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醒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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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相信童话么？相信真有放弃男爵而投入森林穷鬼罗宾怀抱的公主么？相信真的有一飞冲天成为美丽天鹅的丑小鸭么？或许你不相信，但这个世界，或者你的人生总是会有那么一段幸运时光的。让你在睡梦中也会笑出声来。


    现在躺在床上笑出声的家伙叫叶静的大男孩，在历经的二十多个春秋中，今晚是他人生中最开心的时刻，机缘巧合，在感情面前一直扮演逃兵的他，今天终于在他自高中起便迷恋的女生面前告白了。而正当他为自己鲁莽的行为来不及后悔的时候，女孩一声轻柔略带羞涩的肯定让他的思绪忽然摆脱了地心引力。


    女孩名叫陆晶莹，自高中起叶静便对其单相思，在他心目中，女孩貌似高高在上华美靓丽的公主，而自己只是个平凡无奇的老实人。高中毕业，他对她的关心却并未结束。在接踵而来的大学生活中，女孩交了男朋友。叶静心碎，却依然扮演着好人的角色。耐心倾听着来自女孩心中的一切烦恼，并一直无视自己心碎的声音安慰女孩，勇敢面对一份份感情。寝室的兄弟感慨于世间还有如此痴情男子之余也颇为其感到不值。女孩最终还是失恋了，对于她男友的背叛，叶静不知道因该感到欣慰还是为其伤心。那种内心的挣扎即便如今，他也说不清楚。


    无论如何，属于他的春天到了。陆晶莹终于感动于这个数年如一日，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默默无闻的人。对于他感情的炙热，陆晶莹已经不能当作一般友情处置了，对于他的真心，陆晶莹也不能再继续无视了，兀然回首，其实真命天子早已出现。


    躺在床上，脑海中都是陆晶莹那抹不去的窈窕身影，耳畔都是陆晶莹那句柔柔的“好啊，我当你的女朋友。”几经波折，终于如愿以偿。叶静兴奋得睡不着觉。


    “明天已经和她约好了，约会，约会！”


    咧着嘴傻笑的他此刻是无比的满足。虽然一直想体验这份喜悦，不过身体还是会疲惫的。终于不知不觉间，叶静带着笑容进入了梦乡。


    “呵呵，我心目中的女神终于成为了我的女朋友。活着，真好。”


    说起来，人从突然间得到的幸福中冷静下来后，多少都会有害怕眼前的幸福消失的心虚。睡梦中的叶静无疑清醒了不少，朦胧中他的大脑仍然在思考。或许陆晶莹并非真的被其诚意感动，无非只是出于刚分手后感情真空期，这才使其有机可乘。迟早有一天，当她厌倦了自己时，真诚便只剩下乏味，而自己也会显得那么平凡，那么不起眼。


    不过好在叶静天生乐观，逆来顺受惯了。不在天长地久，只要曾经拥有。无论如何，哪怕只有一天，对于自己也是美好的回忆。至少现在不用去考虑两人间那或许灰暗的未来。


    “阿~~~天快亮了吧，我等不及迎接这美好的一天了。”


    随着眼皮的稍动，一大片亮光便充满还未完全睁开的眼球。紧接着伴随眼帘如帷幕般逐渐拉开，其他感官也变得活跃起来，新的一天就如此到来了。


    “诶？爸~~妈？你们干嘛呆在我房里？！！！”


    比起睁眼便映入眼帘的父母那一身憔悴的面容，叶静更惊讶于自己温柔委婉的声线，这决不是自己的声音，可台词确实是自己的大脑发出的指令。


    “小静啊~~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大脑还未处理完关于自己异常声音的信息，母亲热泪盈眶的拥抱又给了叶静一次沉重的打击，“老天开眼了，你终于醒了，我的乖~女~儿~”


    “我靠。。。。。。”


    这是叶静处于停机状态下的大脑半天处理出的唯一信息。


    太多的疑问和惊讶使得叶静一时语塞，而这短短的沉默在为人父母看来却预示着很多不妙的事情。


    “小。。。小静。。。你还认得我么？”父亲试探性地发问，小心翼翼的语气充满担忧。


    “你是我爸啊。”听闻此言，后者坦然的长舒一口气。


    “那我呢，那我呢。。。”叶静的母亲也迫不及待地问道，那神情好似急切期盼着糖果的小孩。


    “你是我妈啊。你们这是怎么了？”父母不自然的举动使得叶静更加恐慌。


    “什么怎么了，乖女儿你都昏迷了快三个月了，今天终于醒过来了。”在只要醒得过来且认得人就一切都好办的主治大夫嘱咐指导下，叶静母亲的语气显得轻松多了。看来女儿真的康复了。真是老天开眼啊。边说边拉着医院床头的十字架默默念叨着感谢菩萨保佑。。。。。。


    妈。。。你谢恩找错单位了。考虑到当时母亲的心情，叶静这句话还是没说出口。经由母亲的话，叶静这才发现自己一觉醒来并没躺在自家床上，而是在病床上。病房四墙被粉刷得雪白，伴随着不时传来医疗维护仪器嘀嗒嘀嗒的电子音，显得那么的寂静凄凉。叶静呆呆地在父母注视的目光下慢慢环顾四周，接着又将视线慢慢转移到自己的病榻。


    于是正在庆贺女儿身体已无大碍的叶父叶母听到了一句来自女儿的天外之音。


    “爸，妈，我怎么是个女孩儿啊？”


    察觉些许异常的父母努力维持着原来轻松的表情，但仍然掩饰不住语气中的惶恐和担忧：“傻女儿，你在说。。。说什么啊，你生下来就是女孩啊。”


    “不对，这一定有问题，我是男的，我都读大学了，难道还分不清自己的性别？”叶静此时脆弱的神经终于绷断了，这莫名的一切终于使其控制不住而放声大喊大叫了：“我是男的，我是男的，二十多年一直是你们的儿子啊！”


    叶静眼见父母惊悚的表情下，双瞳逐渐放大，浑身发抖后最终喊出了医院中的经典台词：“医生~~~~快来医生啊~~~~~”


    坐在床头，呆呆地望着自己白皙柔嫩的双手。沉重的大脑如今丝毫不能思考，虽然叶静此时极力想启动自己的大脑对发生的一切好好分析一下。但所有的思考回路此刻都如浆糊般粘在了一起。叶静沮丧地用手搓了搓脸，深深地吸入一口清香。令他感到不知所措的是，这股幽香明显来自自己的双手。与脸颊接触的双手均传来柔嫩细致的触感。


    “既然还有感觉，那这一切都是真的了？”


    叶静深呼吸了一口，一头栽倒在柔软的枕头上。双眼注视着病房雪白的天花板，脑中一片空白。


    父母此刻正与闻声赶来的医生在门外谈论着什么，虽然他们均刻意压低嗓音，但在这万籁俱寂的加护病房中，连针掉地的声音都显得那么突兀。叶静也放弃了将这些谈话拒之耳外的努力，现在的他需要靠些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以借此调理下自己的思绪。


    “王大夫~~我女儿到底怎么了？”母亲焦急的声音自刚开始便从门外不断飘入叶静的耳朵。“她怎么会觉得自己是个男孩？他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叶先生，叶太太，这种情况虽然不多见，但我想。。。这因该也是长期昏迷造成的大脑混乱。”对于这位所谓的主治医生，除了觉得他年轻有为，说话文邹邹咬文嚼字以外，现在叶静还知道了他姓王。


    “大夫，你能不能说的简单些？”听口气，估计父亲现在也和自己一样混乱。


    “这个。。。我觉得。。。她。。。您的女儿。。。”


    “有什么你就直说阿。”


    王大夫深吸了口气：“这么说吧，有两种可能，一个严重些，一个较轻，你们想先听哪个？”


    叶父叶母一脸的茫然。“大夫，你觉得这很有趣么？”


    “不不不，你们误会了。。。。。。”


    “行了大夫，怎样都好，告诉我们实话吧。”叶父换上一脸肃穆的表情。


    “呃~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刚才我们对令爱进行了全面体检，结果表明，就身体状况而言，令爱已无大碍，但问题是。。。”王大夫挠了挠鼻子，在短暂的停顿中从自己的脑海中努力搜索委婉合适的词句，“令爱的精神状况似乎有些异常，就经验而言，长期昏迷很可能对病人的大脑造成某种程度的损伤。。。”


    “可是我女儿还认人的啊。。。”母亲迫不及待打断医生的话语，她多少听明白了，医生的意思便是女儿差不多昏迷成了个神经病，开始产生些莫名其妙的妄想，这是她所不愿看见的。


    “叶夫人您先别激动，我说的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我们观察到令爱这几个月的昏迷好像一种自然睡眠的状态。”听闻此一只冬眠的熊便盘踞在叶静脑海中。叶静挥了挥手将其从脑海中赶走。


    王大夫继续说道：“如果是这样，我倒觉得可能是长时间睡眠后突然醒来的不适应，造成有点。。。有点。。。啊对，有点糊涂。”王大夫很得意自己在关键时刻搜出的这么个委婉的词。可是叶静的父母却并没有心情去夸奖他的文字功夫。


    “那照您的意思是，我女儿不是迷疯了。。。就是睡傻了？”


    “呃。。。。。。”对于叶父简明扼要的概括，王大夫很有拍手鼓掌的冲动，不过傻子也知道这种情况下这么干的后果。


    好吧，一觉醒来我就面临着傻子和疯子的二选一的难题。叶静无奈的摇摇头，不过听完父母和医生的对话，她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多少有些了解。现在的问题在于，到底自己是真的以男性身份莫名穿越到这个所谓的异度空间变成女孩儿，还是真如医生所说，自己只是睡傻了，错以为生来便是女儿身的自己有段男性生涯，还长达20几年？虽然后者听起来荒谬绝伦，但身边丝毫不差，如假包换的亲生父母却使叶静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所谓的异度空间到底是不是现实。可如果自己是女孩是事实，那为什么自己对于女孩身份的记忆一点都没有？但作为男性的20多年点滴回忆历历在目的现实，如今躺在病床上这柔弱玲珑的身躯又作何解释？


    剪不断，理还乱。只是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困扰于这么个问题上。


    叶静突然觉得好累，大脑的超负荷运作使其不自觉地又将眼睛闭上了，睡。。。睡一觉，再睡一觉醒来，什么梦，什么是现实，不就都分清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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