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三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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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一手上多了一枚玉简，扔给聂云，说道：“兔崽子，你很快就要面临聚灵后期大圆满的突破，当你可以自如运转周天灵气，也就有了以气御虚炼化法器的先决条件。所以进入结灵期就可以开始制作自己的法器了，这是我玄天宗炼制法器的法门。”


    聂云扫了一眼玉简，放入自己的乾坤袋中。


    玄一随即又从乾坤袋中取出四个令牌，分给聂云，胖子和杜小青姐妹。这些令牌名曰闪云，是玄天宗给门下低阶弟子出门行走之用的，当他们修为到了结灵期能自如运行周天灵气后，就可以御虚飞行，不再需要此物了。


    胖子拿过闪云令牌，笑嘻嘻的说：“平时没机会飞，现在好了，你们看昨天鹿钟宁他们多神气，一道白光来一道白光去的，胖哥现在就试飞一下。”说罢一道白光，向远处激射而去。小梅童心大动，跑了出去，也是一道白光飞去。


    聂云心中一叹，暗想恍然间自己来到玄一山门已经三年。虽然自己三年之中给师父闯下不少祸，但心中却是对师父感激万分，只是依他性子，有些话无法说出口而已。此刻目光落到玄一身上时，发现师父也在慈祥的看着自己，聂云心中顿时一阵暖意翻涌而起，想说些什么，却竟然无语凝噎，双眼发涨。


    玄一在聂云肩上抓了一把，看似轻松的望着聂云杜小青笑道：“你们入门三年，都长高了不少。”


    聂云望着玄一，用力点了点头。小青也颔首微微一笑。


    玄一叹了一声道：“我等修真之人，三五年的时候不过如白驹过隙而已。为师三年前把你们带入山门，原本只为一丝善念，不料你们二人竟隐然有天骄之资，仅仅三年，就达到了聚灵后期甚至已经大圆满，为师很欣慰。只是修真一途，山外有山，强者林立，你们方才窥得一丝修真门径，此次下山，道途险恶并非山门可比，云儿你万不可因事生非，惹出事端。”


    聂云眼神狡黠，笑着说：“嘿嘿，如果我从不打架，恐怕师父也不会收到我这么优秀的弟子了。”


    玄一一顿，眼神往山门外临虚望去，思绪仿佛飘得很远，一直回到三年前。


    三年前，逐城，大雨滂沱。


    一群修士，有俗有道，正在逐城上空御虚而行。


    一个身形削瘦的道士朝另一个身形较胖的道士埋怨道：“玄一师兄，我说直接从鬼窟回玄天宗，你非要绕这么远路去一趟云城，要不早就已经到玄天宗了，何止于赶上这场大雨！”


    “玄岳，对不起，是我耽误了大家，大家到逐城稍作休息，避避雨再赶路如何。”这个微胖的白衣道士正是玄一道长。


    此间一个俗家打扮的白衣女子目光顾盼，望着玄一道长轻声说道：“玄一师兄，你也休自责，只当我们运气不好罢了。”女子说完，又似自言自语的轻声说道：“要遇上的，总会遇上；会错过的，终会错过。”


    另外两名道士相视一笑，其中一人说道：“想不到玄月师妹修道多年，虽然修为精进到了结神期，成为了玄字辈的佼佼者，却还是如此多愁善感啊。”


    玄一听着女子的话，仿似陷入一丝思绪，目光在女子身上闪过，心中暗忖：“‘要遇上的，总会遇上；会错过的，终会错过……’想不到玄月师妹还记得这句话……”只是这句话后面还有一句话，他不愿去想起：很多事情，并非有心避让，就能视而不见！


    玄岳愤愤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下去暂避一时了。”说罢一道白光，向逐城飞去，随后刚才说笑的两名道士也跟了下去。


    玄一和玄月默然相视一眼，没有说什么，也跟三人而去。


    几道白光落到地上，五个人影分出，几人出现在一座破败的道观前，随即马上进入这破败的道观暂避风雨。


    进到观中，玄一目光在玄月身上瞬间划过，又看了一眼其他三人，转身走到一旁，正要盘腿坐下稍作休息，却听见几个孩童的声音叫唤。


    玄一一怔，心中暗忖：此地破败如此，人迹罕至，怎么会有孩童声音，莫非是山精野怪幻化！


    玄一随即循声闪去，同时散开神识一扫，发现原来是几个凡家孩童在另一间破败道舍拌嘴，玄一原本不会去理会这些凡世琐事，他的神识却在电光火石中捕捉到一丝奇异的灵息，让他不由得向这几个小孩看去。玄一目光落在一个身穿碎布衣服的十三四岁少年身上，原来刚才那一丝奇异的灵息就是这个少年身上散出的。此刻这个少年正浑身湿漉漉的叉腰站在几个年纪比他略长几岁的少年前面。这几个人，看穿着打扮，应该是附近山民家的顽童。而在碎衣男孩身后，一个也是身穿碎步衣服的小女孩正抱着一个熟睡中的六七岁女童，女童脸色发红，呼吸急促。抱着女童的小女孩此刻神色如霜，满布阴云。


    碎衣男孩头一偏，跟小女孩嚷道：“小青，你放心，等下我把这几个王八蛋赶跑了就去找些姜给小梅熬汤祛寒！”随即回身指着对面的几个男孩骂道：“天大地大，小爷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地盘，你们几个鸟东西也敢在小爷面前叫唤，要是活腻了自己找棵树吊死去，也省得小爷动手！”


    对面三个少年不怀好意的抱着双臂，为首的一个男孩笑了笑：“你刚来到这里，恐怕不认识我们三兄弟吧。我们三兄弟的名头说出来吓死你。”男孩冷哼了一声接着一脸正经的说：“你好生听着――我们就是威震逐城的龙虎豹三兄弟，我就是老大天龙，他们是飞虎和黑豹！”


    男孩说完，他身后一个男孩也得意的上前一步，一脸坏笑的说道：“怎么样，小子，没被我大哥吓破胆子吧。你现在要是跪地求饶，叫声龙哥、虎哥、豹哥，我们就收你做四弟，这个道观以后也任由你们来去，怎么样啊。”


    另一个男孩也大声笑着说：“对，要是你跪地求饶，给我大哥二哥磕上三百个响头，我就帮你求大哥收你做四弟，再赏你个名头如何。我看你这个落魄的样子，不如就叫野狗算了。哈哈……”


    碎衣男孩听完也大笑起来，干脆找了个破破烂烂的蒲团歪着身子坐下，嘴里叼根茅草轻蔑的说：“‘龙虎豹三兄弟’，这名头听着不错，还真差点笑破我胆子。可是你们知道我们三人又是谁吗？”然后这碎衣男孩一脸正经的接着说：“我们也是威震逐城的龙虎豹三兄妹，不过我们的名字跟你们不一样。你们听着，我们是――屠龙、灭虎、杀豹三兄妹……现在你们三个要是给我们磕上三千个响头，小爷我也收了你们做小弟如何啊？罢了罢了，小爷我闯荡八方，纵横四海，收你们这几个王八蛋有何用。”说罢自己也抱着肚子大笑起来，那个抱着女童的小女孩也被他这信口胡诌逗得泛起一丝笑意。


    玄一远远听着这些半大小孩这样言语，也差点笑了出来。


    三个顽童听完得意之色全无，只剩下一脸怒气，那个自称“天龙”的男孩使了个眼色，“飞虎”和“黑豹”随即会意，脸上带着坏笑左右两边向碎衣男孩围了过去。


    抱着女童的小女孩沉声轻呼：“聂云小心！”


    聂云并没有坐以待毙，大叫一声：“来得好，让你们看看小爷手段。”然后一跳两跳跑出两人的包围，纵身向身材最矮小的黑豹扑去，黑豹躲闪不及，被聂云一把按倒，骑在身上。


    聂云随手拣起一段木棍，没头没脑的向黑豹敲去，黑豹不断躲闪，但还是结结实实挨了几棍。霎时间，一股鲜血从黑豹头上流出来，黑豹看到血迹，顿时吓得大哭起来。


    正当聂云一棍打在黑豹头上的时候，飞虎也从聂云身后扑去，猛的把聂云抱到一旁厮打起来。原地只剩下黑豹看着手上的血迹大哭，一时眼泪鼻涕齐下。


    聂云和飞虎扭打在一起，无奈飞虎身材较大，聂云一时落了下风，头上脸颊都挨了几拳，嘴角流出一丝血迹。聂云并没有理会，而是等飞虎力竭喘息的瞬间双腿蜷缩，猛得把飞虎瞪了出去。飞虎被摔到墙角，兀自挣扎呻吟。


    天龙见状，把一旁的三清雕像一把推倒，向仰面躺在地上的聂云砸去！


    这三清雕像虽然只是木雕，但相对地上身形矮小的聂云仍然十分高大，顷刻间就要砸到聂云身上！


    玄一见几个小孩打架越来越不像话，轻轻一指，眼看就要砸到聂云身上的雕像竟然停止下落，然后一路抬起，直到回到原位。


    那三个少年哪里见过这等奇异之事，只道有妖精作怪，赶紧拔腿没命的往道观外跑去，霎时已经没影了。


    聂云见到这一幕，也以为遇上妖精了，挣扎着爬起来，跑到小青身边就要带二人逃走。


    却听见一人轻呼：“小友莫慌，贫道并非坏人。”话音未落，一个白色身影在聂云三人前面闪现，正是玄一。


    聂云不知来者何人，马上展开双臂，把小青小梅护在身后。


    玄一见聂云如此作为，心中升起一股赞赏之意，自己才是半大少年，却知道要保护别人，实属不易，于是开口说道：“小友莫慌，贫道是玄天宗道人，路过此地正好遇到你们。我见这个小姑娘受寒发烧了，不如帮她把这个丹药喂下。”说着手中多了一个蓝色丹丸，弯腰向聂云递去。


    聂云警惕地盯着玄一，厉声问道：“玄天宗的道士？我怎么知道你是好人坏人！”


    玄一一怔，只好说道：“我要是坏人也不用给毒丸害你，直接杀了你们不就完了吗。”


    聂云看他脸色诚恳，又回头看了看脸色发红、呼吸更加急促的小梅，只好接过丹丸给她服下，随即看到小梅脸色逐渐正常，而呼吸也慢慢如常人一般了。于是回身一拜，口中呼道：“谢谢道长赐药！”小青也颔首示意。


    玄一满意一笑，暗忖：“倒是个勇敢机灵有担当的小孩……而且此子身上有一股奇异的灵气闪现，我方才用神识扫过，发现他身上的灵气竟然比寻常人浓郁许多，倒是修道的好苗子！”玄一一时生了收徒之心，他心想：“玄一门开山门不久，至今只有两年前调查血炼之事时收的一个弟子。这个袁胖，出身富户，从小没有吃过苦，心志不坚，终不能有所寄望。倒是这个小男孩，心性品质和修道资质都还不错。”于是扶起聂云轻声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你们的家人呢。”


    聂云好像被触及了心事，眼睛在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丝恨意，扭过头冷冷道：“我们没家！”


    玄一见聂云三人如此穿着，也料想到他们是如此身世，为了不再勾起他们的伤心事，只好不再追问。玄一轻声对聂云说道：“既然如此，你愿意跟我回玄天宗吗。”


    被玄一道长出手引过来的其他几人见到这个情形，就有人轻声笑道：“玄一师兄想收徒弟想疯了吧。”说话的正是玄岳，神色之中含了一丝讥笑之意。


    倒是玄月看见蹲在墙角冻得瑟瑟发抖的小青姐妹，心生了一股怜爱之意，且姐妹眉宇之间秀气幽然，想来也是极聪慧的苗子，于是也上前俯身道：“小姑娘，既如此，你也跟我回去吧。”说罢叹了口气，一时间自己也是秀目莹然。


    只听小青樱唇轻启，低声说道：“不！”


    聂云也大声道：“就算天打雷劈，我们三人也绝对不会分开的！”


    玄月见他们情同兄妹，不愿分离，心中怜惜之意更浓，却也只好作罢，向玄一望去。


    玄一随即明白，对三人说道：“你们三人都一起随我上山好吗，为师保证没有人再欺负你们，没有风雨再淋到你们！”


    聂云小青闻之动容，对视一眼，然后向玄一道长拜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