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最后一次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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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7章最后一次弹琴


    几乎在一夜之间，苍茫大陆上鼎足而立的三大教会的神明，同时通过各自的祭司向着治下的信徒降下神谕，告诫她们立刻停止骚乱，冷静的等待各地神殿统一的调拨救济。


    神明的权威是不容冒犯的，在处置了一批带头冲击神殿哄抢食物的暴民后，各地的局势才慢慢平稳下来，在领主和神殿祭司的共同领导下，库存的粮食开始有条不紊的发放，而荒芜的土地也逐渐开耕。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正常的生活，在仇恨、骚乱、暴动、杀戮过后，整个大陆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寂，犹如一场暴雨过后那种依然阴沉湿寒的气氛，总是让人担忧会不会有更大的暴风雨来袭。


    直到此刻，柯菲妮才松了一口气，在美尼德这个帝国大厦因为国内层出不穷的暴动而即将倾倒的时候，康朵终于发话了，挽救了美尼德也挽救的柯菲妮的命运。


    这一刻的柯菲妮似乎又充满了活力，她亲自带人发放粮食和种子，组织秋耕冬种，她期望再次在美尼德人心中树立起威望，但是晚了，她换来的是美尼德人漠然而麻木的眼神，美尼德人不在屈服于她的皇权，而是屈服于神权。不论柯菲妮此刻离那些普通的美尼德人多近，然而她早已在民众的心中离去了很远，因为如果还有如果，再给美尼德人一次选择，他们决不会拥护柯菲妮上台，是她给美尼德带来了神明，她是这一切厄难的根源。


    这就是人心，普通的民众不敢在心里非议康朵，只好在心里把无法言喻的愤恨转向了柯菲妮。


    而在神圣教廷和卡伦帝国，情况也都差不多，在这表面的平静中，两方都暗中向与美尼德交界的边境调兵遣将，事实上美尼德帝国也是如此，在一些军事家的眼里这再正常不过，毕竟，在过去一年的骚乱中，三方的教徒积累了太多的仇恨，谁也不敢保证信仰风暴不会再一次爆发，早点准备防范于未然这是起码的军事常识。


    真相，永远被少数人掌握。或者说，现在真正掌握大陆命运的，是那几个神明，不论是多么有名的政治家军事家，在神明的眼里都是被玩弄的棋子，与普通的民众比起来，不过是车与卒的区别罢了。


    一抹星光在漆黑的蛛后神殿中乍现，随后又向它来时的虚空中慢慢隐去，就像一盏引路的风灯。


    两道淡金色的光晕几乎在星光出现的瞬间在神殿中隐现，随着这神性的金晕在格里菲利刚刚睁开的双眼中隐去，他已经站了起来，就欲破开虚空追随这星光而去。


    奈何突然拽住了格里菲利，一脸不高兴的道：“太放肆了，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引诱你出去鬼混，不行，我也要去。”


    格里菲利无奈的一笑，“奈何，如果你也要去，我保证，我们每人又要挨她一剑。”


    奈何气的跌了跌脚，只好放格里菲利去跟康朵约会，面对不讲道理不留情面的康朵，格里菲利说的她确实做的出来。


    无尽的虚空中，有着数不尽的星辰，但是在格里菲利跨进虚空后，一眼就看到了一颗最璀璨的星辰，他毫不犹豫的在位面风暴中向着那可颗星辰飞去，因为那是康朵。


    “你说对了，真的有人邀请我杀昇光。”处在虚空中的康朵，耀眼的让周围的星辰无不黯淡，无数的星光被她吸纳后，掩饰了她本来面目，看起来更加神秘，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


    “你来是专门为了表扬我的么？”格里菲利调侃了一句，见康朵不出意外没有任何诙谐细胞，跟着问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格里菲利没有问是谁邀请的康朵，因为这个问题太白痴，这片大陆上除了雅典娜还有谁有资格邀请康朵。


    “我来不是跟你说这些的。”康朵手一挥，贴服在她身上的星光纷纷向外飘散，形成了一朵小巧的星云，把她跟格里菲利完全包裹。


    隐藏在远方某处空间节点上偷窥的奈何，气的瘪了瘪嘴，转身回去时不满的哼哼道：“果然有奸情呢！”


    星云之中的康朵，又现出了她娇美冷艳的面容，她取下背后的竖琴，拨出一个音符试了试音色后说道：“我叫你来，是想再为你弹一次那首曲子，最后一次。”


    “朵朵，”格里菲利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为什么突然会有这种想法？”


    “是的，很突然冒出来的念头，想要在没有任何一丝杂音的虚空中弹奏一曲，就我们两个。”康朵的话再次让格里菲利很意外，或者说，这是一种温柔的残忍，在给他看到某种曙光的同时，康朵又亲手把那丝曙光掐灭了。


    “噌…蹭…噌…”在激昂、激奋、急促的序曲中，拉开了康朵弹奏的序幕，悲呛激昂的竖琴声在这片小小的星云中回荡，曲音不论怎么婉转都显得沉重，让格里菲利感受不到丝毫的美感，就好像听着一首断魂曲。


    “最后一次吗？”这句话久久在格里菲利的脑海中翻转，似乎像是在给这首亢沉的曲子谱写唯一的歌词，伤感而无奈。


    日月流转，斗转星移，仿若就在一瞬间，仿若在这虚空的星云中历经了恒古的岁月，琴声已止。


    恍惚的格里菲利叫住准备离去的康朵，“不管是现在的你还是以前的你，在我心中只有一个康朵，我不否认自己一直有个不切实际的奢望，那就是希望有一天你会回来我的身边，可是你竟然告诉我这是最后一次，”格里菲利说着摇了摇头，似乎想要把心中的无力发泄出来，“好吧，我放弃这个奢望，放开我心中一直不舍得对你付出的感情，我放弃过往我们之间的一切，那么，朵朵，从你走出秘星之塔的那一天到今天，你我之间算是朋友吧？”


    康朵的神识拒接回答这个问题，可是她的头竟然鬼使神差的点了一下。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信任么？那么再信任我一次，雅典娜邀请你杀昇光，绝对没按什么好心，如果你一定要去，告诉我时间地址。”格里菲利再次问道。


    “我的路我自己走。”康朵回头看了格里菲利一眼，淡漠的脸上依旧是那双薄情的眸子，没有格里菲利想要找寻的不舍和依恋，她把手上的竖琴交给格里菲利，“很多年前走进秘星之塔的我是这样，今天的我依然是这样，所以，不论是爱情也好友情也好，到此为止。”


    康朵话音落，萦绕在她们身边的星云贴附到康朵的身上，星光一闪而逝。


    奈何看到一副失魂落魄抱着竖琴回来的格里菲利，心中所有的不快纷纷化作了幸灾乐祸，当然，这只是针对康朵，而非是格里菲利。


    “怎么了，吵架了还是…”奈何盯着格里菲利手中的竖琴问道。


    “有大事要发生，雅典娜看来准备对付康朵。”格里菲利皱着眉头边思索边说道。


    “对呢，她们闹了这么久，如果现在不动手相互弑杀，将来成长起来就会更加困难。”奈何点了点头，格里菲利说大事的时候，奈何不再胡搅蛮缠。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雅典娜明知道我不会对康朵置之不顾，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冒险？这不符合她谨慎的风格。”想到雅典娜在苏醒伊始最孱弱的时期，竟然自降身份躲到兽人中成长，再想想现在这个贸然的举动，格里菲利有些看不懂她在搞什么名堂了。


    “是啊，为什么呢？”奈何苦恼的望着格里菲利，除了神之领域外，任何太过复杂的东西她都不太喜欢深思，非是懒惰，而是耗不起时间。


    格里菲利迷惑的脸上渐渐隐现了一抹阴沉的笑意，“只有一个答案，雅典娜明知故作，她的目的其实是我们，她想通过康朵引出我们去参战，因为她知道我们是聪明人，她猜我们一定看的出来她的目的。”


    奈何望着格里菲利眨了眨眼睛张了张嘴，意思很明显，有你这么推理的吗？雅典娜联合昇光，对付康朵加上格里菲利和奈何，不管雅典娜如何强大，也改变不了昇光很次的本质，跟他们打起来从其量只是势均力敌，这种毫无胜算吃力不讨好需要搏命的战斗，雅典娜如果要跟她们打，在迪亚克城就打了，根本不会隐忍到今天。


    “你不放心康朵，要去尽管去，不要扯这么荒唐的理由。”奈何很生气，就算你打算骗我，也得跟以前一样，扯个像样点的理由吧。


    格里菲利依然直接忽略了奈何的胡闹，他淡淡一笑，“如果，我们战斗的时候，康朵突然接受不到信仰之力了呢？”


    奈何惊恐的张大了眼睛，如果真是这样，康朵在自身神力消耗完了以后，那么就只有任人屠杀了。奈何记得，万年前诸神之战中，很多神明事实上都是在信徒大量死亡后接受不到信仰之力才在战斗中陨落的。


    “现在教廷和卡伦双双陈兵美尼德边境上，看似防备着信徒再次跨境暴动，其实只需要双方的神明一声令下，避开美尼德帝国的军事要塞后，十天内就能席卷美尼德国内绝大部分星辰教的神殿，并把它摧毁，到时候康朵再不是威胁，而我们更不是她和昇光联手后的对手，雅典娜不愧是智慧之主，结合局势因势利导趁势而起，用的挺老道的嘛。”


    格里菲利这样一分析，看是不可能的事情变得极有可能，让奈何立刻着急起来，如果这依然是一个谎言的话，显然奈何已经信了。


    雅典娜与奈何，其实从轮回苏醒到这个世上的第一天，不论是光与暗的对立，还是她们在迪亚克搅了雅典娜的局，她们就已经站在了雅典娜的对立面，虽然平时看似相安无事，但是这并不说明雅典娜对奈何没有敌视，她一直隐忍着没有动手，只是她对奈何没有一击毙命的把握，但是现在，显然她找到了机会。


    这一点，奈何从来就很清楚，只是她也奈何不了雅典娜，所以她才很努力的攫取着神力。


    “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去找康朵？或者提醒柯菲妮注意？”涉及自身安危，奈何也懒得跟柯菲妮乌尔萨在搞臭格里菲利这件事上计较了，毕竟，美尼德人死的越多，对康朵越不利，对同样不会撒手不管的她们更不利。


    格里菲利摇了摇头，“康朵很执着，连详细的细节都没有告诉我，如果不出意外，她离去后她们马上就会开始了。”格里菲利说着看向了怀里的竖琴，康朵，你是相信我的对吗？你知道这是一个死局，为什么撇下我还要去寻死？


    “我们要不要现在把那个咏光骑士…”冷静下来的奈何，做了个砍头的动作，在她看来，没有了昇光，雅典娜的计划都是白费劲。


    “暂时不用，时常算计别人的人，总会有一种优越感，会让她忽略自身被别人算计，既然雅典娜要玩阴谋，我们就好好的陪她玩一次大的，让她知道，人类能长存于世，靠的才是真正的智慧，而不是她那种只能看到下一步的眼光。”格里菲利笃定道。


    这一点奈何倒是很赞成，老跟雅典娜这样暗中较劲，她也厌烦了，事实上她也知道，格里菲利早就在算计雅典娜了。


    影月谷一片风和日丽，蓝龙躺在银月女士的神殿上，眯着眼睛数着帮萝拉打工赚来的宝石，她愈发觉得萝拉说的对，一条龙高贵不高贵是跟她的宝藏成正比的；斯德曼府延展至海面的阳台上，艾莉婕、丽莎和廖莎正晒着太阳喝着下午茶，成功融汇了七彩龙之血的廖莎恢复了肉身后，又恢复二十余年前明艳动人的美貌，跟艾莉婕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姐妹花。而在海面山，杜尔丘斯正托着化作人形的萝拉贴着海面涌动的波涛缓缓飞行，妙语连珠的他时常把萝拉逗得咯咯大笑，在她们身边，是一对跟着嬉闹的小蓝龙。


    一只黑色的鹿角，带着丝丝邪恶的气息，在影月谷上空瓦蓝的天空下闪现，随之而来的一声“黑哈”的唱诗声，打破了影月谷的平静。


    萝拉的笑声哑然而止，她望着天上那只巨大的黑色鹿角愣了一秒钟后，立刻对杜尔丘斯说道：“快去斯布莱德，奈何在召唤。”


    是的，这是奈何用最快的办法在召唤她们了，意味着十万火急，廖莎、奎奴、尤金拏、德龙、京察儿、泰勒、辛莱尔等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地下斯布莱德中央的蛛后神殿。


    几乎上一次屠杀蛛后罗丝人都聚齐了，只是少了耶利亚和艾莉婕，耶利亚已经永远的逝去了，而艾莉婕本来也跟着廖莎通过传送门下来了，但是被奈何一句“回家哄孩子去”外加萝拉的一句“回家照着我的宝藏去”给轰出来了，所以她现在只能站在孓骷守门的位子，恨恨不平的踢着大门。


    “什么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总之是大事。”格里菲利的开场白，换来了萝拉和杜尔丘斯一致的鄙视。但是格里菲利却首先把目光看向了她们，“萝拉你去翡梦森林通知银铃儿，让她以最快的速度集合所有能战斗的兽人，通过密道进入地下，无条件的接受泰勒的调派。”


    格里菲利如此一说，众人才知道真是大事，因为格里菲利是让萝拉亲自飞去通知，而不是放迅隼，这之间的区别是，萝拉的速度要远远超过迅隼。


    “杜尔丘斯你去通知嘎乸。”格里菲利又对杜尔丘斯说道。


    “我不。”萝拉边反对着边掏出一叠羊皮纸，这些都是萝拉讹诈来的欠条，在奈何瞬间变得邪异的嘴角张开前萝拉抢道：“我是说我跟杜尔丘斯换一下。”


    “哈哈..”众人一阵哄笑，萝拉这是要去送消息顺便催债，嘎乸还欠他一万颗宝石呢。


    “不许胡闹。”格里菲利生怕萝拉找上门去没完没了。


    “我知道，我不是去要钱，我上次忘了让嘎乸加上利息。”萝拉很以为然的说道，奈何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萝拉自然知道事关重大。


    待杜尔丘斯和萝拉离开后，格里菲利又看向了奎奴，“您亲自飞一趟罗奈歌，通知乌尔萨注意教廷和卡伦大军的动向，希望引起他的注意，也希望一切来得及。”


    奎奴自然没什么好说的，立刻出门赶去罗奈歌。


    “父亲、廖莎姑姑，还有京察儿叔叔，你们必须留在影月谷，以防万一，同时，还有一件事交给你们。”纵然在十万火急，格里菲利依然一件一件的吩咐道。


    德龙他们没有反驳，他们隐约在心里琢磨到了格里菲利要干什么，不让他们去，不是让他们留在影月谷以防万一，而是他们的实力没有参与的资格。


    最后格里菲利看向了尤金拏和孓骷，“准备好了吗，我是说屠神！”