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迷茫，不止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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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静的傍晚，一家人安静和睦地坐在一桌吃饭，不过整个过程除了碗筷碰撞的声音便不再有其他对话了，这多少看起来有些沉重尴尬。


    叶静的母亲心不在焉地扒拉着晚餐，目光始终在同样心不在焉的女儿身上游走，几次想挑起对话确又欲言又止。心有不甘的她几次用目光及肢体语言暗示自己的丈夫帮忙打破这冷清的气氛，而后者只当没看见，低头只顾对付餐桌上的食物。


    叶静食不知味地吃过了晚饭，转眼间快过去一个星期了，而自己的情况并未好转，这个所谓的变为女生的梦境依然继续着，而每天日常的吃喝生活显得那么的真实，使得叶静不得不重新思考什么是现实，或许不得不承认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女生的事实吧。


    “爸~妈~我吃饱了。”叶静叹了口气，推开桌子站了起来，刻意避开母亲似乎有话要说的目光。


    “你们慢用，我先回房了。”抛下这句话后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厨房。


    叶静刚离开，一脸沮丧的母亲便一把夺过叶父的饭碗，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质问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到底还管不管孩子啦！”


    叶父一脸的委屈：“我说孩子她妈，你别拿我出气好不好，孩子在桌前的时候也没见你发声音啊。怎么一转眼把火都撒我头上。。。。。。。”


    “啊！你还有意见啦？没看我一直朝你使眼色吗？孩子变成这样，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的啦~看你，看你。”叶母越说越激动，握着拳头朝叶父的后背猛拍。


    “哎~~~我亲爱地，你绕了我吧，我都在外面累了一天了，让我吃顿饱的吧。”叶父边说边重又端起饭碗，并未阻止叶母朝自己挥来的拳头。反正那几下粉拳打人也不疼，全当一天劳累后的按摩了。


    话音刚落，叶太太便停下了拳头，丈夫的一句累了一天就像一把软刀子捅进了她内心柔软处，这几个月，为了维持女儿住院的费用，自己的丈夫，家中的顶梁柱没少受累。女儿的康复用的都是这位宽厚的父亲两鬓的白发换来的。想及此心中忍不住直泛酸楚。


    “我。。。我这也是担心女儿啊。”叶母的声音不自觉地有些哽咽。


    “哎，怎么又哭了，我也没说你不是啊。”听到妻子声音略带哭腔，叶父还是放下了饭碗，一把搂过妻子好一阵安慰。


    叶父叹了口气：“行了行了，别让女儿看笑话。”其实在餐桌上妻子挤眉弄眼的自己又怎会不知她的用意，自从女儿从医院回来那次大闹后已经快过了一星期了，这期间女儿变得沉默寡言，总显得忧心忡忡。作为父亲其实不需要妻子的提示，自己也很想找叶静好好谈谈，只是自己这个父亲实在缺乏同正处于叛逆期的女儿挑起话题的技巧，更何况女儿面临的问题还叛逆的相当的离谱。


    哎~~~8岁起就不让我随便进她房间的女儿现在居然宣称自己是男的。


    “我说，你有没有认真考虑过女儿说的？”


    妻子的话将他从关于女儿小时候的点滴回忆中拉回现实：“你。。。是说。。。”


    “就是说她觉得自己是我们的儿子。”


    “你相信？”说这话，叶父明显底气不足，因为好几次他都发现叶静在翻找家中有关自己的一切证件，从户口本到银行存折，几次看到自己性别栏上的女字时都显得无比惊讶和疑惑，难不成真要承认自己的宝贝女儿成了神经病？


    “哪有父母不相信自己孩子的。。。。。。而且情况也不容我们不做仔细的考虑啊。”


    “可是上次大闹后她不是说自己都想起来了么。”叶父还在为逃避残酷现实寻找各种理论依据。而他的妻子也深知此刻她的丈夫心里在想些什么。因为此前，他这些逃避现实的理由不久前就盘踞在自己脑中，谁愿意承认自己的孩子成了神经病？


    “估计是那孩子安慰我们的权宜之计，她心里的结其实根本没解开。”


    “那你不觉得她现在性格确实有点像男孩子？”


    “不觉得，你的错觉吧。”


    “你不觉得女儿最近话变少了么？”


    “可能女儿长大了嘛，姑娘家斯文点有什么不好。”


    “也不注重打扮了，从医院回来到现在成天就那一套衣服，以前不是为了穿什么会捣鼓半天么。”


    “啊哈，这有什么，我的女儿无论穿什么还能有差的么。再说少放那些花花心思在打扮上，有时间多搞搞功课，我还求之不得呢。”


    “她现在也不对我撒娇了。”叶母的表情很是失落。


    “难不成你指望她对你撒娇一辈子？孩子早晚要长大的嘛。”嘴上这么说，心里确是有些幸灾乐祸，女儿自从上了初中后，从没对她这个父亲撒过娇，除非当她有求自己破费时，他才能享受着作为家长的乐趣，关于这点，叶父对自己的妻子颇为嫉妒。


    叶母惊讶于自己的丈夫能逃避现实到这个程度，看来只有下杀手锏了，虽然这事情她并不想说。


    “还有，我几次看见女儿上厕所时站着发呆。。。。。。”


    “哦？她现在上厕所都不关门了，这像什么话，还有，女孩子家站着干。。。什。。。么。。。不会吧？！”叶父忽然反应过来妻子口中站着发呆意味着什么。


    看来问题严重了。。。。。。


    叶父下意识地摸了摸上衣口袋，那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张名片。


    话说今天下班回家路上，叶父巧遇自己女儿的主治医生，那位说话文邹邹的王大夫。


    “王大夫，那么巧啊。”叶父习惯性地上前搭讪。顺带一提，他的职业是销售。。。。。。


    “啊。。。您是哪位？”


    “呵~您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才几天你就不认识了，我是病人家属。”


    呃，病人家属？嗯？我怎么没印象了，哦，可能他把住院费都交了，哦~对对对，交了钱的家属我一般都不记得。本来嘛，欠债的当然不能忘记。。。我的奖金。。。”


    观察到面前的男人一脸黑线，正预爆发的表情，王大夫立马停止了自言自语，见鬼，这个喜欢说真话毛病怎么改不了啊！


    “啊哈哈，我想起来了。”趁着对方没发作，先稳住对方：“怎么样，你兄弟的痔疮好多了吧？我就说啊，一直坐着不好啊，因该。。。”


    发现对方脸色不对王医生又立马闭上了嘴。


    “我说大夫，住院的是我的女儿。”叶父已经快被这个年轻的大夫雷焦了。


    经这一提醒，王医生总算彻底想起来了：“哦~~呵呵，是叶先生啊。失礼失礼，我这次是真地想起来了，您女儿，叶静，长得很可爱很漂亮的那个。。。”记忆这东西一旦触发，编入洪水般不可阻挡，王医生同时想起了那个在医院一觉睡醒声称自己是男孩的小丫头，那个精神病疑似病例。。。。。。


    “令爱。。。”王大夫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现在情况如何？”


    一句话使得叶父心头阴云集聚。下意识地叹了口气。


    “那看来不太乐观了，其实当初让你们出院，也是因为您的女儿身体确实康复了，我察来察去，发现脑部也没什么异常，实在找不出什么不妥。。。。。。”


    “我知道您尽力了，小女现在情况还不算太糟，只是有些改变罢了。”这句话倒不是出于叶父的乐观，而是叶静除了偶尔觉得自己是男孩外，实在与正常人无异。


    为了扯开话题，叶父将谈话内容转移到了医生自身。“大夫您现在忙什么？”


    “哦~~~叶先生您下班回家，家离这附近不远？”


    “是啊。”


    “呵呵，那太好了，您一定对这附近比较熟，事实上。。。”王医生从公文包中翻出了一张名片，“我是来看我医学院的学姐，她学的是心理学，在这附近开了家诊所，在业界也算小有名气，您能帮我说说这上面的地址怎么走么，这是她给我的名片。”


    叶父看了看，这是张名片同时也写着一家心理咨询所的地址，端庄秀丽的字体显示出主人优雅的品位。


    王医生一边不断地感谢着为他指路的叶父，一边伸手推掉他还来的名片。


    “呵呵，这张名片叶先生您留着吧，就算我为学姐义务打个广告。而且，令爱的病或许用得到心理学方面的知识。就这样，容我先行告退了。”


    “看不出还挺热心。”叶父望着王医生的背影，随手将名片塞入上衣口袋。继续踏上回家的路程。


    现在这张名片或许还真用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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