传来木头破裂的声响，头顶泥沙俱下，雨点般落在顾治的安全帽上，打的帽盔噼啪作响。


    而此刻顾治却犹如木塑地呆住了，他依稀到一个听不真切的声音在呼唤自己，像是逝去的父亲，他努力想要听清楚，可发现做不到，强烈的感觉让他寸步难移，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受到声音的感召，他将手探向布满涟漪的水晶体，感觉告诉他答案就在当中，当他的手指贴近水晶体，整个立方水晶像是受到强烈刺激，猛然爆开了，融化的晶体化成液态物质像是浪潮席卷四周，不仅将顾治整个人吞没了，甚至充满了整个矿洞。


    刹那，周边的一切都在远离顾治，岩壁、支架、设备，甚至包括声音，全都迅速远去。置身在立方体所化泛着晶莹的液态中间，仿佛连记忆都远去了。


    “不！”顾治大声疾呼，伸长手臂，企图挽留住曾经的记忆。


    那发着刺眼光芒的刀具竟如同听到了顾治的召唤，猛然挣脱了束缚，朝着他飞速接近，最后被一把抓在了手上。


    就在该物体入手的瞬间，它身上的光芒猛然消失不见，顾治一下从古怪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此刻也顾不得端详手中的短刀，他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相当不妙，自己被困在一个没有尽头的空间里，前后四周都是白茫茫的，更为诡异的是不管他如何移动，都像是在原地踏步那样，根本走不出这个空间。


    作为一名煤矿工，他并不害怕孤独，经验告诉他，越是身处危机就要越冷静对待，即便目前的状况如此诡异，他还在试图寻找原因。


    他低头望去，这才注意到抓在手上的是一把造型奇特的短刀，刀背上布满了倒钩，吞口呈s形状，面向把柄的末端的护手吞口居然尖锐异常，二尺来长的刀身上布满了黑色的纹路，看起来繁杂无比，虽然顾治也是初次看清它的模样，但不知为何，感觉彼此间有种骨肉相连的亲近。


    就在他仔细端详的时候，刀柄吞口那尖锐部分突如其来地朝他虎口扎了进去，刺痛感差点让他将该刀丢开，可他的手和刀已经连成一体，当真甩也甩不掉了。


    “自然人顾治获得sss级蒙态主武器――诸神黄昏，受主界铁堡系统承认，自动生成100贡献点，建立个人信息，与主界连接初始化……第一阶段初始化完成，获得c级权限，获取5000点贡献，等待融合……等待融合……”


    一个声音突如其来钻入顾治的脑海，并不断重复最后四个字，让顾治惊愕无比的是，那声音像极了父亲，只不过语调有些冷冰，缺乏感情。


    “融合？”顾治有些迷糊，忍不住重复了一下。


    “自然人顾治接受融合，融合进行中……”那声音再度响起，接着那柄黑色短刀像是消融的冰块，一下渗入了顾治的手臂，消失的无影无踪。


    “融合完成，第二阶段初始化……第二阶段初始化完成，自然人顾治融合蒙态主武器诸神黄昏，获得b级权限，获得10000贡献点……警告，自然人顾治所处空间有不稳定迹象，是否返回主界……警告，自然人顾治所处空间有不稳定迹象，是否返回主界……”


    最后又是不间断重复，一副得不到回答誓不罢休的样子。顾治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唯有呆呆地听着那像极了父亲声音回荡在脑海之中。


    “警告，自然人顾治所处空间有不稳定迹象，是否返回主界……”


    那声音越发急促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治感觉原本冰冷的声音似乎有了种焦虑的味道。


    不稳定？啊，难道指的是矿洞要塌陷了？


    顾治一个激灵，思绪立刻回到现实，他当然知道矿洞万一塌陷自己生活几率是极小的，当声音再次提醒，下意识回答道：“是，我要回去！”


    “您总共拥有15100贡献点，返回主界需要扣除1000点，扣除成功，剩余14100点，通道开启，倒计时5……4……3……2……1……0”


    等到倒数为零后，顾治前方突然出现一个黑洞，随即将他吸了进去，整个人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顾治有所不知的是，当黑洞随即消失掉后，充斥矿洞内立方体所化的乳白液状物质陡然缩成一个奇点，随即爆炸开来，造成了整个矿洞大面积坍塌。


    事后相关人员对此进行了一次调查，很快就被定性为普通的事故，由于现场挖掘不到尸体，加上有人在背后使力，顾治只是作为失踪案不了了之，家属甚至得不到应有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