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最爱MISIC伯爵
之后两天,家里人不敢再给她吃夹生饭了,医生对小姨也没办法,一直持续到第七天的时候,小姨突然又昏厥了,并且开始抽搐和口吐白沫,心跳、血压都开始下降。医生说,还是准备后事吧,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病。
那时候的外婆很坚强,她也没有哭,只说了一句:“要死也不能死在医院里,不管怎样也要拉回家去!”说着就连夜叫车给拉回了老家。回来的路上外婆想起当年的那个疯道士,让外公再去找他,可那是九年前路过这里的一个疯道士,那时候既没有电话,又没有名片,茫茫人海,从何找起?
第003章
寻找疯道士
外婆回想起那疯道士曾经提过一个地方——安县五里铺,便赶紧差外公骑着自行车前去。外公火急火燎地一路问人,终于在一个小镇上打听到了那地方,等赶到五里铺已是天黑,见人便打探此处有没有一个道士,几经询问,终于有了点眉目:一个上了年纪的大爷指点外公说,五里铺往西有一个小村子,不过偏僻得很,要经过一片板栗林,下面是坟地,过了坟地,再走五里路,以前据说那儿是有一个道士,至于姓甚名谁就不知道了。
外公谢过老人家,乘着月色,赶夜路,路过那片板栗林子,也不知是萤火虫还是鬼火绿油油的一片,吓得他拼命地蹬着车脚踏板,一不小心摔了一跤狠的,爬起来顾不得检查,咬着牙往前赶,等到那个小村子的时候,已是痛得满头大汗,坐在村口检查了一下,连骨头都要看见了,外公是很疼爱这个小女儿的,也是急了,就蹲在路边大哭起来。
就在外公哭的时候,村口一户破草房里出来一个年轻男子,浓眉大眼,鼻梁高耸,一袭白色长袍,一派仙风道骨的样子,赶上来就问外公是咋回事。
外公这个人也真的是个急性子,就跟一个陌生人“竹筒倒豆子”,把事情就讲了。
听完外公的讲述,那个年轻人就说:“大哥,你别着急,你先随我进屋慢慢说,我给你包扎一下。”说着就引外公进了屋子。进去之后,外公看到这间不起眼的茅屋里,墙壁上挂着道家三清的画像: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
那人给外公泡了杯茶,示意外公坐下来,看外公的伤口,一看好大一个口子,连裤子都给划破了,血浸湿了布料,又进屋拿了草药给伤口先敷上,再用白布给包起来,暂时止住了血,不过外公还是痛得心慌。
包扎完,那人又起身给外公泡了杯茶,茶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外公一口喝下去倒也奇怪,内心的不安逐渐就平复了,伤口竟然也慢慢地不疼了。外公这才开始一番叙述,讲了事情的原委,问这男子可知这里曾经有过一个老道士。
不想那男子竟然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要找的应该是我师父,可惜三年前他已经归天了。既然师父生前有交代你来找他,那么大哥要是信我,就由我过去看看,你看行不行?”
外公一听人死了,这还有什么办法,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当即连连点头,生怕这个人等会儿也找不到了。
那男子问了小姨的生辰八字,又拿出罗盘掐指算了算,对外公说道:“如果不出意外,你这小女儿怕是活不过这个月的十五了,家师九年前就曾告诫过,没想到你们不但没有相信反而还……唉!”
外公一听就立马给男子跪下了,痛哭起来:“当年我们谁也没想到那个疯道士,哦不,那个道长说的是真的啊,这,你看,这可怎么办?”
一切或许都是命中注定,男子一边扶起外公,一边自语道:“罢了罢了,你稍等会儿。”
不一会儿,那男子便从旁边的厢房出来,身着一身金丝银线的道袍,头戴八卦帽,脚踏白色八卦鞋,还背着一个八卦乾坤袋,对外公说道:“你且带我去你家,越快越好,你要是现在能走,马上就出发。”
外公看这男子一身道士装扮,知道自己遇到了懂行的人,赶紧就起身,两人连夜赶回外婆家。殊不知,外公这一赶路,也为日后他的腿落下了毛病,从此走路就有一点儿瘸了。
要说外公平时也是村子里的好劳力,但此刻腿脚有伤,那道士说得又急切,只能咬着牙坚持,这个男子就是后来跟我们家结下不解之缘的查文斌。那年的查文斌育有一儿一女,是对龙凤胎,过着清贫的农村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等到了外婆家,外公对外婆讲明了来历,就带着查文斌去小姨的房间,奇怪的是这一次小舅的那条小黑狗看见文斌的时候格外亲切,撒欢地抱着他的腿,要知道这条狗平常对生人是很凶的,据说连我爸爸也差点被它咬。
文斌摸了摸小黑狗的头,笑笑就进去了,并且让其他人候在外面。一炷香的时间后,查文斌出来,面色有点沉重。外婆很紧张地问:“道长,情况怎么样?”
查文斌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外婆准备一张桌子放在门外,外婆哪里敢怠慢,赶紧就去搬了张小桌子搁在门口,接着查文斌又叫外婆准备一份倒头饭(倒头饭就是把碗里的米饭盛满,按结实后,整个倒出来,让米饭呈现出碗的形状,然后再把米饭倒置在碗里,保持米饭碗底朝上的姿势,而且一定要半生的米饭)。
摆好案子之后,中间一碗倒头饭放着,那男子从乾坤袋里拿出三根香、一沓符纸、一盒朱砂、一支毛笔,又让外公把小姨的床抬到正对着房门的位置,并且让外公拿麻绳捆好小姨。
再说那时候的小姨,自从文斌进去之后,就一直乱动,连外公这个成年男子都差点按不住她,仿佛一夜之间就变得力大如牛。听了道士的话,外公就用麻绳捆住小姨,后来我才知道这条麻绳不仅是为了不让小姨乱动,更多的作用恐怕是锁魂,也就是捆住小姨的魂魄,不让她魂魄出窍。
捆好小姨之后,道士又拿了个黑黑的石头样子的东西塞进了小姨的嘴巴里,说是为了防止等会儿她咬舌自尽。弄完这一切后,道士恭敬地把三根香点燃。那种香比我们见到的普通的香要长,要粗一点,颜色偏黄,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贡香,说来也怪,这屋子里并没有风,但是点燃的香出的烟却由三股合成一股,然后竟然慢慢飘向小姨的房间里。
接着,文斌拿出一方砚台,我外公是个爱好书法之人,一见那砚台就识得那不是普通的砚台,那是一方白铜墨盒砚台,形状呈八卦模样,只是这方砚台中间的部分是红色,而不像普通砚台是黑色的。
道士看了一眼小舅舅,摸了摸他的头,笑着对他说:“小娃娃,你去撒点尿来,装在碗里接好拿进来给我。”
外婆赶紧又拿了个大海碗,领着小舅就出去了。不一会儿,小舅的尿就拿了进来,那道士倒了一点尿进了砚台,然后把那盒朱砂放进了砚台,搅拌之后,拿起毛笔开始在符纸上画起符,画符的时候笔不离开纸,全部都是一笔连到底,总共画了八道符,然后分别贴在小姨房间的八个方位。
说来也奇怪,当最后一道符贴完之后,床上的小姨竟然发出了惊恐的吼叫,只是嘴巴里被塞着东西,也听不清是什么,她的眼睛瞪得很大,不安地摆着头,像是很恐惧,又像是很愤怒!
文斌连瞧都没有瞧挣扎着的小姨一眼,反而快步走过去,脚踏七星步,每走一步,就画一道符,然后手指一拈,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那符纸就燃烧起来,然后嘴里开始念咒,床上的小姨随着文斌的咒和符纸,开始不断挣扎,一个只有九岁的小女孩,似乎就要挣脱那根手指粗细的麻绳,连床板都咯咯作响,脸色由白转青,嘴里不停发出声音:“呼……呼……”也听不清楚是什么。
总共烧了七七四十九道符之后,小姨的力气似乎也用尽了,只剩下大声的喘气声,外婆一家人也吓得不敢动弹,只是文斌脸上的神色反而越来越凝重,渐渐地居然开始出汗了,最后一道符烧完已是汗流浃背。
道士席地而坐,喝了一杯外婆递过来的茶水,看上去十分疲惫。他坐了大约有三分钟,才站立起来,显得很虚弱的样子,对着外公招招手,小声喊道:“屋里不要再留人了,全部到门口去,我有话跟你们说。”
第004章
抢魂
在外婆家的厨房里,一家人看着疲惫不堪的道士,就都问怎么样了。
文斌看着眼前充满期待的一家老小,摇摇头说:“今天怕是有麻烦了。”
外婆听到他这么讲,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接着三姨和小舅也跟着跪下了,外婆哭着求文斌:“道长啊,当年我们有眼不识真神,赶走你的师父,你千万不要怪罪我们,要救救我女儿啊。医生都已经宣布叫家里准备后事了,我们也没其他办法了,眼下只能指望你来救她。我们徐家给人打了一辈子棺材,不曾短人木料,也不曾多收人钱,遇到买不起的穷人,还送一口薄皮棺材过去,也算积了不少阴德,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文斌赶紧一把拉起外婆,说道:“嫂子,家师的事,我非常理解,他为人行事很是古怪,别说你们,有时候我也不能理解,不怪你们。只是你女儿生辰八字是阴阳颠倒,这一年,本就有个劫,加上那一晚经过水库的时候,这小女娃五行缺水,刚好被小鬼给遇上了,按照我的推算,应该是本月十五归天,今天已经是十四了,现在那小鬼还在房间里,只是我暂时用捆仙绳捆住了女娃娃的魂魄,又用符封住了屋子的出口,我估摸着那小鬼还在等着抢魂呢。”
外婆一听可吓坏了,小鬼勾魂,以前也是从一些老人嘴里听说过,但这事如今就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说不害怕是假的,便壮着胆子问文斌:“有几个小鬼?”
文斌伸出两个手指:“两个,一男一女,是两个孩子所化。”
这话一出,外公一家心中就有了点眉目,早些年,那个水库里,有两个小孩摸螺蛳,不慎落入水库,淹死了,后来村子里的大人就一直不让家里的小孩再去那水库里玩,一直到后来水库翻新了,才由表哥带着我去那里玩过。
文斌接着说:“那两个小孩是枉死的,所以一直想拉两个垫背的,说不定你们村子里这个月的三十那天,还会出个事,而且是个男孩。”
外婆就问有没有办法?
文斌说:“办法是有,不过……”
外婆以为是他想要点钱财,就立马取出了家里的几张“大团结”,递给了文斌。
可是文斌摆摆手:“嫂子,你去准备红绿两种彩纸,然后弄点饭菜吧。”
这彩纸,外婆家里倒是有,三姨平时喜欢剪纸,所以,不一会儿,红绿纸就有了,铺了一桌子。
文斌对着三姨说道:“你拿着剪刀,剪两套衣服出来,红绿各一套,就那种小孩穿的大小,模样随便,只要像是衣服就行了。”
三姨这个人胆子小,但是有一双巧手,不一会儿,两套小衣服就给剪了出来给文斌递上。文斌拿了纸衣服,然后放在一个竹匾里面,又叮嘱外婆弄六个菜,要三荤三素,外加两杯酒,两个空碗,碗上摆着两双筷子,全部在竹匾里放好。
当这一切全部准备好,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文斌将这些东西放在外婆家大门口,然后再次点上三炷香和两根蜡烛。
等香烧完的时候,鸡窝里突然传出一声鸡叫,文斌大喊一声不好,立马冲进小姨的房间,一口咬破自己的中指,直接点在小姨的眉心上,又让外公把鸡窝里最大的公鸡抓出来。
外公也不敢怠慢,赶紧拎来那只芦花大公鸡,文斌拿过公鸡,一刀放出鸡血,绕着小姨的床洒了一圈,然后退出房间,走到门前那个放着倒头饭的案子前,眼睛一闭,大喝一声:“呔!”
接着又从身上的八卦乾坤袋里拿出一柄宝剑和一枚大印,那剑身碧幽幽的透着一股寒气,外形透着几分古朴典雅,剑身与剑柄连接处浑然天成各一边,剑柄是一个八卦图;那大印乃是青铜铸造,约有成年人的巴掌大小,上面刻着:道经师宝!
道士右手持剑,左手持印,开始嘴念咒语,犹如太上老君下凡一般,念着念着,突然右手一抖,剑光一闪,拈起桌上一张符,剑指床上的小姨,“嘶啦”一声,符纸居然着了,接着又是第二道符,两道符纸烧完之后,文斌拿出一张墨黑色的纸,奋力画出一道符咒,然后他第一次祭出大印,朝着黑色符按上去,贴在小姨房间里,这一次又是八道符,紧挨着之前贴的八道符,然后关上房门出来了。
文斌让外婆和外公带着两个孩子,赶紧去水库边,把刚才准备的纸衣服和菜碗放到水库边上,等到天亮再回来,并且不要出声,不要朝家的方向看,并且叫小舅舅把小黑狗牵过来交给他。
外婆跟外公带着三姨、小舅舅,捧着竹匾就去了水库边,那天的二里地走得格外漫长,路上由外公拿着匾走在前面,外婆带着三姨和小舅舅走在后面,照着文斌的吩咐就到了水库大坝上,背对着家的方向,点燃香烛,摆好碗筷,躲在水库的那个破旧的小抽水室里,一直等到天亮。
天亮后,外婆一家赶紧往家里赶,等到家门口的时候,大门是开的,外婆一个大步跨进去,看见文斌已经倒在了小姨的门外昏迷过去,外公就赶紧进去看小姨。
小姨倒是躺在床上,熟睡着,没有任何异样,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就去扶文斌到自己房间里休息,这时候文斌醒了过来,很虚弱,对外婆说:“已经没事了,让她好好休息。”
文斌几乎是睡到第二天晚上和小姨同时醒来的,小姨醒来就说自己肚子饿了,外婆给小姨下了鸡蛋面,小姨这一次吃得很香。
文斌也起床吃晚饭,吃晚饭时,外婆问起昨夜发生了什么,文斌说:“两个小鬼听到鸡叫,估计要天亮了,准备动手抢魂了。”说着看了一眼身边的两样东西——大印和宝剑,苦笑了一声,“要不是这两个东西在,恐怕真让他们得手了,不过暂时是离去了。”
吃罢晚饭,外婆又恭敬地给文斌上茶,然后拿出一扎“大团结”给文斌递上,农村里过去搞个迷信活动,请个神汉或者仙姑什么的,办完事都是好包个红包的,况且看样子小姨这下是真的没什么大事了,所以给包个红包也是应该的。
查文斌笑着摆了摆手:“嫂子,我做事不为求财,你这红包我不能收,修道之人本就是为帮助大家,这本来就是我分内之事,何况家师跟这孩子也算是有缘,钱财之事,万万不能收的,要是祖师爷知道,也会怪罪下来的。”
外婆哪肯啊,这恩人救了自己女儿的命又分文不收,真不知如何是好。
查文斌呷了口茶,又继续说道:“不过这孩子是没事了,恐怕我晚上自己有事了,今晚一个人是回不去的。小鬼本来是那孩子的小命,被我伤了道行,今晚又是月圆之夜,小鬼的怨气很重,估计今晚是要来找我寻仇的,倘若我师父在世,除去这两个小鬼是没什么难的,只是我道行有限,到时还要请大哥帮我一个忙。”
外公赶紧站了起来:“恩人有事尽管吩咐,我一定办到。”
查文斌拍了拍边上的小黑狗的脑袋:“我料定这两个小鬼会在路上劫我,大哥你去帮我找三个杀猪的,送我回家,只要我到家了,这两个小鬼就不能把我怎么样。”
杀猪的,常年见血,身上杀气极重,一般的小鬼是根本不敢去找麻烦的,查文斌需要三个杀猪的陪着回家,可见这一次那两个小鬼真的不简单。
第005章
马头山的驿站
那个年代,几乎每村都有一个杀猪的,所以找三个杀猪的倒也不算什么难事,外公出去不一会儿就叫了三个杀猪的来,每人都带着杀猪尖刀。
外公把事情简单地跟三个杀猪的交代了一下,他们三个个个都是五大三粗,邋里邋遢,一副凶神的样子,接过外公递的烟,又喝了几口酒,等到深夜十二点整,从外婆家出发,送查文斌回家。
后来,这几个杀猪的我也去求证过,他们中的两个还在世,他们说那一晚虽然是夏天,却感觉有冷风一直在吹,走在路上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只是查文斌不许他们回头,不许说话,让他们手握尖刀把他围在中间往前一直赶路。
文斌到家后,给每人发了一包烟,还有一瓶酒和一张符,才让三个人回了家,并且把自己关在家里,一关就是七天不出门。
第二天,外公外婆和小姨提着东西去看他,他都是闭门谢客。
在查文斌闭关期间,外婆又带着小姨去医院做了个检查,结果一切正常,连当时宣布要外婆准备后事的医生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连七天,外婆都去查家等,第八天早上查文斌开门了,外婆走进去,就让小姨给查文斌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以感谢恩人救命之恩。这查文斌也是个爽快人,再次谢绝了外婆的钱财,外婆死活要把钱给留下,查文斌无奈只好说:“嫂子,你若是真要感谢我,那么你家的那条小黑狗,能不能送给我?”
别说是一条狗,就是一头肥猪,只要他开口,外婆也会毫不犹豫地送过去,便立马点头答应下来,说回头让外公给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