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石牌 何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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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女子。


    犹如黑色瀑布一般的长发倾泻而下，雪白的衣衫轻轻飘动。她只是站在那里，就如同一支水莲亭亭而立，静谧绽放，美丽无方。


    看到她，楚南心中一暖，孩子们也纷纷呼喊着扑了上去。


    “凝儿姐姐！凝儿姐姐！”


    这美丽女子是何凝，何记法衣店何富贵的女儿。


    何凝挨个摸了摸孩子们的头顶，领着他们进到大殿里面，毫不顾忌布满杂草和泥土的地面，席地而坐，紧挨着楚南。


    “小若怎么样了？”何凝双目直视小若，轻声问道，“劲头过去了吗？”


    楚南也仔细观察小若，答道：“已经过去了。”


    何凝点头，沉默不语。


    过了一刻钟，小若的脸色终于恢复正常。她重新睁开双眼，见到楚南和何凝都在，声音虚弱的说道：“小若又让哥哥和姐姐担心了。真是对不起。”


    楚南喝道：“说什么傻话！你是我妹妹！”


    何凝轻轻的抚摸着小若的额头，柔声说道：“小若不用说对不起。小若做的很好，是很好很好的孩子！”


    说罢，她将一直提在右手中的食盒打开，拿出摆放在其中的美味佳肴，说道：“来，小若和哥哥姐姐一起吃饭。吃完饭，再睡一觉，醒来小若就好了！”


    一群孩子们在楚南和何凝的照顾下将饭菜吃了个精光，而后抱成团，躺在墙角里面由破衣服堆成的床铺里，睡过去了。


    将破旧的棉被角掖在孩子们的臂膀之下，楚南和何凝离开大殿，来到神庙庭院中。


    “小若的病是先天的。”何凝和楚南并排站立，轻声说道：“她的血脉和常人不同，有先天缺陷。这种病症会每隔一段时间爆发一次。”


    楚南问道：“能治好吗？”


    “除了仙人，只怕不行。”何凝看向楚南的侧脸，视线柔和。


    楚南不语。


    仙人难见。除了接仙镇每十年一次的挑选，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能够见到仙人。而六年前刚刚进行过上一次的挑选，下一次，就只能等四年以后。


    时间太长。


    想要救小若，就只能自己成为仙人。


    而只有炼体圆满，才能有可能被仙人带走，成为新的仙人。


    炼体四境界：下层、中层、上层，以及圆满。


    楚南现在是炼体中层。他从十岁修炼炼体诀到现在，已经是六年。若是按这个速度，达到圆满境界还需要再过六年。


    六年两层，这个修炼速度并不慢，甚至可以说是很快。


    在接仙镇，大部分人都和何富贵一样，几十年也不过是炼体下层。他们资质不堪造就，哪怕修炼一辈子，也就只能是炼体下层而已。楚南能够用六年修炼到炼体中层，即便是在那些有修炼资质的人中，也是优秀的那一类。


    可花费六年时间突破到圆满境界，还不如等待四年后的仙人挑选。


    “还有别的方法吗？”楚南问道：“除了仙人挑选之外。”


    何凝答道：“有，就是弄清楚你的石牌。但我问过父亲，他也认不出你那石牌究竟是什么材质。”


    楚南不由得将怀中的石牌拿了出来，借着月色观察起来。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石牌，不过是刻着他的名字而已，类似于金锁、名牌之类东西。并不是什么温玉、血岩之类的，连仙人也要收集的珍贵材料。


    可就是这个看起来很简单的石牌，却能够抑制令接仙镇的名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楚南没有答案的。何富贵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连他也不知道，接仙镇上只怕没人知道了。


    他不由得疑惑起来：自己那不知面貌的父母究竟是从哪里弄到、怎样弄到这石牌的？


    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抛弃自己？


    到底是为什么……


    “楚南！”


    一声清喝，将陷入沉思的楚南惊醒。他疑惑的看向何凝，只见对方正关切的看着自己。


    “不要多想。”何凝的柔和声音在他两耳之间飘荡，轻轻抚平他的心绪，“你父母必然是遭逢大变，顾不上你。没有谁会抛弃自己的孩子的。”


    楚南心中轻松一些，冲何凝笑了笑。对方同样回以一个和煦的笑容。


    楚南心中涌起一阵热流。


    这个女子，真的很好。


    他在两年前进入何家的法衣店铺，开始干活。因为要挣钱照顾这些孤儿，刚开始还不熟练的他总是要到夜幕降临，才能完成一件法衣，领到工钱。而那时候，其他人早已离去。每天傍晚，都是何凝点着法灯，坐在一旁，看着他编织法衣。


    静谧的月色之下，寂静的二楼之中，一盏法灯散发着温和的光芒。一男、一女，就在这光影之中，静静的相邻而坐……


    后来得知楚南的情况，何凝更是时常提着食盒来这里。和他、和孩子们一起，享用这些他从未享用过的美味佳肴。


    这两年来，他们就是这样相处的。


    想到这些，楚南心中的温暖几乎要从胸膛中溢出来。


    他听过店铺里那些妇人们的闲言碎语，说是何家小姐看上了穷孤儿之类的。


    怎么可能呢？


    何富贵对他关爱有加，是因为他能做出星辰法衣。身为他的女儿……何凝，想必也是一样的道理。


    “怎么了？”何凝突然问道：“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楚南大窘，想要赶忙转头，但右臂却不听使唤的伸出去，轻轻的撩起她胸前那一缕乌黑的发丝，汇入背后那一泓瀑布之中。


    然后，两个人都傻了。


    何凝脸上两朵红云飘飞，她一扭身，快步离去。


    “我先走了！”


    只留下仍然傻站在原地的楚南，右手无意识的不断捏放。


    片刻之后，他才回过神来，转身坐到院中的大石头上，凝神静气。


    足足一刻钟，他才平息心湖，进入了修炼状态。


    想要过上好日子，想要救治小若，就只能勤加修炼，早日达到炼体圆满，能够进入仙天，成为仙人。


    炼体诀是最基础的修炼功法，十分简单，哪怕是最愚笨的人也能学会。它的作用就是不断的吸取外界灵力，淬炼身体，使原本最普通不过的身体能够适应灵力，为下一阶段将灵力容纳在体内做准备。


    灵力入体，自然对身体有莫大益处。炼体下层的人，就能活上八十岁；炼体中层，一百岁；若是炼体上层，甚至能活到一百二十岁。


    至于炼体圆满境界，就会被仙人领入仙天，不在俗世之中。


    半个时辰之后，感觉到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楚南停止了修炼，张开双目，疑惑起来。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在修炼中，他总会产生一种错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存在一张无形大口，将吸收到体内的灵力吞噬一部分。


    这怎么可能呢？


    炼体期虽然能够吸收外界灵力，但是在流经身体之后，就会马上散到体外，只能靠着这种灵力的吸收和放出不断的淬炼身体。


    不让灵力向外散逸，吸收灵力，纳为己用，那是仙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果然是自己太过焦躁，出现幻觉了。


    楚南叹息一声，从石头上一跃而下，返回神庙大堂，准备休息。


    他不知道，他怀中那个小小的石牌上，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丝裂纹。


    细微，但即将改变一切的裂纹。


    第二天，天光刚开始发亮，楚南已经从简易的床铺上起身。点起柴火，烧开一壶热水，他才叫醒孩子们，一起就着热水吃下凉馒头和凉咸菜。


    楚南一边吃，一边问道：“小若，身体怎么样？”


    “没事了呢。”小若笑的有如弯弯的月牙一般，半趴到楚南身上，‘啵’的狠狠亲了楚南一口：“谢谢哥哥关心！”


    其他的孩子们顿时大叫起来：“小若，我呢！还有我呢！”


    “小若也要谢谢哥哥们！”小若说着，挨个在孩子们中亲个遍。


    楚南看的长笑不已：“这小妮子！”


    吃过饭，交代几句，楚南迈出神庙大殿，正要向何家店铺走去，却见到三个人迎面向神庙而来。


    当先一人一身白衣，锦冠玉带，腰间垂下一个玉佩，一身君子打扮。可惜一双眼睛极小，犹若黄豆，好似一双老鼠眼，将他身上的儒雅气息全部破坏。


    他身后的两人，则是一身青衣，虎背熊腰。


    楚南马上止住脚步。


    这鼠眼公子是接仙镇大长老王昆的儿子王亮。在这接仙镇，大长老王昆是说一不二的人物。王亮仗着自己有一个好老子，平日里飞扬跋扈，胡作非为。据说他糟蹋过的许多女子，可都因为他老子，长老们都没将他怎么样。


    传闻他最近看上了何凝，想要将何凝娶回去做个小妾。


    这王亮乃是接仙镇一等一的恶人，他突然来到这里，定然没有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王亮一开口，便令楚南怒气勃发。


    “你们两个，去把这庙里的野种都给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