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部分

3个月前 作者: 高月
    刘院主一点不气恼,笑眯眯地指指朱佩卷子最后,那边有一个小小的涂改,写错了一个字,但及时发现,又涂掉在上面重写。


    “范宁通篇一个字没改,所以他第一。”


    朱佩气得满脸通红,小拳头捏得咯咯直响。


    范宁却盯住了朱佩的抽屉,小丫头若敢拿短剑,这次自己一定要抢过来。


    片刻,朱佩拳头慢慢放松了,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她忽然写张纸条扔给范宁,上面只有四个字,‘今天再比!’


    范宁忽然有点头痛,这小丫头太要强。


    这时,刘院主众人道:“今天我要亲自考大家,默写《论语》后十篇,从《先进》到《尧曰》,午休钟响停笔,前三名有奖赏,希望大家集中精力,不要再让我和严教授失望了。”


    两名助教进来给大家发卷子,把《论语》书都收了上去。


    范宁今天算是明白了课堂规矩,他特地准备了一只小杯子,去前面木桶里舀一杯清水用来研墨。


    课堂上一片安静,只听见一片沙沙的笔声,一名助教来回巡视,监考着众人,朱佩今天没有理睬范宁,全神贯注的默写。


    时间虽然是一个上午,但却要写八千多字,时间非常紧张,不能停笔思考,甚至连作弊的时间都没有,必须一气呵成。


    这才是真正的考试。


    ……


    午休钟声敲响了,助教拍拍手,“时间到,请大家停笔交卷!”


    范宁提前了一盏茶的时间写完,但他却不是第一个交卷,第一个交卷的是朱佩,比他早那么一点点。


    交了卷连正眼都不看一下范宁,便扬长而去。


    课堂上一片抱怨声,时间太短了,几乎一大半的学生都没有写完。


    刘康走上前拍拍范宁的肩膀,“走吧!吃饭去。”


    “你写完了吗?”范宁笑问道。


    刘康摇摇头,“怎么可能写得完,我只写了八篇,还有两篇没写,不过已经不错了,那个范疆只写了六篇。”


    刘康忽然问道:“难道你写完了?”


    范宁笑着点点头。


    “啊!”刘康惊呼一声,竖起拇指赞道:“不愧刘院主看中的天才神童,这次肯定又是你第一了。”


    “不一定,我旁边朱佩比我先写完。”


    “她也厉害,一个小娘子居然超过大部分男子,不简单啊!”


    “你也知道她是小娘子?”


    “学堂里谁不知道呢,朱家的女公子,谁敢乱说?”


    “她家族很大?”范宁好奇地问道。


    刘康有些无奈地望着范宁,“看来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无知者无畏,所以你才敢坐在她旁边。”


    “我只是不关心罢了!”


    “其实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到一些传闻,好像朱家是皇亲国戚。”


    范宁吓了一跳,居然是皇亲国戚。


    刘康向两边看看,压低声音道:“这件事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你千万别出去乱说!”


    范宁点点头。


    这时,前面走廊上传来一阵怪笑,“我昨天认识一个新朋友,叫做蒋阿贵,你们猜他怎么说?”


    前面几步外的紫藤架下吊儿郎当站着三名学生,为首之人正是范疆,他斜着眼瞟向范宁,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


    “蒋阿贵告诉我,他们村里也有个姓范的,他家是穷光蛋,住在三间破草屋里,连午饭都吃不起,结果跑来学堂蹭饭了。”


    范宁快步向范疆走去,刘康吓一跳,连忙拉住他,“别乱来,打架要被开除的!”


    范宁甩开刘康的手,慢悠悠走到范疆面前,笑眯眯问道:“蒋阿贵是你朋友?”


    范疆哼了一声,“是我朋友又怎么样,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烦请你帮我带句话给他!”


    “带什么话?”


    范宁脸一沉,冷冷道:“你告诉他,如果他皮痒想挨揍就来找我,我保证不打死他!”


    说完,他转身向刘康一招手,“我们走!”


    范宁带着刘康扬长而去,留下三个目瞪口呆的范家子弟。


    ……


    第三十章


    家有金山不知


    一早,吴县县学大门前来了一个瘦高老者,他头发花白,皮色乌亮,穿一件青色长衫,外面套一件羊皮比甲。


    此人正是范宁祖父范大川,他刚从无锡探友回来,路过吴县,特地来县学看望小儿子。


    县学一般读三年,范铜钟几年前就读完了,但他的师父是县学首席教授张谊,所以范铜钟依然在县学圈子里混,他在县学还有一间自己的单人宿舍。


    几乎每个县都会有一群这样的读书士子,考不过解试,上不了府学,又不愿回家务农。


    他们整天以准备科举考试为名活跃在读书人的圈子里,靠家里供养为生。


    这时,一名门房跑出来对范大川道:“老先生,我帮你问过了,范铜钟这几天不在县学!”


    “那就算了!”


    范大川有点失望,自己专程跑来,儿子却不在,早知道就直接从太湖坐船回家。


    范大川转身要走,却发现身后站着一个老者,笑眯眯望着自己。


    范大川见此人和自己年纪差不多,但脸很陌生,肯定没有见过。


    “你是范铜钟的父亲?”


    “正是!请问兄台是……”


    “我是本县学政,姓赵。”


    范大川恍然,原来这个老者就是儿子时常提到的赵学政。


    他连忙堆起笑容,抱拳道:“久仰!久仰!”


    “不必客气,范兄有个孙子叫范宁吧!”


    范大川呆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是我三孙,那孩子不太懂事!”


    “范兄太谦虚了。”


    赵学政微微一笑,“范兄请进去坐坐,喝杯茶!”


    范大川虽然性格孤僻,但他也知道,和学政搞好关系非常有必要,尤其对自己儿子有好处,说不定自己的长孙和次孙也能沾沾光。


    他连忙陪笑道:“那就打扰学政了!”


    赵学政同时也是县学的教谕,也就是校长。


    他把范大川请到房间坐下,又让一名童子上茶,赵学政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笑道:“范兄家传书香,后继有人啊!”


    范大川高兴得嘴都合不拢,“哪里!哪里!还是学政慧眼识明珠。”


    “不是我夸他,他给我的印象太深,这孩子天赋绝伦,前途不可限量,日后必有大成!”


    范大川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连忙道:“他主要是学业还不太稳定,比如这次解试就是临场发挥不好,否则肯定考过了。”


    赵学政有点奇怪,“他那么小,还没有参加解试吧!”


    范大川也愣住了,“学政难道不是说我儿铜钟?”


    赵学政呵呵笑了起来,“我说得是令孙范宁!”


    范大川一下子呆住了,半晌才道:“你是说……我孙子阿呆?”


    “如果范宁乳名叫阿呆,我说的就是他,不过他可不呆啊!这次延英学堂考第一,刘院主视他为珍宝,生怕我把他抢走,其实我倒觉得他更适合来县学附属学堂读书,范兄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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