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张君宝
“当时我向史密斯夫人问好,她邀请我与她同坐。我们谈了很久,从天气到旅游,无所不聊,想不到史密斯夫人竟是那么平易近人,而且她从容淡然的态度也感染着我。”廖学兵编起谎话来就像真的一样。
“是吗?史密斯夫人值得别人敬爱。”校长搞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不过他还是很希望听到有关史密斯夫人的话题。
“史密斯夫人说她每周都会一个人去那家咖啡馆坐坐,度过悠闲的下午,她说有人和她聊天的感觉真好,希望下周也一样能有人陪她一起喝咖啡,最好是不期而遇的那种。呵呵,校长先生,跟您这么多废话,真不好意思,咱们下次再见吧。”
“喂,等等,能否告诉我那家咖啡馆的名字?”
廖学兵心里狂笑着,老家伙,你要不上钩的话我也真拿你没办法了!故意顿了一下,用迟疑的声音说:“啊,因为今天赶着忙讲义的事,竟把那家咖啡馆的名字给忘了!”
校长隐约听出他有刁难之意:“你这是什么记性?”
“我努力回想一下,等今天下午面试合格后,我再告诉您吧!”这其实有个暗示的意思在里面,只要校长你不暗中下绊子,让我顺利过关,我就一定会说,相信他的智商,能听得明白。
“嗯,多想想,争取想出来,就当做锻炼记忆力吧。”校长忙不迭的说。
收线后,看看时间,将近两点半,计算一下行程,现在赶去平州市还来得及。他走出门口,只觉得饥肠辘辘,浑身乏力,但时间却耽误不得,无奈之下唯有强行忍耐。
在楼道上太过匆忙,看路不够仔细,与一个娇小的身躯迎面相撞。廖学兵刚要说抱歉,那人抬头看他一眼,惊叫一声,猛然后退几步,缩在墙角边上。正是昨天下午新搬来的女孩,着装很清淡,浑圆修长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看起来养眼之至。
“你怎么了?”廖学兵以为把她碰伤了。
女孩睁圆眼睛,神色中的恐惧渐渐散去,朝他点点头,说:“对不起!”扭头就跑,眨眼间不见人影。
“这孩子是不是见鬼了?”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形象和鬼相比差不了多少,苍白的面孔,黑眼圈,乱发以及呆滞的目光。联想昨天面对女孩时的恶形恶状,乍一看去,既猥琐又恐怖,还是“故意”碰撞自己,保不准要干什么下流勾当,难怪那女孩吓得险些魂飞魄散。
也不管形象如何丢人现眼,乘出租车来到北城区车站。旅客不是太多,售票大厅很安静,只有一些即将离乡的人守在入站口,等待属于自己的那班车。来得正好,还有一列车开往平州,再下一班就得等到四点钟了。
这是一列邻近城市间通行的短途有轨电车,只有四个车厢,座位稀少,中间空出大片面积,还有供乘客抓握的吊环。因为车速快,中途站点多,所以设计成公交车式样,以便容纳更多乘客。
初始站点人并不多,还有一两个空余位子,廖学兵眼疾腿快占了个座位,舒舒服服地躺下,望着窗外飞着倒退的风景。电车很快驶出城市,穿过村庄、田野和树林。窗外湛蓝的天空,漂浮的白云,田间劳作的农夫,都让他内心一片祥和。
经过几站,车上人逐渐多了起来,座位不够,便有人站着。廖学兵发现身边有个包着头巾,身穿蓝花土布衣衫的老太太,佝偻的身子随着车辆行驶而摇摇晃晃。他本想装作已经睡着,什么都看不见,又觉得周围人群的目光都如芒刺般射在自己身上,何况老妇人提着一大袋土豆神情疲惫不堪,长得很像他过世多年的祖母,于是站起身说:“阿婆,我快要下车了,这个位子你坐吧。”
第10章
见义勇为
老妇人沙哑着嗓子说:“好孩子。”坐上去揉揉酸痛的双腿,掏出几个土豆,用衣袖拭去泥土,笑眯眯地递给他:“孩子,这是我家里种的,拿几个回去尝尝,味道很好的。”
七八个土豆,圆滚滚滑溜溜的很不好拿,廖学兵不忍拒却老妇人好意,兜在衣襟上,用手拎着,样子十分滑稽。他微笑道:“谢谢阿婆。”
一个凶恶的声音突然响起:“老太婆,起来!把位子让给哥们,没看到我没地方坐吗?”
他猛然扭头,是个皮肤黝黑胳膊粗壮的男人对老妇人喊话。
这节车厢上二十个座位,其他的位子有时尚女郎,一看就是泼辣相,不好对付,还有染黄头发的大男孩,更不好惹,其他三三两两的位子,看样子都有一两名同伴,唯有这个老太婆最好欺负。至于给她让座的眼镜仔,一看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根本不用考虑。
老妇人沉默片刻,巍颤颤地站起。
那男人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左右环视,发现根本没人敢看向这边一眼,眼镜仔侧过身把阿婆扶到一边,他笑容更加灿烂,刚要坐下,左边肋骨传来一阵剧痛,接着一股沉猛的大力涌到,顿时吃不住劲,整个身子都撞到车厢边壁上,他回脸看见袭击自己的人,兀自叫骂道:“四眼仔!你想死啊?”
廖学兵招呼也不打,对着他连续几脚猛踹,全踢在人体十分脆弱的肋骨部位。那男人一时回不过劲,生生受了几脚,仿佛是强力打桩机砸在身上,痛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谁也想不到廖学兵一言不发,说打就打,适才还温顺谦和,转眼间就变成暴怒的狮子。满车厢的人都停止彼此交谈和正在进行的琐事,一时间寂静无声,只听到车轮摩擦铁轨的声音。
那男人瘫软在地,已丧失还手的能力,哀弱地叫唤着:“你……为什么打我?”说完话骇然发现口鼻渗出鲜血,伤势不知有多严重,敢情脾脏已经破裂。
“我打的就是你这类社会渣滓!”
电车在一个名叫“五里屯”的小站停下了。廖学兵一把抓起那人的头发,拖着走了几步扔下车去,冷冷道:“自己爬去找医院,不然你就会内出血过多而死。”
震于他过度的正义感和暴力,没有人报警,所有人都装做若无其事,连表情也没多大特别。
重新请老妇人回位子上坐好,老妇人抓住他的手,深深地看着他,半晌才说:“孩子,你要做个好人。”那语气表情和他的祖母简直一模一样,已经多少年没有长辈这样对他说话了。
刚宣泄掉怒气,心理是十分脆弱的,廖学兵听到这话,感觉眼泪都快要下来了,忙俯身去拾取散落的土豆。
到了平州市,跟阿婆告别,时间紧迫,没来得及细看城市风光,叫上出租车,赶去梨花女子学校。
出租车司机听到地址,看着廖学兵用衣襟兜着土豆的滑稽模样,笑道:“哥们,刚从村里来的吧?去给孩子送东西啊?现在的孩子可不喜欢吃这个。”
“正是因为不喜欢吃,才要引导他们吃啊,用一些科学时尚的方法教育他们,土豆营养价值是所有蔬菜最高的,带皮生吃更好。请几个当红歌星代言土豆形象大使,电视节目中狂插播广告,在市区繁华地段造土豆专卖店,到时候他们会抢着吃的。”老廖顺着司机的话头说。
“嘿!扯淡吧,还能有什么方法?我儿子整天都吃麦当劳,不让吃就发脾气,现在肥得跟猪差不多,我一看见他就想猛揍,可又下不了手。”司机唉声叹气不已。
“呵呵,不能太溺爱,适当打骂有益孩子健康成长。”
“唉,自家孩子,哪忍心打啊?再说要打的话也不是他对手,我那兔崽子念高中了,比我高半个头……”司机猛拍大腿叫道。
“喂喂,握好方向盘!还是我家孩子教育得好,敢顶嘴的话我马上就是一巴掌过去,要是做错事就饿饭三天,学习偷懒就拳打脚踢,偶尔也动用皮鞭棍棒,打得连他亲娘都认不出。现在服服帖帖,家务活全包,孝顺无比,经常对我和老婆嘘寒问暖,功课门门满分,还评上了市优秀学生干部。”吹牛皮不打草稿历来是他的拿手好戏,“说实话我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都靠儿子服侍,唉,腰有点酸,等下回去让他捶个背。”
司机又是惊讶又是羡慕,嘀咕道:“打孩子效果真这么好?我回家也试试。”
司机下班后回到家里,只见肥头大耳的儿子缩在沙发上捧着一袋炸薯条,一边看电视一边往嘴里猛塞东西,想起廖学兵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出,三步并做两步,冲过去抡圆胳膊往儿子脸上甩了一记沉重响亮的耳光。
“爸!你怎么打我?”
司机不做一声,摸出藤条朝他身上抽去:“你那么肥,不打你打谁?”
儿子抱头鼠窜,边躲边叫:“爸!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妈,妈,救命啊!杀人了——!”
“你要是当不成学生干部,六门功课成绩少一个优,我就把你打死!”
廖学兵自然不知道随口编的故事对一个家庭造成多大影响,此刻他站在牛角区梨花女子学校门口给纪敏打电话。电话很久才接通。土豆已经找到袋子装好,不然老是那样拿着,实在丢脸。
“纪老师,你好,我叫廖学兵,是郁金香高中史密斯太太的朋友,不知她有没有跟你说过讲义的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压得很低:“是你呀,我现在脱不开身,学校正在进行评职称大会,我很可能要升职了。我的办公室在东二楼三层第一间,你自己去拿吧,实在抱歉,我暂时没空招呼你,晚上请你吃饭如何?”
“那好,我要吃鲍鱼、海参、熊掌、鱼翅、燕窝、鹿胎、驼峰……”廖学兵立即狮子大开口。
“我不能再接电话了,校长似乎在盯着我,晚上就请你吃李记杂烩饭吧。”纪敏虽然教书二十年,但性格开朗,一点不对他的玩笑感到惊讶。
“呵呵,您的好意心领了,我五点钟前必须赶回去的,预祝您高升。”
梨花女子学校的大门口建得很气派,大理石柱高达七八米,必须把头仰成六十度以上才能看到顶端,不时有小车出入,腰别黑色橡皮棍的保安在周围巡逻。这所学校从不招收男生,以培养具有贵族气质的女生为宗旨,像块磁石似的吸引无数色狼淫棍。
走进大门时他被拦住了,“先生,请出示通行证。如果您是来访人员,请出示本校领导给您的证明。”
廖学兵费了好大周章才让纪敏电话通知这名保安放行。校园里环境优雅,绿树成荫,放眼过去都是年轻女孩,飘飞的裙角映满眼帘,犹如身入女儿国。要是这些姑娘都属于我一个人,那该多好啊,嗯,我要捏那边那个穿紫色短裙小妞的屁股,我要摸那个黄色上衣小妞的咪咪,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女学生们看到陌生男人,都有些奇怪,低声议论,指指点点,让廖学兵浑身极不自在。糟糕透顶的形象给他带来极大困扰,总会有人用敌视的目光瞅着他,那眼神分明在说:“不会又是假冒工作人员去厕所偷窥的变态大叔吧?”
他老着脸皮跟一位女孩问路,才找到东二楼三层第一间办公室。
左右四周看看,做贼一般偷偷溜了进去,里面空无一人,地板一尘不染,墙壁洁白光亮,书籍资料堆得整整齐齐,说明主人生活很讲究,立式空调已经关掉了,但窗子没有打开,空气很凉快,几本厚厚的讲义就摆在桌面上。“哈,天助我也!纪老师诚不欺我。”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坏事,纪敏不在这里,别人要误会我是小偷怎么办?万一把我抓去,即使最后能证明我是经过纪敏同意才进来的,那也一定耽误宝贵时间,错过最后期限就大事不妙了。
办公桌、书柜、储物箱都藏不下人,敲门声又再次响起,廖学兵避无可避,坐到椅子上拿起笔装作在批改东西,大声道:“请进!”
门被推开了,走进一个脸蛋圆圆,眼睛大大,个头小小的女生,穿着紧身运动小短裤,手拿一份卷子。
“纪主任,下午好,咦,你是……”
从她的角度望去,是个头发蓬乱的男人以手撑着腮帮,不知沉思什么事情,姿势随意而洒脱;他的脸色苍白,但是脸型很完美,配合那股不经意散发的忧郁诗人气质,简直帅呆了!
第11章
老师
廖学兵装模作样地抬头看了看,轻轻咳嗽一声说:“我是年级主任纪老师的助手,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被他的眼神扫过,身体仿佛通上了电,又酥又麻。以前自己与男孩子接触,很正常呀,为什么突然心跳加速,手心出汗了呢?
心律不齐,连带着说话也结巴起来:“我我我,我叫任漓,我刚写好了申请加入学生会的意愿书……”
廖学兵见她很紧张,装做没有在意,问道:“写好又怎么了?”
任漓很烦恼自己的心态,只想着:“我和校长在一起都不会紧张,为什么一个陌生人会让我这么失态?”深吸了一口气,心情慢慢平复下来,说:“我想请纪主任批复我的意愿书,不过她不在,既然你是她的助手,应该可以代劳这些小事的吧?”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廖学兵内心充满了龌龊的想法,他最想说的台词是:“长这么大了?快过来给叔叔检查身体……”不过很显然他有色心没色胆,干吞了口水,很镇静的说:“学生会是检验一个人道德品行的地方,也给学生提供提前磨练,学习人际关系的机会。因为学生会担负着维护学校秩序,保护学生安全的重任,所以事情一定会很多,对学生会的要求,也要高于普通学生,你做好准备了吗?”
这番大道理纪主任不怎么对学生说过,女人本来就是很感性的东西,尤其在连教师领导干部有百分之八十是女性的女校,几乎渲染到极致。任漓见他温文尔雅的态度,端正稳重的风度,哪里还顾得了其他,具体什么内容都不是听得很清楚,不停赞叹说:“老师,你说得太对了,那我可以加入吗?”
“把意愿书拿过来给我看看吧,如果条件符合我一定会批准的。”
任漓忙递给他:“老师,怎么称呼你呀?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我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也方便请教你。”
廖学兵一边浏览一边说:“我姓廖,不过我很快要调到中海市的郁金香高中了,你以后有空可以去找我玩嘛。”到了中海市没有诸多顾虑的话,那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他很快就看完了,“嗯,写得很好,不过我还想了解你的身体健康问题,是不是能够胜任工作繁重的学生会。你有带体检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